“在索馬利亞因為武裝軍閥割據嚴重,地方官員擁有相當大的決策權,在利益受到衝突時,他們甚至會直接拒絕直屬上級的命令,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索馬利亞政府受到其他國家的壓力,想要剿滅我們這些海盜,只要我們能拿出足夠的‘保護費’收買地方官員和那些武裝軍閥頭領,我們就自然能相安無事。.org”

凱貝琳淡然一笑,卻無法掩飾眼底的諷刺與不屑,“從去年到現在十二個月時間,我們所有海盜賺的贖金加起來超過了一點五億美元,所有人都知道我們賺了大錢,如果我們只顧自己快活,不理會同樣手裡握著槍的那些武裝軍閥,遲早有一天他們會因為眼紅對埃勒發起突襲,與其這樣還不如拿出錢來買一個平安無事。這也是那個組織十幾位智囊高參在經過‘腦力風暴’探討後,綜合計算機推演最終給我們的建議……”

說到這裡凱貝琳的話還只說了一半就嘎然而止,但是師少鷹的眼睛卻突然亮了。

從凱貝琳的話裡師少鷹不難推測出一個理論:索馬利亞海盜本來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但是在發展前期或者中期卻獲得了某個組織幫助,在團隊構成、風險評估、效率整合等方面進行了系統整合,才讓索馬利亞海盜在夾縫中一點點壯大到現在這個樣子。

也只有這樣,有些地方才會變得順理成章起來……一群受教育程度極低,因為歷史原因又相當排外的漁民,當他們拿起槍走進大海成為海盜的時候,面對手中猶如綿羊般乖巧的獵物,掌握了生殺予奪大權的海盜們,又怎麼可能對手中人質表現出如此“文明”如此“溫和”的一面,這其中甚至沒有經歷一個必要的發展與學習過程?!

看著凱貝琳臉上已經露出警惕的神色,師少鷹也知道在這個問題上再繼續追問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師少鷹收起了手中的小筆記本,再用眼角偷瞄了凱貝琳一眼,果然,她的臉色漸漸緩和下來。

“我終於知道這個城市為什麼這麼繁榮了。”

師少鷹把雙手枕在腦後,嘆息道:“你們只收取現金,由於清楚的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合法,心裡沒有安全感,拿到這些錢後,沒有人會傻的把它們存進銀行,除非是離開索馬利亞,否則的話你們處理這些錢的唯一方法就是把它們都花出去!這樣圍繞著你們,就出現了大量奢侈消費行業,讓區域性地局經濟高速發展,形成了我們眼前這種繁榮的城市。”

“對啊,”凱貝琳望著街道兩側那些年輕的女孩,她們的眼光總會不由自主的落到那些海盜的身上,“她們都明白,這許這些海盜現在還窮得一文不明,可是也許明天或者後天,他們中間就會出現一個百萬富翁,她們也會因為嫁給一個富翁而擺脫現在貧困的生活。”

說到這裡凱貝琳婉爾一笑,“在索馬利亞北部的女孩絕大多數都希望能嫁給一個海盜。”

“那反過來說,索馬利亞的男人絕大多數也希望能娶一個女海盜嘍,尤其是一個漂亮而富有同情心的女海盜頭子。”

師少鷹突然輕吹了一聲口哨,伸手指點著面前的擋風玻璃,微笑道:“看看,你的愛慕者已經在前面擺下求愛大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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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貝琳狠狠白了師少鷹一眼,可是當她的目光下意識隨著師少鷹手指的方向眺望時,她驚訝的發現,前面的路竟然被人封住了。

一個用鋁合金製成的展架大咧咧的橫在路上,只有行人才能從兩側走過去,在這個面積至少有三十米的展架上,掛著一張用廣告彩噴機列印出來的巨幅相片。

相片的主人就是凱貝琳。

那張相片很可能是出自專業攝影師之手,當時已經是夕陽斜斜欲墜,整個印度洋上彷彿都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彩,隨著水波盪漾映出了一片星星點燈般的燦爛與瑰麗。

凱貝琳就靜靜站在碼頭上眺望著遠方,微風拂起了她滿頭的紅色長髮,撩起了她的裙角,她可能正在享受海風與落日的洗禮大大張開了雙臂,在下巴微揚中任由更多的陽光輕輕印到了她的臉上,隨著快門閃動,風的靈動與陽光的玫麗外加凱貝琳本身就具有的美麗竟然被妙手偶得般的揉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最靚麗的風景線。

看到這樣一張把自己身上的“美”展現得淋漓盡致的巨幅相片,凱貝琳卻皺起起眉頭,在嘴裡發出一聲帶著強烈厭惡情緒的輕哼,顯然她已經知道是誰擺出這麼大陣勢向她示愛。

師少鷹打量著前面的一切,嘴裡發出一連串讓凱貝琳差一點暴起傷人的嘖嘖輕嘆:“你這個愛慕者真是不得了啊,敢在海盜窩裡封路,而且到現在都沒有人出面挑刺,這種橫行霸道可真不是一般的強。”

凱貝琳咬緊了嘴唇,突然冷聲道:“下車!”

說完這句話不再理會師少鷹,凱貝琳率先走出車外,對著一個穿著白色襯衣,頭上戴著白色圓頂帽全身鬚髮盡白,但是依然顯得精神弈弈的老人主動鞠躬致禮。不僅僅是凱貝琳,在街道上幾乎所有人看到那個老人後,都在用相同的方式向老人致敬。

那個老人還有在他身邊攙扶著她的一個年輕女孩,師少鷹竟然覺得有些眼熟。看著越來越多在長相上總是有某些類似的人出現在老人身後,師少鷹突然狠狠一拍自己的腦袋。

在進入索馬利亞之前師少鷹曾經在互網聯上找到了一宗足以讓他看得目瞪口呆的新聞,一個年齡高達112歲的索馬利亞老漢,在兩個月前迎娶了一個17歲的少女。這位足以讓絕大多數男同胞羞愧到死的老人家,一生曾經娶過五次妻子,現在有18個子女,90多個孫子孫女和曾孫曾女,後代人數總計有114個。

在第六次婚禮上,他老人家直接娶了一個比自己小九十五歲的女孩,而且竟然雄心萬丈的宣稱,他現在依然精神不錯體力充沛,他打算在婚後和新婚妻子生育更多的兒女。

這樣一個夫妻雙方年齡相差將近一個世紀的“世紀婚禮”震驚了索馬利亞甚至是全世界,引起了巨大爭議。一些專家認為儘管這樣的婚姻符合索馬利亞的法律與風俗,但是夫妻間年齡相差太多很容易造成代溝,也會對生活質量造成影響。也有一些人認為,真正的愛情可以突破年齡的限制。

但是更多的索馬裡人,對這位老人家產生了崇拜。子孫繁衍本來就是一個種族生存的根本,尤其是在索馬利亞這樣一個人口密度極低,平均壽命才四十歲的國度來說,這個老人的故事不但是一個新聞,在某種程度甚至已經隱隱成為一種另類的“民族英雄”。所有人對他的尊敬和崇拜,就和人類仍然處於母系氏族社會時,人類對生殖器官的崇拜相等同。

發現路邊行人正在用惡狠狠的目光瞪著自己,師少鷹立刻跳下汽車,學其他人的樣子對著那個老人彎下了腰。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師少鷹的眼珠子依然興奮得到處亂轉。

凱貝琳的愛慕者可謂是出手驚人,把生活在索馬利亞中部某個小村裡的這位百歲老人和他上百個直系子孫全部請到埃勒,花費的時間與金錢可想而知。

可能是有人透過無線電指揮,突然間街道兩側的窗戶都被開啟了,漫天的花雨隨之在整個街道上空飛揚,讓師少鷹周圍都變成了一片花的海洋。只要看看在街道上那些一臉憧憬恨不得群起而攻之衝上去代替凱貝琳的年輕少女,就可以知道這一手對依然生活在貧困環境中的懷春少女,震撼究竟有多大。

面對此情此景,師少鷹必須感嘆,錢真他媽的是一個好東西。

在中國內地,普通人累死累活一個月才能賺上兩千塊錢,咬牙切齒拿出五百塊給女朋友買了份禮物,卻根本敵不過富家子弟隨意從珠寶樓買的一顆鑽戒。有些女人會理直氣壯的說,男人肯為她們花錢就代表了心意,可是她們卻沒有想過,平民的男朋友送她的一件普通衣服用了四分之一的工資,扣去生活費,扣去交通費,扣去手機費,扣去各種亂七八糟卻免不了的費,那五百塊錢可能已經是他所有能夠擠出來的鈔票;而富家子弟的那顆鑽戒,甚至只是他們一天的零花錢。

相對而言,師少鷹寧可喜歡那個敢在綜藝欄目中面對攝相機坦言“寧可坐在寶馬車裡哭也不願意坐在自車行上笑”的女人。雖然很傷男人的自尊心,而且引起了怒眾,至少她說了實話。

歡快的音樂聲突然從巨幅相片後面傳過來,那位已經被凱貝琳討厭的愛慕者竟然還專門從國外請過來一支樂隊,緊接著一些身穿禮服的年輕女人就端著托盤從巨幅相片後面排成兩排走出來,在她們手中的托盤上放滿了各種糖果和香菸,無論是誰都可以伸手從托盤上拿了享用。

孩子們發出快樂的歡叫,就連男人們也忍不住伸出手從托盤上拿走了香菸,一時間整個街道上到處都是歡樂的笑聲,讓師少鷹徹底明白了什麼叫做拿錢砸人的快感!

師少鷹慢慢走到凱貝琳身邊,低聲道:“我知道你為什麼不喜歡他了。”

凱貝琳神色不變,只是斜瞄了師少鷹一眼:“噢?”

“他豎那幅照片是攔住你路;他請那位百位老人還有一百多號子子孫孫過來,說白了最終目的就是逼你下車;他灑得滿街是花又到處散發禮物,為的就是贏得大量支持者形成輿論壓力。他這些行為看起來是在向你示愛,當真是情真意切不惜血本,但是步步強迫不留餘地,徹底忽略了你的感受!我甚至有一種感覺,他不僅是在示愛,而且是在示威!”

說到這裡,師少鷹做了最後的總結:“他最大的錯誤就是用對付綿羊的方法,試圖征服一頭雌虎!”

驚呀的神色從凱貝琳臉上一閃而逝,她真的沒有想到師少鷹在這麼短時間內,竟然看到了這麼多。看在師少鷹主動站在自己這一邊的面子上,凱貝琳低聲回答道:“你如果看到他本人就會明白,我討厭他的原因絕不止這一點!”

“啪!啪!啪……”

小禮花的聲音突然連環響起,師少鷹瞪大了雙眼,在煙霧撩撓中努力向前看,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在眾星拱月般的擁簇下向他們走過來的年輕男人。

這個男人看起來大概有個二十五六歲,身上穿著一件估計少說得一兩萬美元的名牌西裝,他在走路的時候,還刻意把左手輕搭在自己的額頭部位,除了四隻戒指顯得光彩照人之外,手腕上那塊黃金版勞士力更是差點亮瞎了師少鷹的眼睛。

師少鷹敢和任何人打賭,為了今天這場示愛,這個年輕人一定請專業教練教導他學會了模特在T型臺上走秀時的模特步,一走,一扭,一扭,一擺,一擺又那麼一跨,就這麼扭扭擺擺甩甩跨跨走走停停,配合著他始終放在額頭位置的左手,形成了一種相當具有舞臺氣息的藝術步伐。

令師少鷹差一點當場笑噴的是,這個年輕男人嘴裡竟然還叨著一枝名為“藍色妖姬”的玫瑰花。

衣服是名牌,手錶是名錶,戒指是好鑽,鮮花是好花,模特步也是好步,但是把它們組合在一個身高撐死也就一百六十五公分,臉上還帶著英國名流參加社交舞會時那種高傲表情的男人身上,怎麼看都有了一種淋猴而冠的滑稽。

可是當這個年輕人在街道上的貓步走了三分之二,突然停下腳步摘下唇邊的“藍色妖姬”玫瑰花,向四周的人揮舞示敬時,熱烈的掌聲竟然響成了一片!

在經過片刻的驚詫後師少鷹也想明白了,索馬利亞的絕大多數兄弟們都還掙扎在生存線上,在文化生活和藝術追求方面仍處於啟蒙階段,有足夠的錢也有心情引領時尚潮流的,大概也就是這些錢多了燒的,又不敢往銀行裡存的海盜們了。

在沒有前人可以借鑑的情況下,這位年輕而富有的男人,覺得模特們走貓步的動作很性感,電影裡的詹姆士邦德在舞會上和美女跳舞時嘴裡叨根玫瑰花很浪漫,拍勞力士名牌廣告時男主角無論怎麼走怎麼動作,始終把手腕上的手錶亮在攝像機鏡頭前的動作很有型,然後把它們全部集中在一起一鍋燴了,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藝術本來就來源於生活,更需要高於生活嘛!

“這丫的究竟是神馬東西啊?”

師少鷹一激動,竟然把國內的網路用語脫口而出,也真難為凱貝琳略一思索竟然猜出了師少鷹的問題,並做出了如下回答:“他叫雅克,他老爹是我們中間最大的海盜團伙‘海岸警衛隊’司令,也是埃勒城由三十五個海盜團伙組成的‘中央委員會’主席,他老爹不但掌管著我們這個小城中最大的武裝力量,而且現在已經漸漸開始控制我們所有人出海的時間與順序,我看遲早有一天他會把我們都吞併了!”

官二代+富二代+海盜二代+太子黨……難怪這位雅克先生能夠一手遮天在海盜窩裡為了追求一個女人封路,而且表現得這麼,嗯,另類。

“看來你是不喜歡他嘍?”

“廢話!”凱貝琳狠狠送了師少鷹一個白眼,“他已經有了四個老婆,竟然還敢跑到我面前求婚,拍著胸脯表示只要我答應嫁給他,他就會和前面的四個老婆都離婚。象他這種男人,我看了都想吐!”

“那就走吧,還站在這裡幹什麼?”

師少鷹握住了凱貝琳的手,帶著她大大方方迎著雅克走過去。就在三個人成為公眾視線的交點時,看著師少鷹和凱貝琳親密緊握在一起的手,所有的掌聲,所有的喧譁在瞬間就被凝滯了。只剩下躲在巨幅相片後面的樂隊,依然在盡職吹吹打打演奏著快樂的樂曲。

在快和雅克擦肩而過時,師少鷹停下腳步,從一個面部表情呆滯的女孩手中托盤裡取下一根香菸,把它送到了自己嘴裡,一直以小女人姿態乖乖任師少鷹牽手而行的凱貝琳發現師少鷹對她打了一個眼色,這個從來沒有對男人假以辭色的悍妞竟然心有靈犀的取出一隻打火機,在眾目睽睽之下幫師少鷹點燃了香菸。

師少鷹立刻投桃報李,從托盤上又取出一顆水果糖,當眾表演了一個單隻手拆糖紙的絕活,然後把那粒水果糖送進了凱貝琳的嘴裡。最後他還把自己和凱貝琳嘴唇接觸過的手指送到了嘴裡輕吮了一口。

到了這個時候如果還看不出師少鷹和凱貝琳的“親密”關係,那他不是瞎子就是白痴。

尷尬,憤怒,委屈,幽怨,不解……各種複雜的表情從雅克的臉上交替閃過,看他呆若木雞的樣子,就好象是一個人累死累活在社會上打拼了十幾年,終於攢了那麼一點老婆本,然後交女朋友,訂婚,下彩禮,裝修房子,買車,拜堂,幾乎累成一條死狗,等到終於可以進洞房享受“性福”人生的時候,卻發現新郎已經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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