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的第二王子,滿臉訝異地看著老國王。

但我現在卻在這裡,努恩王轉過頭看著他,語氣平淡卻眼神複雜:把家族的未來,押在你這樣一個星辰王子的身上。

泰爾斯壓下心中的忐忑,長長嘆出一口氣。

我的兩個兒子,只見努恩王臉色黯淡:他們的命運,或者說他們的不幸都驚人地相似但我依然要站在這裡,撥弄籌碼,為沃爾頓贏得未來。

聽到努恩王的話,泰爾斯暗暗地搖頭:貴族和統治者們,是另一種生物,靠權力活著這是普提萊告訴我的話。

所以你最好趁早習慣,努恩王收起黯然的表情,重新露出那副強硬而冷漠的臉孔:為了你自己好。

泰爾斯輕輕地閉上眼。

努恩王突然表情一動。

他眯起眼睛,神秘地看向泰爾斯。

說到這裡,他們沒告訴你,對麼,老國王交握起雙手:關於你們那血色之年的真相

泰爾斯驚訝地睜開眼,看著努恩王。

他從腦裡回想起來的,首先是柯雅王后的歇斯底里,其次是薩里頓和詭影之盾兩個名字。

最後,是復興宮裡的璨星墓室。

第二王子緩緩地搖頭:他們說得不多。

努恩王輕哼一聲。

那也許我也不該講得太多。努恩王把頭轉回去:最好不要插手璨星家族的教育。

你插手得還少麼泰爾斯暗暗腹誹。

不過。

埃克斯特王國是血色之年的直接參與者這些來自北方的入侵者。

泰爾斯暗忖道:也許他知道些什麼

您有特別的訊息可以告訴我的嗎,陛下泰爾斯小心翼翼地用上了敬語,他聳了聳肩:額,如果你真的把我當成未來孫女婿的話

聽見他的稱呼和用語,努恩王露出耐人尋味的眼神,隨即,老國王大笑了幾聲。

看,老國王對他眨眨眼睛:其實你很快就能適應。

泰爾斯報以一個難看的笑容。

其他一切,你都會從你的教導者,從星辰國內,從你的父親那裡知道,努恩王伸展了一下手肘,表情微妙:但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作為附送給盟友的籌碼之一。

連你們的王國秘科也不知道的事情。

泰爾斯神情一動。

秘科也不知道

他的呼吸開始加速。

你覺得,會對璨星王室下如此殺手的人,會是誰努恩王神秘地笑笑:真正的幕後兇手。

泰爾斯在心裡泛起疑惑。

真正的兇手

那個神秘的刺客組織,剛剛還在佩菲特的口中出現的詭影之盾

基爾伯特曾經跟他提過大概,卻只說凱瑟爾五世國王已經報了所有能報的仇。

泰爾斯緩緩搖頭。

道理其實很簡單,簡單得你不敢相信,努恩王定定地望著他:璨星王室的成員,幾乎同一時間遭遇了計劃周密的刺殺,只有一個人除外。

其他的也許不敢確定,但如果計劃順利,似乎他就是那個在血色之年中受益的人努恩王用奇怪的語氣道。

璨星王室成員,一個人除外

泰爾斯心中一動,但他隨即反應過來。

你不是第一個在我面前指控我父親,試圖挑撥我們關係的人。泰爾斯輕哼一聲。

努恩王只是繼續盯著他,眼神裡色彩奇異。

盯得他心裡發毛。

動動腦子,未來的龍霄城庇護者,幾秒鐘後,努恩王出言諷刺了他一句:我指的不是你的父親。

泰爾斯皺了皺眉頭,他從鼻子裡輕嗤道:那你指的還有誰沒有遭遇刺殺的璨星

突然,泰爾斯渾身一震,愣住了。

等等。

沒有遭遇刺殺的璨星

並非因為刺殺而死的璨星

泰爾斯回想起基爾伯特的話。

在血色之年的慘劇裡,只有一位王子,不是直接死於刺殺。

不是吧。

泰爾斯覺得自己的心跳開始加速。

臉色煞白的王子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努恩王。

十二年前,當我們攻破斷龍要塞後,抓住了魯道夫南垂斯特。努恩王把手按上凱旋,默默說道。

魯道夫南垂斯特

泰爾斯的大腦裡馬上浮現出與他相關的資訊,那是

他是當時的崖地領公爵,努恩王搓動著自己的戒指,淡淡道:那家夥很硬氣,但北地人都不齒他在要塞裡拒不出兵,坐視賀拉斯王子覆滅的懦弱之舉。

泰爾斯想起普提萊和他在萊曼隘口憑弔前第二王子,賀拉斯璨星時的對話。

那位斷龍要塞的指揮者之一,旁觀著第二王子在要塞下覆滅的上一任崖地領公爵,也是獨眼龍廓斯德南垂斯特公爵的哥哥。

按照普提萊的說法,他被埃克斯特俘虜,後來死於獄中。

我們把他丟在地牢裡,不聞不問,等著開春之後繼續南下星辰腹地。果然,努恩王的敘述與普提萊相近。

直到國王的下一句話。

但當璨星王室遇刺的訊息傳來後,還剩下半條命的魯道夫,卻在那時掙扎著要見我。努恩王的表情越來越凝重:在要塞裡,他流著淚水,給我帶來了一個超乎預料的秘密。

泰爾斯捏著拳頭,靜靜地聽著國王的敘述。

在魯道夫與賀拉斯共守斷龍要塞的日子裡,你們的崖地領公爵發現了一件讓他寢食難安的事情。

努恩王的眼神越來越犀利。

賀拉斯璨星,星辰王國的第二王子,你們引以為傲的溯光之劍,曾經秘密從各個不同的國家和地域,招募組織訓練了一支特殊的傭兵小隊因為在王室衛隊和璨星私兵的編制之外,而賀拉斯王子又素來喜歡結交各色高手和勇者,所以多年來星辰上下無從查覺。

直到賀拉斯正式啟用那支小隊的一天,努恩王輕輕吐字:魯道夫才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泰爾斯不禁緊張起來。

魯道夫發現,那支小隊在那一年裡,被賦予了一項任務,努恩王的語氣變得十分冷漠,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咬出一句話: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潛伏隱藏滲透乃至侵入,一座格局最密閉守備最森嚴防禦最完美,最不可能被突破的堡壘。

啊泰爾斯訝然出聲。

堡壘

他心底裡的疑問更深了。

在賀拉斯冒險帶兵出擊,襲擾我們補給線的時候,努恩王點點頭,眉毛陰沉如水:早有懷疑的魯道夫南垂斯特,從賀拉斯王子的臥室裡找到了不少東西從暗號通訊到秘密賬本。

努恩王拉過自己的外袍,從裡面的口袋抽出一張摺疊起來的硬紙,冷冷地道:還有這玩意兒。

泰爾斯顫抖著結果那張摺疊起來的紙,把它平展開。

那是一張地圖。

地圖上是一個方形的建築物,平面的俯視和側視圖。

很快,泰爾斯看出來,這是那個建築物的俯視圖,清晰地標出寬厚的牆面,無處不在的崗哨塔樓,可怕的守城弩,少數狹窄的入口,以及建築物內重要的出入口通道房間

泰爾斯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是

泰爾斯滿臉震驚地把臉貼近地圖,死死地盯著上面的每一寸地方,不放過每一個細節。

地圖旁邊還標著密密麻麻的數字圖案行動箭頭從建築的前門到內部。

他不可置信地讀著上面的文字,

守衛換班衛隊人數可隱藏的地方可用的入口前門和後門的巡邏時間撤離路線

泰爾斯驚呆了。

不。

不會吧。

幾分鐘後。

星辰的第二王子輕輕地放下地圖,臉上的愕然與震驚還未消散。

努恩王把他的表情盡收眼底。

鑑於當時與星辰的戰爭我隱藏住了這個秘密,將魯道夫送回龍霄城秘密收押直到他瘐死牢中。剛剛說出驚天秘聞的努恩王嘆了一口氣。

你可以把這個訊息當做籌碼,在有需要的時候利用起來,努恩王輕聲對泰爾斯道:一直被人唾罵的懦夫,見死不救的崖地領公爵,魯道夫南垂斯特,被人誤解了太久

他才是由始至終,真正忠於艾迪二世的人。

泰爾斯抓著手上的那張地圖,越捏越緊。

我想,這張地圖應該不會是你偽造的吧。他恍惚地道。

你說呢努恩王不屑一顧地道,隨之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那支賀拉斯組建的傭兵小隊,泰爾斯抬起頭,喃喃道:究竟是些什麼人

不知道,魯道夫也沒細說,努恩王望著自己的空杯:他只提到,那支傭兵的首領身手詭異

還帶著一把奇怪的長劍。

泰爾斯呆坐在臺階上,不自覺地喘息著。

他無意識地把手上的紙張還給努恩王。

你留著吧,那玩意兒太不祥了,埃克斯特的老國王搖搖頭,推回他的手,淡淡道:而且,

那畢竟是你們

復興宮的地圖。

龍霄城,凌晨四點半。

漆黑的夜色下,西馳大道的一處店鋪裡。

就當你要找的那個醫生真的在英靈宮裡好了天知道他要怎麼混進去,在一盞微弱的不滅燈照耀下,來自遠東的肉鋪老闆,顧,一臉陰沉地對眼前的男人道:但你明白從英靈宮裡救人的代價嗎

但眼前的男人只是低著頭,仔仔細細認認真真,近乎吹毛求疵地,最後一遍擦拭他腿上那柄形狀詭異通體漆黑的古怪長劍。

顧呼出一口氣,用他帶著北地捲舌音的通用語,耐心地對著眼前的男人強調:你得要一路爬坡,避開大街上的值夜秩序官和巡邏隊,向上穿過兩個私兵守備森嚴的貴族區,然後越過重重的塔樓和崗哨,在被發現並被弩箭與硬弓射穿,或者被百來人用刀劍斧頭砍死之前,趕到隔開城區與英靈宮範圍的閘門

男人站起身來,丟下擦拭武器的抹布,將手上那把黑色怪劍舉起,直指天花板。

顧的話還在繼續:接著攀過十米高的閘門去

今晚是英靈宮的宴會夜,男人抬起頭,對著自己的劍眯起眼睛,似乎在觀察劍的弧度,他那毫無特色的嗓音傳進顧的耳朵:那道閘門凌晨就會開啟,我不用爬牆,機會比平常要大。

怎麼做從閘門內外甚至閘門上的宮廷衛兵之間,在月光和火光的照射下,在他們睜得比拳頭還大的眼睛底下走過去嗎顧壓抑著自己的呼吸,卻不禁提高了音量:

即使你突破了閘門,也得面對數之不盡,成隊巡邏的英靈宮衛兵都是從本地徵召兵裡嚴格挑選出的尖子,由白刃衛隊的教官親手訓練,兇悍忠誠勇武,警醒,目光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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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把擦拭好的怪劍掛回腰間的劍帶,又緊了緊背後那把包著裹布的武器。

但顧還在試圖阻止他。

我們假設你能不驚動他們,可是混進英靈宮之後呢你要面對的還有白刃衛隊,是龍之近衛值守的也許只有兩三百人,分散在宮殿裡,但是裡面每個人都是有豐富前線經驗的老兵,超階好手不計其數,甚至還有隕星者這樣擁有斷魂刃的極境

男人活動了一下關節,轉頭就走向大門。

顧跟在他的身後,語重深長:你知道什麼叫老兵嗎可不是打過仗見過血那麼簡單,照埃克斯特的標準一旦你被他們其中一個纏上

男人沒有聽顧的話,他把手按上大門,一股奇異的力量湧起。

一瞬之間,門外街道上的一切,從遠處巡邏隊到近處的獵犬,男人便全部瞭然心中。

哪怕是你,居然想在沒有任何接應的情況下,孤身潛入一座戒備森嚴無懈可擊的宮殿還要撈個人出來說了半天的顧,深深嘆了一口氣,撫摩著自己的額頭:你真是瘋了。

男人沒有答話,他站起身來,看著皺眉的顧,點點頭。

顧,他淡淡道:下次要騙我的話,找些別的理由至少別用感官魔能師。

顧一愣,露出疑惑的表情。

只有顧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裡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你說什麼遠東人用他自認為毫無破綻的反應,滿臉疑問地道:什麼理由

男人拍了拍顧的肩膀。

顧皺起眉頭。

我不瞭解感官魔能師,男人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但我瞭解你,顧。

顧微微一怔。

你善於隱藏各種感情,但我能辨認得出來男人按上自己那柄黑色的劍,輕輕搖頭:戴著面具生活的人,同時也帶著痛苦生活。

顧在衣袖底下,默默捏拳。

還有,男人轉過身,推開大門,留下最後一句話:

代我向莫拉特問好十二年不見了,真的很想他。

那個瞬間,顧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顧呆愣在原地,看著男人消失在門外,消失在深沉的黑暗中。

一如過去的他。

下一分鐘,男人的身影出現在一座矮屋的屋頂。

漫天的茫茫落雪中,他抬起頭,看了看天上,那雲霧籠罩裡的晦暗月亮。

然後,他的目光遠遠略過順著山腹綿延而上的龍霄城各區,越過好幾道城閘,一直到最頂上,那座雄偉壯麗的宮殿。

那是沃爾頓家族,是龍霄城大公世代的居處。

也是埃克斯特現任共舉國王的所在地。

英靈宮。

男人想起剛剛顧的話:

越過重重守衛,潛入一座戒備森嚴無懈可擊的宮殿

他輕輕拍打著腰間的那把黑色怪劍,嘴邊露出笑容。

唉。

在這方面,我也算是男人輕輕閉眼。

經驗豐富了吧。

下一刻,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雪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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