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開飯時,有人強闖地牢。

囚徒們捧著幹麵包就雨水,紛紛側耳傾聽,居然還爆發了短暫打鬥,大門砰地被踹開。

盔甲摩擦,來人裝備齊全,拎著門口守備像拖個頑劣孩童,就那樣扔到牢房前。

“杜……杜亨,衛隊長。”

看守尬笑後退,動作和眼神充滿畏懼。

對方暴起一腳將他踹倒,麵包散落,被囚犯們伸手撿拾,發生小範圍哄搶。

“看看,你特麼餵給他什麼,狼肚子,把門開啟,或者我把你腦子開啟。”

【泰岡達衛隊長杜亨】

【態度:暴怒】

亞當抬眼微笑,舉起破碗,雨水晃盪,像是在咖啡廳裡等待老友那樣悠閒。

“給我滾!”

瞬間清場。

杜亨臉色鐵青,他蹲在亞當身前喘息很久,怒火在胸膛裡久久無法消弭,灼燒著麵皮和良心——這份委託,是他交出去的。

“哎,操蛋。”

他一巴掌打掉那碗水,頗無奈地看向對方。

亞當只是笑笑,依舊咀嚼著麵包,這東西乾硬難嚥,但比草餅可口。

“聽著,亞當,這是我的錯誤。讓我們換個地方聊天行麼,或者找個酒館,我和你賭桶打架,算我道歉!”

“有人比我心急,”

亞當笑容逐漸張揚,看戲似地挪開,撿起破碗擺回卡槽,雨水滴嗒嗒地續上。

“他們不會讓我離開的,喏,來了。”

囚徒們又安靜下來,自從新人到訪,這裡真是熱鬧非凡。

剛才來人他們全都認識,畢竟暴徒杜亨是他們又敬又畏的軍官。

這會兒,還沒來得及嚥下麵包,牢門又有人闖進來,而且不止一個,陣形整齊,動作乾脆統一。

唰!

長矛堵住去路,鋼劍隨後拔出,就架在後面。

【安東維森軍紀長】

【安東維森騎兵隊X4】

“聽著,這是我的人,如果你們現在滾開,還有得談。”

杜亨背起雙手,軍姿挺拔,鋼劍卡扣已經挑開,只要下面的劇情不太順利,隨時要衝殺見血。

他打定主意,亞當今天必須要帶出去,有些錯誤他無法容忍。

這次,牢門徹底壞掉,壯漢們擠進來,把臺階站滿。

後面陽光被堵死,顯然還大有人在,他們動作粗狂,雖不華麗,卻沒有任何人在帝國軍前露怯。

長劍和戰錘抄在手上,盔甲骯髒,但是肌肉虯結。

騎兵從中分開,軍紀長皮鞭直指牢房,放下話來。

“他被凱茜大人點名,以褻瀆皇權的罪名要被送上競技場,這是軍令。”

“哦豁,他是忘記鞠躬,還是笑容難看?那種鬼東西在泰岡達並不實際。”

杜亨冷眼相對,場面凝固,手套已經放在劍柄上。

“汙言穢語,辜負王室施捨。”

軍紀長將鞭子別好,手套縛帶收緊,並沒有因為場地狹隘以及人數劣勢而有絲毫畏懼——帝國,不是可以隨意冒犯的。

“恕我直言,那些來參加競技大會的混球們,都對那位大人有過不尊敬的想象,要是能定罪,這裡要擴建好幾次才行。”

騎兵們左右擺好陣型,隨時抵禦衝刺,慢慢挪移著靠近杜亨。

談話終止,現在任何拔劍動作,都可以開啟一場血鬥。

咿呀~

牢門被推開。

亞當在杜亨和騎兵中間淡定走出,吃掉指尖最後那塊麵包,表情失望,味道糟透了。

他在中間站定,吞嚥好幾次都還難受,對著旁邊牢房招招手。

“嘿,水。”

那人昨天被自己所救,現在臉色蒼白,手腳不穩,但還是顫顫巍巍地遞上破碗。

“呼,好受多了。

亞當露出笑容,像是在酒館裡那樣輕鬆自在,他看著軍紀長腰間的長劍,抬頭對上目光,和帝國軍官正面談判。

“她……哦,好吧,那個凱茜大人,想要我死在競技場上對麼?”

“絞刑對你來說有些奢侈。

“是麼,那她想用什麼手段折騰我?

“呵,你這種卑鄙貨色,仗著點小聰明苟活,我們還需要設圈套針對你?你也太……”

“好好好。”

亞當皺眉揮手打斷,帝國腔配上冠冕堂皇的話實在令人麻木。

“也就是說,我可以公平上場是麼,我同意,你們都離開吧。我會以囚徒身份在這裡待到競技大會結束。”

對峙激烈,雙方沒有任何緩解。

杜亨仔細觀察著亞當表情,可不管怎麼眯眼,都沒有讀到任何暗示,無奈地抬手揮退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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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有榮耀這種說法嗎?我按照囚徒身份上場,你們照樣可以在門口看門,一切按規矩來。”

軍紀長神色陰沉,弄不清楚對方在搞什麼,但是他眼尖,發現那個罪人手腕上,居然沒有留下血痂。

甚至除了骯髒以外,沒有任何創面。

“還是說,你們害怕,所以要在這兒先給我兩刀?”

亞當轉身,攤開雙臂,面露鄙夷。

“好吧,祝你的身手和嘴巴一樣強悍。”

騎兵們動作劃一,收劍華麗乾脆,隨在長官身後整齊列隊。

“你們在等什麼,我還需要對什麼神明起誓嗎?”

“你不配。”

縛帶鬆開,軍紀長率隊走上臺階。

亞當從小地圖上看去,對方確實留下看守。

“你特麼到底什麼毛病?雨水裡面兌了紅酒嗎,讓你這麼留戀,還是你急著送死!”

杜亨嘆息著鬆開劍柄,任由亞當把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

“嘿,衛隊長,告訴我,這群人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

亞當攤開手掌,比劃著牢房裡其他聽眾,如此說道。

杜亨本來有好幾個脫口而出的答案,卻還是忍住不發,選擇將疑惑擺在臉上。

“那麼,我如果帶走他們離開,你會截下我麼?”

“你打的這個主意,那我還得找機會打暈那兩隻安東維森狗,這麼麻煩,剛才為什……”

亞當搖頭阻止,笑著開口。

“不,我想帶著他們從競技場大門走出去。”

囚徒們疑惑地望著二人,看著他們嘀咕討論,其中那個新人顯得很輕鬆,反而衛隊長表情精彩。

對死囚來說,又能有什麼呢,麵包和肉眼可見的生命盡頭,已經是全部。

“你瘋了。”

“如果能成功,我就加入你。哦,對了,你現在有錢麼?”

杜亨掏出錢袋,亞當用手撐開,五枚金鴉譁啦啦地顛起來,把囚徒們看得眼紅不已。

“我要三樣東西,能再麻煩下衛隊長麼?”

“我欠你的。”

……

燥熱煩悶的下午。

長桌被人抬著架放在走道中間,油封鴨、雜菜煲、紅酒燉牛肉、蜂蜜牛角包……各種菜色不要命地擺上去,到最後,臘腸都只能拴在桌腿上。

亞當拍拍木蓋,一桶波波,一桶庫哈。

“其它東西呢?”

杜亨遞過那串牢房鑰匙。

“我留了幾個混球在門口,如果那兩條狗不服,你可以叫他們和你一起動手。”

“謝謝,還有呢?”

亞當笑著詢問,在對方奇怪的眼神中成功拿到自己想要的物件。

【粗糙捲菸】

杜亨心底無語,如果亞當討要武器的話還好理解,卻還是抬手滑動秘術匣,給對方把這玩意兒點上。

他忍不住嘀咕。

“陶杆又不貴,我從不允許手下人直接拿手夾煙,這動作做得多,劍是握不好的!”

“謝謝,味道好極啦。”

呋~

煙霧瀰漫,自打昨夜夢到,他就想來上這麼一口。

“不用操心,我從來都是左手抽菸。”

亞當挑起圓環,嘩嘩旋轉著牢門鑰匙,在那些已經被各種誘惑折磨到崩潰的囚徒中間闊步走過。

殘陽斜斜射進天窗,燭火點起,從各個角度為他鍍上金邊。

“先生們,我是個喜歡讓別人做選擇的人。

你們想吃像樣的食物,還是想啃麵包?

你們想躺在地上,還是想睡在床上?”

亞當走到盡頭,轉身跨立,對著在場所有人說道。

“你們想死,還是想活?”

菸蒂碎裂,失控般砸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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