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英雄集結

小船安靜的航行在平靜的海面上,就如同此刻躺在船上一動不動的方天成一般。

他的雙眼依然沒有張開,他的身體也依然不能行動,唯一能證明他還活著的,是他微弱的脈搏。

幸運的是,秦鳳仙的一刀並沒有完全刺入方天成的心臟,有一件連他本人都忽視了的東西成功的救了他一命。

那就是那副鬼面,那副當他為了拯救秦鳳仙而摘下的鬼面,或許當他在秦鳳仙面臨險境的那一刻放棄了作為鬼的身份,可諷刺的是,這副鬼面救了他,而那個真正想要殺死他的人,卻是那個他深愛的女人。

但無論如何,方天成活了下來,但也只能說是暫時的,因為即使是徐雲野拼盡了全力為他運功療傷,方天成依然沒有甦醒的跡象。

雖然他的身體還活著,但他的心死了,而一個心死了的人,是無論如何也救不回來的。

小船上的燈火忽明忽暗,就宛如現在的方天成一般,誰也不清楚他會不會醒來,也沒人知道這場驚天的陰謀究竟是怎麼樣的,似乎一切真的如同玉劍君子所預料的一樣,只要方天成還躺在床上一天,就沒有人會把他揪出來。

但現在對任何人來說,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事情只有一個,那就是讓方天成醒來,雖然每一個人都不清楚他的境遇,但任何人都清楚,能夠如此重創這位勇敢而機智的年輕人的,一定是一個強大的敵人,而在那段空白的時間裡,沒有一個人是他的援軍。

可以說方天成是不幸的,但同時他也是幸運的,雖然他遭受自打出生以來最大的坎坷,但好在他的身後還有徐雲野,而就算是現在,他的身旁還有袁小雲。

是的,她並沒有死,她與她的父親袁霸海雖然的確被長毛乞丐圍困,也的確被十洞老人的師弟給暗算,可有一個人挽救了他們,那就是李天師。之所以李天師一直沒有出現在方天成面前的原因就是他也去追趕了丐幫的另一支隊伍,而湊巧的救了袁家父女的性命。

但劫後餘生並沒有讓這位名門的千金展露出絲毫的笑顏,此時的她安靜的坐在方天成的床邊,目不轉睛的看著遍體鱗傷的方天成,或許此時此刻唯一能夠稍稍安慰她擔憂的內心的,就是方天成那微弱的呼吸。

“小云,你,你都盯了一晚上了。”袁霸海輕輕的走到了袁小雲身邊,拍了拍她的肩。

袁小雲那一直倔強的臉上也終於顯露出了疲憊,她輕輕撫摸著父親的手道,“爹,我沒事,你去休息吧。”

袁霸海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方天成,作為一個過來人,他當然能夠明白袁小雲的心意,實際上,他並不反對袁小雲對於方天成的感情,因為他明白方天成是一個優秀的年輕人,甚至遠遠超過了自己,可遺憾的是,直到現在,方天成還是沒有醒來。

袁霸海親眼見證了方天成超乎常人的優秀,所以直到現在他也不明白究竟是誰能夠如此重創方天成,可似乎他能看出來,方天成的傷並不完全是身體上的,而這個時候,他就想起了那個跟著方天成的秦鳳仙。

疑點似乎呼之欲出,他們找遍了整個鬼島,可令人驚異的是,所有的鬼面人在頃刻之間全部消失,那艘鬼船同樣也消失的無影無蹤,而整個島上的屍體中,竟然也沒有一個修羅會或者是玉劍君子的人。

可就算是這樣,他們沒有指證玉劍君子的證據,甚至連玉劍君子究竟在哪都不清楚,徐雲野帶來的船畢竟是一艘小船,如果想要返回大明,至少需要一週的時間,而也許在這一週之內,整個武林都會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如果他們真的像找出真相,力挽狂瀾的話,唯一的指望就是方天成能夠醒過來,可他真的能夠醒來嗎?

“袁掌門,袁姑娘。”一陣呼喚打醒了沉思中的袁霸海,他轉過頭,看到的就是這次救下方天成,那個白蓮教的六太保快刀徐雲野。

雖然袁霸海與徐雲野從未謀面,可卻也聽過他的名聲,在他的印象裡,白蓮教不過是個比丐幫還要魚龍混雜的幫派,雖然其中有過像嶽虎陽那樣的大俠,可也絲毫無法打消世人對於白蓮教混亂,暴力的印象,而徐雲野作為白蓮教的六太保,雖然有著無與倫比的快刀,可也大概只是個兇狠暴力的幫派分子。

但直到見到了徐雲野本人,袁霸海才不得不承認自己過去的刻板印象的確有些偏頗,事實上,徐雲野除了跟他們打過幾聲招呼,就再也沒有說過話,他不但不是個兇狠殘忍的人,反而讓人看上去只能感到悲涼,似乎在那片滄桑的面容下隱藏的不是一個擁有著天下最強快刀的男人,而是一個看透了人世悲涼的心酸的浪子。似乎他的身上有一種無可奈何的宿命,而既然是宿命,那就是即使是他這把天下最快的刀也無法斬斷的。

而現在的徐雲野同樣如此,他先是凝視著床上的方天成,片刻才道:

“他怎麼樣了。”

袁霸海搖了搖頭,“他的情況,很難說,也許……”

袁霸海的話還沒有說完,袁小雲就緊緊握住了方天成的手,雖然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可她眼角一直滾動的淚珠卻已經說完了一切。

徐雲野望著方天成與袁小雲,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實際上他似乎與方天成完全不是一條路的人,他也無法理解方天成,正如他看不穿很多事情一樣,在他人生的三十七年中,他從未有一天擁有過愛情,當然,他也不需要愛情,因為他知道愛情會讓人軟弱,會讓人沉迷,對於他這樣一把快刀而言,這是決不允許的,因為只有一個沒有感情的人才能斬出沒有感情的刀。

可方天成不一樣,他的身上遠沒有徐雲野揹負的東西多,而他作為一個相比之下更平庸的男人,很難不被愛情所困惑,但即使是這樣,方天成從未放棄過對美好愛情的追求。

從現在看來,這究竟是對還是錯?沒有人能說得清,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活法,而每個人都有自己該走的路,徐雲野明白雖然他們或許有著很多的不同,但他們之間的友情卻如血脈般堅韌,雖然他從未跟任何說過,可在他的內心深處早就把方天成當做了同自己結拜的兄弟一般。

就在這時,船艙外又走進來三個人:沈飛兒,薛天傲,李天師。李天師自然不必多說,而沈飛兒與薛天傲正是此次跟隨徐雲野來到這裡的,可現在就算是沈飛兒也很難掩蓋住他的焦慮,在經歷了朧月樓的大案後,他們也早就將方天成當做了朋友,對於方天成的傷勢,每個人都是格外的擔憂,或許能夠保持著往日姿態的,就只有薛天傲,畢竟無論任何時候,他都沒有什麼情感。

但現在,最疑惑的人當然是袁霸海,實際上他連徐雲野他們一行到底是來做什麼的都不清楚,而救下自己與女兒的李天師,也顯然是徐雲野安排的。可如果徐雲野早就盯上了修羅會的事情,他又為什麼不親自來呢?

袁霸海實在按奈不住內心的困惑,可當剛要詢問的時候,船艙外突然又響起了打鬥的聲音。

沈飛兒探頭向外面看了看,皺緊眉頭道,“這兩個人又打起來了,難道他們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

徐雲野嘆了口氣,“我去看看。”說罷,他便快步走出了門,眾人也都跟著他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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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船艙外的情況,卻著實讓每一個人說不出話,而那兩個人打起來的人,竟然是那個長毛乞丐跟一個戴著斗笠,穿著僧衣的和尚!

可以看得出長毛乞丐現在早已是滿是傷痕,雖然鮮血已經沾滿了他的毛髮,可他依然像一頭發狂的野獸一般,不停向著和尚撞去,幸好他的雙手都被牢牢的鎖住,否則任誰也無法抵擋他的狂怒。

“禿驢!你殺了龍幫主!我要你們償命!都給我死!”

此刻長毛乞丐大罵的人就是那個戴著斗笠的和尚,他大概不到五十歲,全身都是精壯的肌肉,與大多數的僧人不同,他的臉上完全沒有出家人慈悲的神態,而完全是江湖人的堅毅與果敢,他的肌肉上也佈滿著刀疤與傷痕,似乎這個人本不該是一位和尚,更像是一個爭勇鬥狠的武夫。

而更讓人注意的是,是比他高大的身體還要長的戒棍,戒棍並不精緻,卻給人一種無法爭鋒般的威嚴,而此刻的斗笠僧的表情也如同他戒棍般凝重,可奇怪的是,當中還隱藏著些許的悲傷。

突然,僧人臂上的肌肉瞬間繃緊起來,他橫起戒棍,向長毛乞丐道:

“難道不是你們丐幫的人殺害了我的修菊師兄?若不是徐施主開口,我早就想將你斃於棍下,我告訴你,像龍嘯風這種惡賊,當真是死有餘辜!你若再發神經,我就送你去見他!”

長毛乞丐聽到這話,狂態更甚,以至於連束縛他的鐵鏈也幾乎要被他掙斷。

“殺!我殺了你這個禿驢!”

“來,你試試,你看是你先殺了我還是我先送你這個怪物見佛祖!”

“夠了!”徐雲野大聲喝道,而那長毛乞丐與斗笠僧在聽見徐雲野的話後,竟也真的都停了下來。

徐雲野大聲道,“現在經書依然沒有下落,打傷方天成的人也還不清楚,你們若是想為自己的朋友報仇,就都給我冷靜一下!”

斗笠僧嘆了口氣,便放下戒棍不再做聲,而長毛乞丐卻還是瘋狂的樣子,李天師見狀搖了搖頭,跑到了長毛乞丐的面前,輕聲說了些什麼,長毛乞丐這才冷靜下來。

徐雲野看了看平靜下來的長毛乞丐,搖搖頭道,“走吧,我們現在需要的坐下來好好談一談,而不是這樣沒有意義的爭鬥。”

幾人點了點頭,便隨著徐雲野走到了船艙裡,徐雲野見幾人依次坐好,便開口道:

“好了,現在人齊了,我們可以繼續講下一步的計劃了。”

李天師道,“這還有什麼可講的,我看在那個小捕快醒來之前,談都是白談。”

李天師的話說完,眾人居然都沉默了下來,雖然李天師的話說得很直接,可也卻是事實。

一旁的斗笠僧突然道,“你們都不說,那我可要說了,就那個長毛怪物,你們幹嘛把他也一起帶上船?要我說殺害我師兄的,還有搶走經書的,就是丐幫的人!”

徐雲野搖了搖頭道,“這一切還不好說,我想你也看見了龍嘯風的屍體,我想我們大概都被什麼人給騙了。”

斗笠僧皺了皺眉道,“可是,可是我們一路以來可沒少看見丐幫的人對我們橫加阻攔,而且如果經書不是他們拿走的,還會有誰?龍嘯風這麼多年的舉動你們都看到了,還有那個長毛乞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李天師嘆了口氣,“如果我說,他就是當年行俠仗義的雪山怪客,你會不會相信?”

斗笠僧頓時怔住了,他摸了摸自己光禿的後腦勺道,“可是,如果他真的是雪山怪客,又怎麼可能跟龍嘯風混在一起?”

徐雲野道,“或許我們現在的注意力不應該放在丐幫的身上,現在我重新回頭再想這件事情,總覺得哪裡有些蹊蹺。”

“你是指,玉劍君子?”沈飛兒道。

“不錯,玉劍君子似乎貫穿了整件事情,而實際上看來,好像一切都跟他沒什麼關係,而且我一直想不通的是,方天成還有修蘭他們不是跟玉劍結盟了嗎?可為什麼現在受傷只有方天成?”李天師道。

徐雲野閉上了眼睛道,“也許,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在方天成沒有醒來前,一切都是空談。”

可此時,袁霸海突然開了口,“徐大俠,各位,我其實……”

沈飛兒笑了笑,“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有很多的疑惑,不過這可是個很長的故事,你願意聽嗎?”

袁霸海苦笑道,“我想,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沈飛兒拿起酒杯,向桌子上敲了一敲,笑道,“那好,書接上文,咱們可要開始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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