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機收到了數條資訊。

在結束了按摩服務之後,我靠著走廊的牆壁確認著抄送郵件,進行回信。

冬燕也沒有回房,她抱膝坐在椅子上,玩著自己的手機。

或許是走廊這邊比房間裡訊號更好的緣故吧。

“……吶。”

終於,冬燕若無其事地出聲道。

“我聽說她們是作家,真的?”

“她們……星花和夜彌嗎?她們確實是作家。”

“哼。我還以為是得意貓的恐怖片。”

“我懂的。”

和她們倆是同行這件事,我也覺得跟恐怖片一樣。

沉默又蔓延開來。我們各自操作手機。過了一會兒,冬燕再次出聲。

“……你在和她們傳授那個行業有關的事情?”

“要說我在教什麼的話,其實已經沒什麼好教的了。她們已經在進行工作了。”

“哼……”

冬燕緊緊握著手機,手機上顯示著讓她不爽的東西嗎,她的聲音有些尖銳。

“……什麼人都能做作家嗎?”

“誰知道呢……這事兒根據作家的定義來看吧……”

我聳了聳肩。我一邊回著六年級新生的家長會有關資訊一邊斷斷續續地回答。是把帶薪休假當成的在家工作日嗎那個熱血大統領。等從箱根回去之後,會有關於小學生考試的麻煩問題等著的。敬請期待。

“嘛……如今這個時代,入行的門檻不高,起步的成本也小。只是要掛個作家的名頭的話……比開一個補習班容易的多吧。”

能不能成為作家並非本質問題。

比起成為作家,作為作家工作這件事要更難——就我的立場而言這種套話我說不出口。

“哼。”

在連續看了我幾眼後,冬燕哼了一聲。

“那麼,我也——”

“啊?”

她抬起頭,和這邊瞟著她的視線對在了一起。她之前一直在看的手機的螢幕是黑的。

“我也,什麼啊。”

“我也……能看她寫的書嗎。”

冬燕轉向一邊說道。

估計她想問的是別的事情吧,不過我並不想特意去問。

“看當然可以。姑且,那是普通的輕小說。既不是什麼高尚的文學,也不是什麼絕本。”

“我沒有看過輕小說。那是什麼樣的書?”

“按照題材來算是戀愛喜劇。大概。雖然有必要從第一句話到最後一句話一直忍耐她的自動機槍連射。”

“那就不看了。”

冬燕清楚斷言後再次斜著抬眼看向我。

“雖然我不想看也沒有打算看,星花的書,標題是?”

真是不坦率的人呢。

我苦笑之後在夾克口袋裡翻找。

“看。”

我遞出“《關於擅長H的老師脅迫我的這件事兒!》。”第一卷之後,冬燕露骨地皺起眉頭。

“哈?這是什麼。你隨身帶著這種書?可怕。”

“有什麼可怕的。很普通。”

“滿滿都是便籤,可怕。”

“有什麼可怕的。就是普通的看書習慣。”

作家這種生物,經常會隨身攜帶大火系列的一卷進行詳細分析。

數字是不會說謊的。市場分析一定會化為作家的血肉。覺得不甘心實際上撕了吃書把書化作血肉也是有的。這就是所謂的臥薪嚐膽。

“一點都不普通,可怕……”

冬燕皺著眉帶著艱澀的態度接過了書本。

“雖然我不打算看,不過能當擦臉巾借我用嗎。”

“不要積極地打算弄溼別人的書。話說,你平時用的毛巾得有多硬……”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為什麼你一副對著白痴的樣子啊我砸你哦。”

冬燕的手抓住了書本的一角。她沒有去摸寫著標題的封面,而是伸出手指觸碰便籤。

看這架勢,她一定會看吧。

星花的書,不只是賣的誇張,裡面還能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能力。是不是有趣姑且不論,這是那種讀了也不會虧的書。

冬燕和書裡的主人公是同齡人,能從和我不同的視角代入感情——

“……恩?”

感覺好像忽視了一個重大的問題,嘛,算了。

“電好像沒了。我去充電。”

她回想起來和之前一樣螢幕全黑的手機似地看了過去,隨後從按摩椅上走了下來。看來是要回房。

“……麻煩你了,謝謝。”

背對著這邊往前走的冬燕小聲說道。

“恩。”

我笑了笑。雖然明明很弱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但她也有坦率的一面。

“中午一起出去買東西吧?”

“……為什麼。”

“難得來箱根了,這樣比較開心吧。”

“和那只貓在一起,就算是開心的事情也會被強制覆蓋的感覺。”

“這就先不管。不管是開心還是無聊無論哪邊總歸極端點好吧。”

“說的太誇張了。”

冬燕聳了聳肩,爬上樓。

“……既然不是開玩笑,我考慮看看。”

最後,她小聲說道。

我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至少對於冬燕來說這毫無疑問是一場旅行。

這是不上學校的人的修學旅行兼畢業旅行。

所以,該享受就享受,覺得無聊就無聊。我希望她能在這場旅行中留下回憶。

這就是補習班老師對於學生的責任——我一點沒有誇張的意思。

單純是,多管閒事。

也恭喜你,初中畢業。

在我打算回一下自己的房間的時候,手機響了。

“……噢。”

我看到液晶屏幕的瞬間便被拉回了另一個現實之中。

螢幕上顯示的,是初代責編的名字。

和初中生的一小時假期到此結束。

讓人痛苦難受的工作話題,再次開始。

“非常抱歉!”

聽筒裡傳出的聲音要比我預料的輕快許多。

傳出的聲音帶著雜音,月臺廣播的聲音絡繹不絕。看來初代責編是從某處終點站打來的電話。

“明明是這邊提出的,沒想到我卻放著天出老師二位不管了兩天。我對狀況的判斷還太天真了。非常抱歉。”

“雖然發生了緊急事件,不過是插畫師的問題吧?這不是編輯的錯吧?”

“啊啊,不是的。插圖我平安無事地拿到了。”

“恩?”

“然後是因為沒法和作家取得聯系。作家老師對內容無法接受,所以在作者校對階段拒絕通訊。所以,我才急吼吼地衝到那霸。”(譯註:作者校對,小說出版前由作者對最後內容確認的階段。那霸,沖繩地區地名。)

“那霸!?”

從北海道的網走去到沖繩……地獄啊。(譯註:北海道位於日本最北端,沖繩位於日本最南端。)

“很普通很普通!這就是編輯的日常哦?”

初代責編用快活的,毫無感情的聲音說道。有夠嚇人的。

“我們是才能的奴隸。如果是無能的怠慢那我會揍飛他,不過要是以作品的質量當作人質,就是切腹**也得幹啊。”

“你的說法很可怕哦……”

“哈哈哈,開玩笑的。只要這樣能儘可能地讓作品變好,儘可能地提高銷量就萬萬歲了。就算被各方面責難要土下座道歉只要有趣就沒關係了。這是奴隸的無上榮幸!”

“噢噢……”

這充其量只是個人看法,絕不是推崇現代奴隸制。真希望我們這些作家能站在不幸的編輯的角度上行動。

“就是這樣,重新校對之後,終於確認好沒問題了,這會兒能去你那邊了。”

初代責編到了這個時候還打算來箱根的樣子。把工作當成人生價值的傢伙不一樣啊。比起過一個月賺五十萬的無聊生活自己還是希望去做一個月賺三十萬的有趣工作,某處的大叔曾經說過。這傢伙一個月賺五十萬還在開心工作所以是大贏家。

“這邊已經大致看了一下你發過來的點子。有幾個方案我挺有興趣的。”

“你這麼忙還看了啊……”

昨天我發了一些關於這次的品評會的企劃給他。

除了這個工作狂,我也在工作。我也沒有沉浸在和初中生的假期裡。誇獎我吧。

“雖然是很想立刻研商,但是這些事情就等見面再說吧。天氣情況不好,天出老師是不是住下了?”

“這邊沒有談話的地方,或許我們去附近旅館的茶室比較好吧——總之。夜彌那邊還沒有回覆,稍微再給我點時間。”

我不自覺地抬眼看向二樓。那家夥穿上衣服沒啊……

我歸集好點子發給了初代責編和夜彌,但是夜彌還沒有迴音。她和星花住在一間屋子裡,就要她工作也有點過分。

“啊啊……這,不用那麼在意吧。”

“什麼?這個品評會企劃,是以我和夜彌共著為前提的吧?”

作為原創動畫的原作,我們兩個來寫成小說。

本來在提出點子之後或許是應該好好商量商量的,不過我還不習慣這種做法。

作家的工作,基本上是一個人進行的。雖然會從編輯處得到建議,但是基幹是在自己的腦袋裡構成的。

“總之,點子分開提出,我和夜彌兩個人提出一定數量的企劃案之後,再一起寫有價值寫的點子比較好吧。”

“不,恩……天出老師能寫別人的點子嗎?”

“不試一試我也不知道。”

出道至今六年,我還沒有從零開始和別人創作作品的經歷。

和一個人寫作品的時候不一樣,思考化成語言,概念與人共通是必須的。如果不一點一點謹慎小心地推進下去的話,是沒法寫出一部好作品的吧。

“既然如此,天出老師。雖然我不是作家所以說不太清楚。你們各自根據自己的點子繼續寫下去如何?”

“這樣算不上是共著吧……”

共著,大概是在共同的世界觀之上根據自己的個性寫出的作品吧。

世界上的共著書籍都是些怪作,是因為是在受限制的條件下強行捏合雙方,其實完全就在互毆的狀況下。寫起來說不定意外的有趣。雖然我不知道。

“恩,但是……勉強配合對方,會破壞雙方的優勢。”

“……吶,你想說什麼。”

我的耳朵離開了手機,眼睛盯住了手上的手機。

從剛才開始,初代責編的說法就有點含糊。

我有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恩,那麼,就讓我說明白吧。”

他似乎從月臺移動到了別的地方。初代責編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

“這一次的企劃你們二位各自來寫,以數量取勝比較好吧。”

“……數量?”

“沒錯。品評會,也要求數量嘛。讓別人覺得什麼都能寫,能寫很多很多比較好。”

接著,初代責編坦然自若地補充道。

“而這些,我希望全部都用八谷屋老師的名義發表。”

一瞬間,我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把我寫的故事,用夜彌的名義發表?

在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的時候,初代責編繼續流利地說道。

“八谷屋老師有著年紀這個絕對的王牌。雖然給某位新人責編給耽誤了,不過她還很年輕。只要能保證量和質,雖然晚了一步,我認為還是能達到星花老師那種號召力的。”

“……我?”

“天出老師的名字一開始並不出現。在上了軌道之後,再以共著的形式出現。只要內容有趣,天出老師也一定會得到好評。在此之前希望您忍耐。”

忽然,鐵板燒店裡的對話閃過我的腦海

“這方面不必擔心。我對品評會有秘策。”

確實,當時初代責編沒有絲毫遮掩地說了這番話。

品評會和普通的市場不同。掌握決定權的一部分大人物的意見會在這裡得到集中反映。

作為女初中生出道的作家想必一定會受到歡迎吧。

“……把兩個人完成的作業量讓人覺得是一個人完成的,藉此推銷八谷屋夜彌這位新銳的十五六歲作家。這就是你的‘秘策’吧?”

“沒錯。雖然天出老師會很辛苦。這就是我說的只要能賣我什麼都可以去做。還請天出老師務必忍耐。”

他用爽朗且看不出感情的聲音對說道。

這傢伙居然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嗎。

不記名的工作,對作家來說等同於死亡。

他是在知道這件事的基礎上,叫我去死?

“啊啊,希望您不要誤解——這也是為了天出老師。”

初代責編呼了口氣,隔了一會兒後說道。

“讓我說明白點吧。您繼續這麼寫下去,也永遠不會受到這個市場的矚目。中堅作家寫出的沒有明確目標的新作,百分之九十九會被淘汰。你也很清楚這件事吧。”

“……這,恩,確實。”

“要在有魚的地方釣魚。首先是透過品評會這個場合拿到話題,進入到大眾的視野。只要能讓他們看你寫的書,接下來就是這邊的問題了。”

“為什麼?”

“因為天出老師是有才能的。我可以保證。你一定能寫出有趣的東西。如果得不到市場的正確評價,那麼就由這邊強制性的賣書出去。我說過吧。就算要我向惡魔出賣靈魂,我也要它大賣。”

感覺他的話語充滿熱情。如燃燒一般熱情。

但這股熱情。

缺少了某種,重要的東西。

“……吶,這種做法,真的被允許嗎?”

“當然。除了天出老師之外,還會有人不接受嗎?”

——我不知道。

只是,有一件事我很清楚。

“你——果然變了啊。”

就像我經歷了許許多多那樣,初代責編也在這五年期間經歷了許許多多吧。

世上,有些東西不變,有些東西改變。

初代責編,大概是在和市場的現實不斷奮戰的過程中。

根本上的東西,無可奈何的,發生了決定性的變化吧。

“我沒有變哦。我只是希望有趣的東西能大賣而已。”

“為此,可以隱去天出太郎的名字?”

“沒錯。我是才能的奴隸,絕對無法接受有趣的作品被埋沒。”

初代責編如此斷言。他的這句話,一點沒錯。

編輯,是才能的奴隸。

從未曾是,作家的朋友。

只要有趣能賣,不管上面寫的是誰的名字都無所謂。

很遺憾,就是這樣。

“這次是個機會,天出老師應該能寫出更加有趣,更加能賣的東西的。賣不動的,甚至於是無趣的東西,是沒有寫的意義的。”

尖銳,但又理所當然的話從手機中傳出。

“作家,傾向於寫自己想寫的東西。雖然我理解這種想法,但告訴這些作家應該寫什麼才是編輯的工作。”

“這就是……這也是,你作為編輯的信念嗎?”

“或許吧。在這個意義上,你現在在寫的系列是最糟糕的。”

他說的是魔王和勇者的慢生活系列。之前才被通知第五卷不會出版直接腰斬的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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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應該追在別人的後頭寫書。您應該在更廣大的地方,寫更宏大的故事。因為您擁有這樣的才能。”

“……你看了啊。”

“我當然看了。我甚至對這本書的責編感到憤怒。就算是順應市場的趨勢,也沒有必要抹殺天出老師的個性不是嗎。”

我望向天花板。

啊啊——毫無任何懷疑的,我理解了一件事。

這個傢伙,沒有仔細地閱讀我的書。

因為,至少,我的個性沒有被抹殺。

在約一年之前,我在校區的停車場和星花相遇,受到了那個混蛋惡魔言行的感染——自那之後,我徹底地,儘可能地向這本書裡注入了靈魂。

從高潮部分開始,我幾乎是把整個故事大幅重寫了。

用懂的人能懂的寫法。第三卷和第四卷裡,雖然沒有大賣,我還是全力往裡面加了覺得有趣的東西。

你不會不明白的吧。

是一直被出道作的幻影囚禁著,都沒有好好地去瞭解那之後的我造成的吧?

“…………是啊,那個系列已經結束了。”

我沒有反問,而是小小地嘆了口氣。

錯的不是初代責編也不是市場,而是沒有讓他們提起想看我的書的勁兒的我。

只是——

“那太好了。你有才能。繼續寫無聊的故事也沒有意義。我和你一起,一定要讓這邊的企劃成功。”

——我有才能。

掘墓人也說過類似的話。

不管是那家夥還是初代責編。

評價我的人彷彿未曾注意到如今的我一般。

多麼諷刺。

聽著才能的奴隸的熱情聲音,我露出了冰冷的微笑。

我打算在初代責編抵達之前把剛才的話告訴夜彌。

就算是初中生泳衣熱情也應該冷下來了吧。

我敲了敲客房的門,等了一會兒。“請進”,星花的聲音和我預想中的一樣沉著。

從她的聲音判斷,赤身裸體引發的騷動已經不剩餘波了。

好,這樣的話絕對沒有問題的!

我放心地進入其中。

室內果然是安靜沉著的氣氛。

房間裡甚至可以說是安靜沉著到異常的程度。

裡面,只有敲擊膝上型電腦鍵盤的聲音和筆在大學筆記本上疾馳的聲音。

星花和夜彌兩位作家正沉默著寫作中——穿著泳衣。

“你們在幹啥……?”

不,額,說真的你們到底在幹啥。穿著泳衣隔著八仙桌面對面坐著?

“在工作哦?”

帶著一看不就知道了嗎的表情,星花說道。是啊,你說了我當然就知道了,但是實際一看反而不懂了所以問啊。

“穿著泳衣在和室裡正坐一臉嚴肅的兩個人寫作,在旁人看來大概比你想象的更加的超現實。”

“呵呵呵,太宰老師說什麼奇怪的話啊。”

看著膝上型電腦的星花嘴角露出微笑。

“這裡是尤妮森哦。”

“哈?”

“我和小夜彌玩滑水梯玩了個爽,在休息的時候到美食廣場一邊吃點心一邊在吊床上各自工作。”

妄想力好強……你這是已經完全把自己代入了剛才講的世界裡了吧。

房間的一角有用被子和坐墊疊了好幾層的一個斜坡,桌子上有被分成了十六份的茶漬飯。兩人的身後使用床單結成的布墊。

順便一提,夜彌的泳衣是剛才看到過的比基尼。很漂亮,我才沒這麼覺得。比基尼的花紋並不起眼,某物的尺寸也沒什麼好在意的,不是嗎?似乎要滿溢而出的胸肉訴說著和某人的存在的巨大尺寸差距。

“嘛,你們開心就好……”

我放棄了。

雖然那麼享受妄想尤妮森,卻還能開展名為休息的寫作,夠厲害的。

星花是真的喜歡寫作吧。在和我遇到之前她就在筆記本上寫起蠢到誇張的大長篇,自從出道之後她幾乎所有的生活時間全都用在了寫作上。

這股燃不盡的熱情說實話讓人尊敬。

“…………”

對面的夜彌緊緊盯著星花的這副樣子。

“我知道你是照貓畫虎——但是你也太熱情了吧。又打算支援星花的理論嗎。”

“恩,夜彌學到了很多。”

夜彌的彌矇眼神非常嚴肅。

估計她不是為了星花硬是陪同吧。

和被視作對手的同期作家做相同的事情,對這傢伙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抱歉打擾了。我之後再來。”

我嘆了口氣。

每個人都有優先事項。聽初代責編的“秘策”的事擱到以後也可以。我沒有權利去干涉夜彌自己期望度過的一段時間。

在我準備向後轉的時候。

“恩?”

我注意到自己的腳沒法活動。

往下一看,只見有一個恐怖的泳衣女緊緊抓著我的腳踝。

“——抓到太宰老師了!”

“誒,可怕……”

不,這就是很普通的可怕。眼神挪開的瞬間,星花一個平面滑行衝到了我的腳下。

“這邊不會要太宰老師換泳衣了,不會了!但是至少,請太宰老師稍微給這邊一絲溫柔。不然的話我一個字都寫不下去了。”

這個姿勢,是進入平時那個大鬧廢柴小孩模式的混蛋惡魔小姐了。把我剛才的尊敬換給我可以嗎。

“溫柔,是什麼……”

“我剛才在拼命工作。難道不該考慮考慮這麼令人感動的學生嗎?”

“所以說我不打擾你們了準備離開吧。”

“不是的,完全不對!比如,在我寫作的時候,從後面抱住我!用嘴喂我茶!揉我疲累的腰!考慮這些事情在這個行業是常識!”

“你的口味真是成謎。”

至少,如果有人在我集中寫書的時候幹這種事情的話我有自信能把那個人全力揍飛。

“那麼那麼,至少至少,請摸一摸我的頭!請摸一摸因為長時間寫作感覺疲憊的小星花的可愛的腦袋!”

“為什麼啊……”

“我都這麼讓步了,明明是我個人課程的老師,看來已經不會聽我的請求了呢。對蘿莉控老師來說,高中生就是被捨棄的命運,嗚嗚,嗚嗚嗚嗚嗚……”

混蛋惡魔用手捂著臉發出抽泣聲。

雖然混蛋裝酷太混蛋了真是混蛋,但是這種情況拒絕她反而麻煩。

“……唉……”

我蹲了下去,好好好,乖乖乖,不哭不哭,像只機械大猩猩一樣撫摸著星花的腦袋。可以的話真希望用摩擦生熱消滅她呢。

“誒嘿嘿!謝謝!”

像香蕉皮被剝開一樣,星花的兩隻手離開了面頰。

“太宰老師,麻煩你了!”

“哈。”

“一開始是強行請求,隨後用真正希望的小願望請求,這就是以退為進(door-ieique)交涉法!”

“不是單純地哀求嗎……”

“勝者為王敗者寇,成功的結果是不變的!請繼續摸我的頭!擁有撫摸可愛小星花的腦袋的權利的只有太宰老師!”

星花綻放出花一般的笑容。哇好可愛啊。好像揍翻這張笑臉啊。好像現在就揍啊。

在我握著成敗之拳的時候。

“……那個,太宰老師,打起精神了嗎?”

我的手掌下,星花窺探似地抬眼看向我。

“怎麼了?”

“您進房間的時候,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的……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不要太宰老師悲傷。”

我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種事。

我可是被評為撲克臉的哦。

“呵呵呵。太宰老師的事我全部都能看穿!”

星花像只貓咪一樣用頭蹭著我的同時彎起嘴角。

“重新迷上會看人心的小星花也可以的哦?”

“……冷靜下來想象,覺得摸你的頭我就能打起精神是不是很奇怪。你的思考迴路我一毫米都無法理解。”

“因為這是理所當然的吧?這可是能看到可愛小星花的笑容哦。就算是喜歡唱反調的太宰老師,應該也不可能打不起精神的!”

“這個世界是殘酷的。就算你有點機靈,腦筋不正常的話也不是在什麼地方都能活下去的……”

“你說什麼!?”

真是的,明明是個混蛋惡魔。

偶爾那麼敏銳,所以讓人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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