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們劈開水鬼腦袋,將鍊金材料收集起來,並就近清洗打包。

肖恩陪領主蹲在貨箱旁——他不習慣那種屠夫手藝。

專業商人,品鑑物品來路簡直得心應手。

小男人推推鏡框銀圈,眯起眼睛撥開貨物間的夾層,碎片譁啦啦倒出來。

“白地彩繪陶,錫刻裝飾陶,按照分層排列的痕跡來看,最起碼跑了兩個月,應該是從南方出發。他們等山脈那邊的悍匪狂潮結束,才進入漢格納中部,可惜還是發生意外。”

亞當用手合上死者雙目,在血跡上蹭了蹭,又捏掉那抹殷紅。

他起身走回山坡那邊,並且開口分析。

“血跡沒有染透土地,這個事情發生在這兩天,興許,就是昨晚也說不定。”

地上那些車轍突然抽搐,像是心煩的畫家在稿紙上撒潑。

“襲擊很突然,怪物衝著馬匹而來。看看,直接躥出來,把車伕都嚇壞了。

那東西會飛,直接撲殺,當場弄死一匹,另外那頭應該也掙斷繩套,栽到坑裡,撞斷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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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痕跡走了沒多遠,撥開斷枝,入目所見幾塊碎木,兩具沉默的肉體。

【馱馬屍體(新鮮)】

【車伕屍體】

“裝載好啦。”

盧卡走過來彙報,肖恩跟他解釋現場,當然,用的是領主剛才的說辭。

【探索意外現場,獲得少許戰利品】

亞當此時也收到備註提示。

【金鴉X1銀蟒X30銅狼X75】

【精美陶瓷】

【粗陶餐具】

【錫器】

……

他們有十多匹戰馬,用布包以及樹葉簡單打包,稍微分配負重就能全部帶走。

但是亞當在樹葉夾縫裡又有其它發現。

山風徐徐,某片深棕色羽毛夾在枝丫上,像是被陷阱困住的獵物,在不停舞動,想要奮力掙脫。

【飛行怪物羽毛(沾血)】

【你如果足夠有耐心,能夠帶著更多戰利品回到據點。】

“它受了傷,我們去看看,小心襲擊,保持警惕。”

亞當如此吩咐,縱馬尋找痕跡,帶領隊伍再次行動。

他越往前,眉頭鎖得越緊,馬蹄急促起來,甚至提前備好鋼劍——線索指引,正是據點方向。

這場追蹤持續整個下午,隨著時間和距離被拉長,血塊以及殘損羽毛也逐漸增加。

甚至,他們找到半片馬身,它被落在簡易的用餐現場。

巨獸似乎在逃亡,它有些虛弱,飢腸轆轆,因此不得不襲擊商隊,以此換取一頓晚餐,匆匆吃了幾口,又再次啟程。

亞當放鬆下來,他們騎著快馬,沒有貨物累贅,全力趕路,能在明天夕陽前回到據點。

彌鼠躁動不安的夜晚。

露水被震碎的清晨。

當微光透過樹杈照亮山路時,棕奎蛇已經蜷伏在穴。

隊伍行進速度放緩,騎兵們都有些許疲乏。

肖恩幾乎累到暈厥,趴伏在鞍上艱難休息,盧卡幫他扶繩。

“萬幸。”

痕跡從這裡開始偏離大道,轉向林區當中,已經略微遠離據點。

“它的目的地是別處,也可能是體力不支,想躲避起來恢復狀態。”

亞當大概已經明白前方是個什麼東西。

他留下幾個在外面看守貨馬,帶上其他人手,全副武裝地挺進灌木。

泥沼留下足印,這裡確實適合躲藏起來,昆蟲偶爾爬過靴尖,被無情踩碎。

呷!

清吟帶著警告迴盪其中,筍尖鳥群慌亂掠起。

亞當發現小地圖上已經出現藍色“?”。

同時還有數個紅點被叫聲驅逐。

它已經近在咫尺,枝丫晃動起來,風裡夾雜腥臭味。

撲在臉上,令人有些作嘔。

撥開最後那片植物,巨石附著青苔雜草,怪物在下方喘息。

【皇家獅鷲(重傷力竭)】

“呵呵,真是巧呀。”

亞當帶隊走進這片開闊地。

泰崗達草坪上,他們曾經有過短暫視線接觸。

叉尾龍已經被鋼矛穿透,沒想到它居然存活下來。

半截鎖鏈還纏繞在它爪上,背後露出數支箭桿。

獅鷲側躺在地,墨色瞳孔飽含怒火,胸口起伏,撕裂狀傷口也隨之開合,鮮肉和筋膜被血塊掩蓋。

“看看你自己,”

亞當踩著遍地碎羽走上前,在那顆高傲鷹頭前蹲下。

“這麼強烈的求生慾望!說實話,你比那些渾渾噩噩的傢伙們更讓我欣賞。”

翅膀無力地揚了下,鼻息更強烈了些。

【獅鷲從頭顱到尾巴,都能賣個好價錢。你知道只要自己將鋼劍從脖頸下方插進去,就能有個不錯的收穫。】

亞當沒有動手,但是它已經昏死過去,如果沒人照料的話,屍體都得不到安寧。

地圖上特意給出標記,那說明這只獅鷲沒那麼簡單。

他抬了抬胳膊,騎兵們領會手勢的含義:提起武器,把防禦圈子收縮起來。

隨著巨獸失去動靜,那些紅點又再次靠近,零散分佈,十來只左右。

它們從灌木裡緩緩邁步圍攏,瞳孔猩紅,嘴皮發顫,粘稠口水從獠牙縫隙裡迸灑而出。

【野狗X11】

【你守著它們的晚餐,所以對方打算更換選單。】

“靠近些,小心腿骨和脖子。”

亞當加入防禦陣線,把獅鷲保護在身後。

汪,汪汪!

它們吠吼著撲上來,皮蘚斑駁,帶有酸腐惡臭。

亞當用鋼劍擋住啃咬,驟然發力,順著口腔砍了進去。

暴起一腳,踹在其他野狗肋骨上。

那感覺,像是踢在夯實的草垛上,沉重無比,肋骨硬朗,膈得腳背有些疼。

其他人反應差了些,只能靠互相掩護支援,才能從野狗圍攻裡取得優勢。

攻擊像浪潮那樣交替襲來。

亞當則豎起堤壩,騰挪轉移,隨時戰鬥在最危險的地方,將陣線防守下來。

他們留在這裡廝殺,陽光逐漸清晰起來。

光柱像利箭那樣破開葉縫,扎進地表。

野狗曾經也是家養,戰爭破壞家園,它們不得不聚集起來,襲擊各種會動的怪物。

也許是水鬼,也許是腐屍……

總之,某些玩意兒毒壞了腦子,將其變成渾渾噩噩的襲擊者,到處啃食,永遠感到飢餓。

屍體已經堆積起來,反撲號角在某刻吹響。

亞當率先打破陣型,帶著輕微負傷的騎兵們席捲了對方殘餘力量。

【戰鬥結束,受傷4,陣亡無,聲望10】

“把狗脂和牙都帶走,肉裡有酸毒,我們碰不了,留給它吧。”

亞當照常吩咐收尾。

壯漢都打算開始處理獅鷲,聽到這話,又愣愣地望過來。

他不得不作出解釋。

“哎,沒錯,我要救它。去馬匹上把藥水拿過來,找木柴,升個火堆。”

人群四散忙碌。

亞當再次蹲伏在旁,它想起皇家弗洛馬。

【你腦中閃過某些靈感,為什麼不嘗試看看呢?】

他脫下皮手套,在那帶有溫度的獸皮上輕輕撫摸。

絨毛有些堅硬,某些特殊東西躥進腦海。

領主戒銀光暗淡,像是有東西順延血管往上,從指尖突襲了自己的大腦。

“這是情感,它的感覺……憤怒,不甘,思念?”

亞當退出那種狀態,隨即感到輕微耳鳴,皮膚緊繃,有那麼幾個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身受重傷。

【精靈能傾聽萬物,矮人用技藝儲存下來,並透過戒指將這項天賦賜予那些被認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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