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那頭的星花忽然轉過頭來。是聽到了什麼單詞吧。

“——聊女人!?”

星花貼到了窗戶上,在窗戶上留下了一個豎起耳朵聽的人形。別這樣,這窗子很高的。社長會困擾的。

“……才沒有,都出汗了,我就趕緊回屋吧,你呢?”

“我還要打會兒電話。太郎親那麼無情,我今天必須去找個能撫慰我的女孩子呢。”

“好好好,隨意。”

掘墓人轉了半圈,後背衝向窗戶。

“對了,剛才是那個女人說的,以下是我個人說的。”

“……啊?”

露著嚴肅微笑的掘墓人打著永別招呼般的單手慢慢舉起。

順勢,他晃了晃行動式菸灰缸,開啟蓋子,把香菸的灰燼落到地上。

“這樣下去的話,太郎親,你僅有(罕有)的才能,會用盡哦。”

暴露在外的毒藥,就這麼散去了。

最後一次的授課合宿的早上。

“……這邊。坐在那裡。”

無人的預製屋講師辦公室。我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現在空氣尚不炎熱,過夜留下的涼爽依舊殘存。厚重的雲朵覆蓋在天上。鳥兒從低空飛過,發出啼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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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那個……”

我對疑惑的學生聳了聳肩。

“我已經請其他老師迴避了。不會有人聽到。包括同學,還有其他人。”

我讓她坐到椅子上。

終於放棄了似的,那家夥坐到了我的面前。

“大概一開始就應該這樣的吧。”

我嘀咕了一句。

冬燕一直在妹妹身邊。課後自不必說,課上她也以參觀為名從窗戶外監視我們。這傢伙在警戒周圍就是出於這個原因吧。

不能讓她坦誠地和我對話的話,就製造出能坦誠的條件就好了。

“——那麼,桃夏。”

我看著狼頭巾的臉。

繞了大遠路,擅自揣摩對方,浪費了時間。

“其他府中校區的學生,明白你在做的事情嗎?”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終於,桃夏第一次正面看向了我。

她從狼頭巾下方看向我。她的眼瞳很像姐姐又完全不像,宛如在黑暗洞窟中點亮的柴堆一般。雖然很難看出她的心思,不過她的注意力確實集中在此。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想的。”

“……你問的你是府中校區的學生領袖,這件事是吧?”

桃夏恩恩點頭。

“從最近開始的。”

我搖了搖頭。

最開始就有老師這麼說了——這種話實在是說不出口。

府中校區的學生加入戶崎校區的授課合宿的時候,我們最擔心的是自己能不能和他們熟絡這件事。

“我們必須做些什麼……”

“……前途多舛呢。”

我和琉愛曾一起煩惱過。

既然大人擔心和小孩的關係,小孩子自然不會不關心自己的人際關係。以為只有大人想著努力改善關係太自大了。

“這和平時的授課不一樣。授課合宿的話會有很多機會的。”

所以,桃夏提出了試膽大會。

府中校區也曾經進行過這樣的活動。讓大家關係變好的活動。讓戶崎校區和府中校區的學生各自組隊。

對於不參加試膽的一部分學生——比如英,就用BOT的原創貼紙來嘗試收買。

“用東西讓對方上鉤,這到底算不算是搞好了關係呢?我是這麼想的。”

“反了。”

桃夏短促地點了點頭。

“不管什麼事,都要有價值。沒有理由的話,沒有人會在同樣的世界裡特意去交新朋友的。”

一副飽經風霜的人的看法。我沒有資格判斷這到底是好是壞。

話說英輕易就被收買成功了。唔誒嘿嘿這種笑聲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下次要想讓英採取什麼行動就用貼紙吧。謝啦桃夏。

“……話說,嘛,你看起來很習慣了啊。”

“因為去年進入府中校區的時候做過一樣的事情。”

桃夏淡定地說。

這傢伙是去年進的BOT。加入已經構築好的人際關係是她的擅長吧。

“於是,用了一年時間就掌握了府中的學生,完美地搞出了作弊事件嗎?”

“……這方面並不是我指示的。”

桃夏咬住嘴唇。只有這個動作,看起來和姐姐類似。

“因為有些原因,有學生潛入講師辦公室,想要作弊。有人煽動,有人協助。我一個人阻止不了。”

自己看都沒看答案。打算說服犯人們放棄而在講師辦公室門口等著的時候正好給合理男看見了。桃夏如此低語。

“於是,因為你平時是學生領袖,所以就被懷疑是主謀?”

“你無法相信嗎。”

“既然你這麼說,那就應該是這樣吧。”

“說得輕巧……”

我搖了搖手後,桃夏懷疑似的挑起眉。

“……說是輕巧,但也不是這樣。”

我從日常授課開始把府中校區的考試答案全部確認了一遍。國語科目的閱讀理解方面,看了標準答案作答和自己從零開始思考做出解答,答案上會出現明顯的區別。

透過“惡智”進行包裝,這邊是專家。我們是考試輔導的專家。不是蘿莉控專家哦。我說真的。這件事很重要應該出在考題裡面。

鶉野桃夏的所有答題卡都沒有出現不自然的部分。不教國語的合理男沒有切身感受估計是不懂的。

“要是一個個問學生就好了啊……”

“要嚴肅地一個個問你作弊了嗎?到底作弊了嗎?麼?”

狼頭巾下方的桃夏眯起一隻眼睛看了過來。

我正面承受了她的銳利視線後點了點頭。

“沒錯。這點子有趣吧。以後再想想別的辦法把。”

“……你不會是要說自己明白這些耍小聰明的孩子的心情吧?”

“我懂的。因為大人也是類似的生物。”

就像我被同行的才能擊潰那樣。大人受到莫名的感情衝擊後也可能當場逃走的。

孩子也是,嫉妒朋友之類的總是有的吧。對自己不滿也是會有的吧。因為強烈的憤怒和無盡的悲傷忍受不了的情況更是數不勝數的吧。

正因為是小孩子,所以沒有辦法選擇發洩的手段。

“作弊這件事本身,每個校區偶爾都會有。這是小問題。”

因為事情發生在校區統考上,所以就鬧大了。府中校區時候下不來臺,所以合理男這個老妖怪就盯上了桃夏。

“結果上看,是最初的應對措施有錯吧。”

“你就不會出錯了?”

“或許會和小孩子搞出更大的騷動,以至於發生找不出正確處理方式的事態呢。”

“……大人啊。”

包含感慨和輕蔑的嘆氣聲從桃夏嘴裡傳了出來。

姑且不論她心裡是怎麼想的——我們的交流很順暢。

至少,比她姐姐在的時候好。

“老師這邊,我會和他們談。所以,希望你能在府中校區和戶崎校區的學生間架起橋樑……同時避免作弊事件再次發生,可以嗎?”

“…………,也就是說,要我就這麼繼續保持下去?”

桃夏稍微想了想,然後哼了一聲。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

“對。你們在解決你們的問題之前這邊是不會出手的。這就是你所期望的吧?”

“恩……大概一開始就應該這樣的吧。”

桃夏呆呆地重複了一遍我最開始說的話。(譯註:見第六章開頭部分。)

“那樣的話,就不會讓她那麼慌張了吧。”

“……是說冬燕嗎?”

桃夏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這種中立態度反而可以說是包含著強烈的肯定。

為什麼這麼能說的芬里爾風桃夏只有在冬燕面前像只弱氣的羊羔一樣呢。這是需要解決的唯一一個問題。鶉野姐妹間的問題。(譯註:芬里爾,北歐神話中的吞噬日月的巨狼。)

我想到了一個理由,但是不是要說出來實在是讓我猶豫。

“我還以為,那本筆記本……是叫什麼桃姐妹的吧?是你放到我的腳踏車籃裡的。”

把筆記本放到我眼前,讓我對冬燕採取措施。

就像試膽大會那樣,透過暗中行動達成目的——我是這麼認為的,不過。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還沒本事看的那麼遠。”

“看起來是呢。”

桃夏有一瞬間瞪大了眼睛,看這個反應是沒說中呢。

“筆記本落到老師手上的原因我並不知道。姐姐不會做那樣的事情,這邊也不想給人看到。”

“啊啊,嘛,我懂。”

“對吧。”

“畢竟是重要的寶物。”“實在太羞恥了……”

我們幾乎同時出聲。慢了一拍後,又一次,

“誒。”

“誒。”

桃夏很明顯語塞了。誒?

“羞恥……?”

“啊,不是,那當然是寶物。雖然是寶物。一碼歸一碼。那,稍微有點,就一點點的,難,羞恥……”

桃夏欲言又止,繞著手指,抬眼看向我,困擾地笑了。難,額,剛才是要說難辦?

“那個,姐姐的品味有點獨特……啊,但是,她數學和英語很好的哦,真的。運動也不差。雖然有點可怕,不過是個努力派。要說她的優點我可以隨便舉。”

桃夏偷偷躲開了視線。為啥一股子臨時補充的味道?

“不過,我記得冬燕是說這是基於妹妹的請求弄出來的來著。桃夏喜歡這樣的東西吧。”

“老師,請您冷靜地思考一下。這種風格我認為就算是小學生也很難接受,作為兒童專家的你您是怎麼看的呢?”

在我講出問題所在的時候,桃夏嚴肅地換成了敬語。誒,不對吧?

“當然,那是姐姐開開心心地寫給我的,我當然也是很開心的。啾啾啾啾-這是姐姐喜歡的表現方式,也是讓人為之一笑。不過在睡前姐姐經常這麼幹哦。桃夏,今天也來啾啾啾啾吧,之類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個話題立刻結束吧。好了,結束!”

“什麼閃耀耀啊。”

“別說了。”

“遇到不順心的事情睡不著的時候蹬著腳什麼桃子李子是一家的撒嬌。”

“喂,我認真的,別說了。”

注意到我全力使出的眼色之後,桃夏終於是注意到了的樣子。

發生了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

也就是說,雖然對桃夏來說是正背後看不見,但從我的位置上看是講師辦公室的入口看的很清楚。

“那……個——”

桃夏咽了口口水,然後戰戰兢兢地,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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