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三波瀾初現

陳掌櫃看了看今天的天,似乎心情也隨著晴朗的天空一樣好了起來。

掌櫃的這個名號,他其實是不大相配的,因為說到底陳家的棺材鋪也就那麼巴掌大的地方,說來說去自己手下也就一個自己好兄弟的兒子幫忙,自己這個行當特殊,遇不上那些兵荒馬亂的日子,一年到頭也掙不下來幾個錢。但說到底,就算是推車買餅的,論理也得叫一聲老闆,自己的棺材鋪雖然算不上多大的買賣,也總要比那些要飯的叫花子強。

實際上能讓他開心的,當然不是這樣名不副實的身份,而是最近的幾天,生意特殊的好,雖然說幹他這一行的,遇到生意好的日子不該這麼興奮,但做買賣的,誰不希望生意好一些?這幾天,陳掌櫃可是大賺了好幾筆,這不,心裡一高興,就給那個幫忙的夥計放了幾天的假,所以他這才來親自在堂外等著,按照這幾天這個趨勢,說不定還有買賣上門。

可問題是,為什麼他的生意這麼好?

陳掌櫃其實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精明的他通過觀察發現了一點,那就是那些買主,都是拿槍佩劍的江湖中人,雖然習武之人,免不了打打殺殺,自然也少不了死人的,可奇怪的是,這幾天的生意實在太好,好的甚至讓陳掌櫃有些擔驚受怕。

“喲,陳掌櫃,聽說您最近可是發了財了。”

陳掌櫃猛然從思考中驚醒,抬頭一看,那人竟然是附近要飯的小賴子,平日裡他最不願見的,就是這群要飯的,但最近心情好,看著他滿頭的痢癩也是那樣的順眼。

“去,去,今天沒錢賞你。”

小賴子一臉笑意道,“您先別著急趕啊,最近您生意好,給您賀喜來的。”

陳掌櫃皺了皺眉,嘴上卻是微笑著,“我一個做死人買賣的,說什麼好不好的。”

小賴子道,“瞧您這話說的,什麼買賣不是買賣啊,您聽著,我給您唱上一段。”說罷,小賴子便從他緊皺骯髒的衣服中掏出一副板子,這麼兩下一打,便唱了起來:“這個棺材鋪供祖先,棺材鋪祖先是魯班。這個魯班爺不下山,世上誰把手藝傳。魯班老祖下山早,下山他帶著這麼幾宗寶。這個錛子斧子大鋸條,帶來了斧、帶來了錛。帶來了大鋸定乾坤,帶來刨子帶來了鑽。帶來了墨斗一條線,這個錛子錛、斧子砍。大鋸能拉棺材板,左三五、右五六。埋在地下不怕漚,您說這個買主有多冤。他買回家去還得哭幾天。”

陳掌櫃聽完哈哈大笑,便從懷裡摸出幾文錢來,扔給了小賴子,小賴子滿心歡喜接過錢,便一邊笑著,一邊打著板走了。

可剛走到了街頭的拐角,小賴子便惡狠狠的回頭瞪了一眼門口的陳掌櫃,他一邊擦拭著那幾文錢,一邊一個接一個的數著,就好像害怕沾上些觀察鋪的晦氣一般,他手上忙活著,嘴上也不閒著:

“呸,陳老四你又算個什麼東西,你看過幾天等我師父把那件事一辦,那時爺爺也發達了,到時候非要給你買一副棺材。”

想到這裡,小賴子的心情似乎好了些,他數好了錢,就要往回走,可剛一抬頭,他便再也走不動了。

因為眼前站著兩個人,一個帶著刀,一個身後揹著個大板子,似乎跟棺材板一樣,可最奇的是,這兩個人一個滿嘴胡茬,似乎邋遢得很,一個則是穿著潔白的道服,按理說這樣的兩個人怎麼也不該湊到一起去的。

但事實是,他們不僅站在了一起,而且還擋住了小賴子的路。

小賴子當下大驚,可也不敢說話,雖然他的師父是丐幫的九袋長老三爪天犬,可他老人家門徒甚多,哪怕是上街遛個彎,也得要收上兩個徒弟,像小賴子這樣普普通通的三袋弟子,又怎麼可能入得了他老人家的法眼,自己雖說是他的徒弟,可不一樣要上街要飯?

雖然三爪天犬什麼都沒有教他,可小賴子說到底也是丐幫的人,人在江湖,都要帶著兩個腦袋跟十個心眼兒,他明白這兩個人絕對不是一般的人,自己是絕對惹不起的,像這樣的兩個人也定不可能是來找自己的,於是小賴子便貼近牆邊,想要從兩人的側面繞過去,可自己繞到那,兩個人便堵到那,這可著實是讓小賴子吃了一驚。

“二,二位大爺,您二位是找我的?”小賴子試探性的問道。

那個黑臉道士笑了笑,對他道,“對,你也不用裝沒看見了,我們就是來找你的。”

小賴子的冷汗頓時流了下來,可他無論怎麼回想,也從未想起自己見過這兩個人,看他們兇狠惡煞的樣子,多半是來找麻煩的,可自己這個小叫花子,哪裡能惹得上這樣的人。

“道爺,我看哪,您多半是弄錯了,我可不是什麼出名的人,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叫花子。”

那個帶刀的卻開了口,“我看你都是三袋弟子了,怎麼說也算是丐幫的老人了,這可算不上是小叫花子。”

小賴子當下大驚,連忙把自己的口袋擋了擋,“瞧您說的,這就是個身份,沒實際差使,要不我咋還打板要飯呢。”

道士雙眼瞬間尖利起來,“我沒時間同你廢話,我只問你一點,你師父三爪天犬最近究竟在弄些什麼名堂?”

小賴子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您可是急死我了,我是師父的徒弟不假,可我師父的徒弟怎麼的也得好幾千,我這樣的又算是什麼東西,他老人家幹的什麼事,我可是一點也不知道。”

“哦,是嗎?”帶刀俠客突然道,“可我聽你剛才自言自語,好像說了‘師父’什麼的?是不是?”

“哎呦,您可冤枉我了,我這樣的……”小賴子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道撲面的大風卻幾乎要將他吹倒,等他回過神來時,卻發現道士的那個大板子已近貼到了他的脖子上。

那並不是一塊棺材板,而是一把重劍,無鋒的重劍。

“你,你是藏劍谷的李天師?”小賴子已經幾乎要停止呼吸,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看見道士是怎麼出手的。

但他根本不用思考,也只有李天師才能用出這樣的劍法來。

“你知道的,似乎並不少啊,說!你師父最近在忙什麼!”李天師手上的勁力又加重了一些,驚得小賴子幾乎快要昏厥。

“我說,我全說,我師父最近不是過八十大壽嘛,這想必二位都知道的。”

“我沒問你這些,我問你現在,他在幹什麼!”

小賴子頭上的痢癩幾乎要個個綻開,“他,他……他最近一直躲在家,根本不敢出門。”

持刀俠道,“因為什麼?”

小賴子道,“因為,因為最近傳聞有人要殺他,實際上,最近已經死了很多的丐幫弟子了,據說現在我師父的府上就擺滿了棺材。當然,我們的人也不願意坐以待斃,他們的人也死了不少。”

“你說的,這些他們,指的都是些什麼人?”持刀俠道。

“有很多,雖然他們都隱瞞著身份,但我們也多多少少查出了些東西,他們有的是泰山派的,有的是錦繡山莊的,還有一些是雜七雜八的說不上什麼門派的人,而且,還有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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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重劍道士皺了皺眉,“那麼,他們想要殺你師父的動機是什麼?”

小賴子頓時跪了下來,連連叩頭,“我不能說,如果我說了,丐幫的人必定會殺了我!”

“如果你不說,我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持刀俠的手漸漸向刀柄上移去。

小賴子望著那把刀,突然莫名的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他甚至來不及思考,就破口而出:

“我知道,是,是易筋經,最近我聽說白蓮教的神偷六指猴孫康把易經經從少林寺給偷了出來,我師父就是聽說了這個訊息,才藉著大壽的機會宴請他,然後再想方設法的把易筋經給弄到手,我想,那些泰山派,錦繡山莊的人應該也是聽說了這個訊息,來爭奪經書的。”

小賴子說完這話,重劍道士立刻就像著持刀俠瞪了一瞪,可持刀俠完全沒有理會,他搖搖頭繼續問道:

“那麼,六指猴孫康,現在就在你師父的府上?”

小賴子道,“這,這我哪裡知道,一切都是聽說的。”

持刀俠道,“可距離你師父的大壽日子已經過了一個月,易經經被盜的事情也發生了好幾天,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跟我裝糊塗?”

小賴子又磕了幾個響頭,“哪敢,哪敢,我就算是有九條命,也不敢欺騙您兩位,這幾天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師父的府上的一切訊息都是封死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知道了這麼多。”

重劍道士看了看小賴子快要嚇得尿褲的神態,嘆了口氣道,“算了吧,他一個三袋弟子能知道這麼多,已經很不容易了,我們還是走吧。”

“等等。”持刀俠又對小賴子道,“那麼,現在三爪天犬的家中,一定是戒備森嚴的了?”

小賴子道,“是,是,而且我師父他為了防止敵人來襲,還特意叫來了他的幾個朋友,也都是我們丐幫的長老。”

“你不是說你不知道嗎?難道你還有什麼東西瞞著我們?”持刀俠喝道。

“沒了,真沒了,我能說的全說了,不能說的也說了,求求二位,饒過我吧。”小賴子一邊磕頭,一邊嚎啕道,可是周圍的一切忽然安靜了起來,他猛地抬頭一看,那兩個人竟然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那兩個人,自然是徐雲野與李天師,他們此行的目的,也就是要打聽清楚三爪天犬究竟在弄些什麼名堂,其實剛剛到這個小城的時候,他們就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個不大的小城空氣中瀰漫的血腥氣,而凡是帶著這樣氣息的地方,就必定發生過大事。

“那麼,這一次,你總不能再為你的兄弟開脫了吧。”李天師道。

徐雲野沉默了良久,半天才說出來一句話:

“當初你查到的線索,跟剛才那個小乞丐說的是一樣的嗎?”

李天師想了想,點點頭道,“差不太多,但如果按照那個小乞丐所說的,丐幫已經很有可能得到了經書,可我問的那個人說的雖然很模糊,但他的意思卻是丐幫根本沒有碰到易筋經的機會。”

徐雲野問道,“李兄,你還能回想起他說過的話嗎?或者是那個人究竟又是誰?”

“哦,你這樣一問,我還真的想清楚了,那好像也是一個小乞丐,但跟剛才那個癩子完全不同,他似乎要乾淨得多,說話也硬氣得多,似乎,似乎完全不像是個乞丐,可是他卻親口承認他是獨腿老狗的徒弟,這一點應該是不會差的。”

徐雲野搖搖頭道,“不,這才是最大的問題,獨腿老狗門徒極多,多的連他自己都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個徒弟,也就是說如果當中有什麼人冒充的話,應該是完全不成問題的。”

李天師大驚道,“可,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如果他不是丐幫的人,那麼就大概是想要搶奪易經經的人,可如果是這樣,他的想法應該是把禍水引到丐幫,然後趁亂去利,可聽他的口吻,似乎有意在偏袒丐幫。”

徐雲野道,“也不一定,如果說是偏袒,不如說是隱瞞,隱瞞丐幫已經得到易經經的事實。”

李天師道,“你看,這一次你也承認了,如果丐幫真的拿到了易經經,那麼就跟你哪位兄弟脫不了干係。”

“我可沒這麼說,我相信十弟絕對幹不出這樣的事情來,很有可能丐幫雖然已經得到了易筋經,但並不是從我十弟那裡弄來的。”

“可天下除了六指猴,絕對不可能有人能從少林寺的藏經閣裡偷東西!”

“不,如果少林當中出了內鬼呢?再如果是少林的內鬼與丐幫達成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再假借著我十弟是竊賊的訊息,將自己洗白,也並非是說不過去的。”

李天師想了想,還是搖頭道,“你說的的確有一些道理,可是……”

徐雲野道,“可是問題的關鍵不在這裡,你是想說如果這是丐幫苦心孤詣的計劃,又怎麼可能會讓其他幫派的人知道,對吧,真正得到經書的人,絕對會千方百計的保住這個秘密,因為多一個人知道,可能就會多一個變故。”

李天師道,“不錯,現在可不是一個人知道,如果那個癩子說的是實話,那麼錦繡山莊,泰山派,還有日本人,他們是怎麼知道的,甚至連我都知道丐幫跟易經經失竊的事情有關係,是這是否有些奇怪?”

徐雲野嘆了口氣,“無論多麼奇怪,我們都要去看看。”

“去獨腿老狗那裡嗎?現在可能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那個老東西不是召集了丐幫的好幾位長老嗎?”

徐雲野突然停下了腳步,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們現在,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

“那也未必。”突然,他們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聲音,而徐雲野在聽見這個聲音時,卻不禁大驚起來。

這個人,究竟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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