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心音察覺到最近粒筠好似有些反常,而且時常發呆,頓感不妙。

便丟下魚食,拉著粒筠一路沉默的回到醉陽閣,挽心音見粒筠一臉怔愣地看著自己。

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多問。

只一直低垂著頭依著挽心音回到閨房。

挽心音拉著粒筠回到自己房間,將丫鬟都揮退了,讓粒筠在白玉桌旁坐下,關上房門後才在粒筠對面坐下。

分別在玉桌上擺好兩個翠玉杯,倒滿熱騰騰的毛尖。

挽心音見她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遂輕輕喚道“傻丫頭,你在想什麼呢?天氣熱,先喝口茶吧!”

挽心音說完便剛將沏好的茶端至粒筠面前。隨後端起自己面前的清茶,慢飲了一口。

挽心音見她一直不曾有動作,只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眼神閃爍且神色有些慌亂。

軟了軟語氣道“傻丫頭,你還記不記得你答應過我有什麼事情都會跟我講?

我也知道你現在這個年紀慢慢懂事,開始有自己的想法了!

我並不會過多干涉你,但是很多事情你自己一個人是解決不了的!

我希望你能跟我說說心事,我做你的心眼。給你說說我的想法,只做參考,至於怎麼做我不會干涉可好?小筠!”

粒筠突然抬起頭望進挽心音溫柔的眼眸,看到挽心音真摯的眼神,微微紅了臉:“姐姐!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只是……我……”

挽心音用眼神示意她先喝口水,慢慢說。

挽心音見她喝了口茶,淺笑著用輕快地語氣道:“快跟姐姐說說,是什麼事情讓我的傻妹妹紅了臉……哈哈!”

一改先前略顯沉重的氣氛,頓時感到輕快了不少。

粒筠**道:“我就是在想一件事情而已!沒有總發呆呀!”

挽心嘆息了一聲“你跟了我那麼多年,我還不知道你的性子?

什麼事情會值得你想幾天?!定是被困擾了!”

粒筠傻傻一笑,捧起了眼前的杯子,又輕輕飲了一口。

挽心音咳嗽一聲:“你快說吧!我耐心有限,若是不是,受委屈了可不要哭著鼻子來找我!”

粒筠低著頭:“就是,幾天前……

姐姐不是讓我出府買些小玩意嗎?

我當時就在街道上仔細挑選,誰知竟發現有小偷將手悄悄伸進了旁邊的人的口袋裡,而那個人正跟旁邊的人說著話,根本沒有注意到!

我頓時指著小偷大呼‘來人啊!抓小偷啊!……’。

那小偷便飛快逃跑,我當時想也沒想就要追去,誰知道他跑進來巷子裡就不見了蹤影,我看四周都是院牆,周圍都是也廢棄的舊宅。

知道那小偷逃跑了,正打算回去,誰知那小偷突然出現在身後,身旁還有幾個高大的壯漢。

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被算計了,但是周圍是死衚衕,前面的路被幾人堵住了。

聽到他們說要把我賣了,當時把我嚇壞了,以為再也見不到姐姐了!

可是一個中年男子突然出現,把他們都給打跑了,我只來得及問他的姓名,他便匆匆走了。”

裴惜見挽心音耐心的聽著,沒有說話。

裴惜緬著臉,繼續說:“他叫劉義,我便向京城中一些世家中交好的丫鬟婢女們,才知道原來他是江浙轉運使……”

裴惜低著頭沒再說話!

挽心音聽到後剛入口的茶水險些噴出來,‘劉義’!他怎麼到京城來了!難道是來專門跑來看粒筠的,但是他怎麼會巧合地救下粒筠?

挽心音粉唇輕啟,正欲開口。

外面卻突然傳來了敲門聲,粒筠聽到聲音,馬上放下了茶杯,就要起身去開門,卻被挽心音制止了。

挽心音扯開嗓子喊道:“什麼事?”

只聽見門外傳來劉嬤嬤利落的聲音“小姐,是我,劉嬤嬤。老爺讓我傳話給小姐,讓小姐去一趟老爺書房,有要事告知小姐。”

挽心音揚聲道“劉嬤嬤,我知道了,一會就過去。你先下去吧!”

“哎!小姐記得過去啊!若沒什麼吩咐,老奴就告退了。”天氣悶熱,劉嬤嬤擦了擦額頭的汗。

“嗯!”挽心音說完後,門外再無聲音。

挽心音見荔筠一直低著頭紅著臉,覺得有些奇怪。

這件事情哪裡能夠讓人感覺不好意思嗎?而且粒筠也沒有認出劉義就是自己的父親,那她到底在想什麼?

當時挽心音怎麼也沒想到粒筠會產生莫名的情愫,只以為當時粒筠是被那些流氓嚇壞了。

挽心音只看著粒筠稚嫩的臉龐沉思了一會,並沒有告知粒筠實情。

誰知道這一念之差險些釀成大禍。間接造成粒筠往後走了一大段彎路。

挽心音只叮囑她:“往後莫要一個人出府,你現在還小,以為誰都能像我一樣來去自如,安然無恙?

別傻了!你現在還不懂得保護自己。不過你也受了驚嚇,相信你自己也不敢再一個人出府了,我就不多說了。”

挽心音說完便進了內室,換了身舒適的女裝。

讓粒筠回房好好休息,自己獨自前往曲江珩的書房走去。

曲江珩正皺著眉埋頭處理公文,聽到敲門聲和女兒清亮的聲音“爹爹!”

曲江珩放下書“噯!丫頭快進來吧!”

挽心音推門而入,手裡端著一碗鮮嫩誘人的雞湯,湯麵浮著枸杞,湯底除了小雞塊依稀可見紅棗。

挽心音歡快的走到書桌前面,站在桌前,將雞湯放與曲江珩面前,甜笑道:“爹爹,猜猜這是什麼湯?”

挽心音還未待曲江珩說什麼,便自覺地從旁邊搬來凳子,在曲江珩對面坐了下來,兩人中間隔著曲江珩處理政務的長玉桌。

曲江珩對面的寶貝女兒,見她一派乖巧的模樣,看著面前冒著湯冒著絲絲熱氣的雞湯,便道“雞湯?”

挽心音卻緩緩搖頭“爹爹親自嚐嚐便能知曉,鑑於爹爹並未猜對,所以,罰爹爹一口喝完。”

曲江珩挑眉:“這不就是一碗雞湯嗎?”

挽心音嘟嘴:“我不管,反正爹爹猜錯了,這是加了我獨創秘方的超級無敵美味湯!”

曲江珩嘴角一抽,還是很豪爽的一口喝完。

喝完後與挽心音大眼瞪小眼“丫頭,我都懶得說你了!這怎麼就不是雞湯了?明明樣子就是雞湯的樣子,味道也是雞湯的味道!”

挽心音理直氣壯地說“爹爹,這明明是雞肉紅棗枸杞人參湯,本來是紅棗枸杞人參湯,我順便放了小塊雞肉而已!

怕爹爹喝得不夠盡興,我加了很多紅棗和人參,加入我採集的露水熬湯,熬好後濾出湯渣,再放入雞肉,湯汁微微加熱。

所以我才會來得這般晚,晚膳都還沒用呢!不如我等下就到爹爹房中一起用膳吧?”

挽心音接著說“爹爹啊!我感覺你好傻啊!……”

聽到挽心音如此說自己,曲江珩剛喝下的湯都感覺要被氣吐出來了。

曲江珩瞪了她一眼“你說什麼?”

挽心音笑得合不攏嘴“沒有,沒有!我誇爹爹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呢?”

曲江珩見她不正經的模樣只能嘆氣:“給我坐好!”

“這些好話都是用在你們年輕人身上的!你爹爹老了,用不得這些華麗的詞藻咯!”

挽心音聽曲江珩如此說,忍不住反駁:“爹爹哪裡老了?

才三十四歲,而且頭上沒有一根白髮,這幾年也沒生過什麼大病,身體好著呢!比皇帝都要年輕一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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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曲江珩心裡很清楚,之所以幾年無病,身體強健,很大程度上受益於挽心音在膳食方面的注重和對生活習慣的要求。

例如,命人督促自己每天早上練三遍五擒戲,無論是否要早朝,都會派人盯著。

如果自己不肯,下人就會攔著自己,什麼理由都不放。時常都覺得自己在府中的地位還沒有寶貝女兒高。

其實心裡還是很高興的,因為這也說明府中的下人對挽心音的忠誠。

挽心音見曲江珩舒展眉頭,才問道:“爹爹,你叫我來是因為什麼事啊?”

曲江珩又瞥了挽心音一眼,把桌上已拆開的信封遞給挽心音後便端起桌上的茶飲了一口。

挽心音大致瀏覽了一遍內容,挑眉問曲江珩“你答應了?”

曲江珩似是不敢看挽心音,仍低頭飲茶,只說了句“嗯!”

挽心音把信折好放回信封裡“她們又在打什麼主意?裡面提到的皇帝,難道皇帝默許了?”

曲江珩點頭預設。

挽心音漠然。“原本他在柳州的日子過得如此滋潤,竟然不怕死得讓他的兒女巴巴跑來京城?

也不擔心自己的兒女被皇帝利用!真不知該說他聰明還是自作聰明……

沒有皇帝半點聰明。

該是像他蠢笨的母親了!”

曲江珩淡淡道:“他再怎麼樣也是皇帝的兒子,他的兒女就是皇帝的孫子!虎毒還不食子呢!應該不至於害了他們!”

挽心音用問:“那他們又以什麼樣的身份進京?祖父和外室的兒子的兒女?

還是皇孫?!都這麼多年了,皇帝都沒有公開他是自己的皇子。

看來是不打算讓他認祖歸宗了!而且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皇帝的兒子。

皇帝所以的兒子中,也就皇帝這個養在柳州的兒子最年長,也是唯一一個有兒女的皇子!

不過大家都不知道罷了!

還有,難道我們真要承認他姓曲嗎?

明明跟我們家沒有任何關係!

而且難道要我叫他叔父嗎?與他的兒女稱兄道弟嗎?”

曲江珩見挽心音一番話夾槍帶棒,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莫要激動。

“我雖然將他安排在柳州曲家的祖宅,但是只讓他跟著他母親姓李。

我也不強迫你喊他叔父,他姓李名詠,你便喊他李大人也是可以的,而他們孩子嘛!

你怎麼稱呼京城其他閨秀便怎麼稱呼他們,皇帝不會因為這個跟我們計較的。

他們只是在曲府暫住罷了!

你只要客客氣氣待他們就行了!”

挽心音嘲諷一笑:“那可是,皇孫和皇孫女,我哪敢怠慢啊?”

曲江珩微微嘆息。

“對了,此番進京的是他的夫人,也就是李夫人劉氏和一雙兒女三人,名為李莫凡和李汝妍。”

挽心音漫不經心的嗯聲:“哦!”

這些年,有柳州曲氏族人的照拂,李詠一家四口才得以在柳州安居,並過上富庶安逸的生活。

挽心音趴在書桌上,手撐著腦袋,搖了搖頭“不是女兒容不得她們,而是擔心他們做事絲毫不顧及曲家。

他們畢竟不是曲氏的血脈,是皇帝的孩子。

如果他們闖禍,有皇帝罩著,自然不會降罪他們,那遭殃的豈不是曲氏?

女兒絕不允許任何人做出傷害曲氏的事情,即便他們是皇帝的孫子!”挽心音說著已經危險地眯起了眼。

曲江珩訕笑“丫頭,莫不是你也在這件事情上犯傻?就算他們鬧事,皇帝也不可能重懲曲府。

因為……皇帝怎麼可能不顧忌我們知道這個秘密。倘若皇帝太過了,難保我們不是說出那孩子的身世。

那時候不但全天下都知道他當年的這樁醜事,而且他也不能再以與曲府沒有任何關係的皇子鬧事而牽連曲府。”

挽心音面色平靜,又挑眉懶懶道“是嘛!那可是一隻老狐狸,難保不會在發生這種事情之前除了曲府,便也不用再忌憚這個秘密了!”

曲江珩只好無奈地說“唉!想不到你想得更深!只是這些年皇帝都沒有動手,也就說明,這個秘密暫時不會威脅到曲府!”

“那好吧!”挽心音淡淡地說“既然李公子和李小姐要來探訪曲府,我便命人準備一下吧!”

隨後蔫蔫道:“爹爹還有別的事嗎?女兒餓了?”

曲江珩皺眉道:“怎麼了?

這就覺得委屈了,往後還有得罪受呢!

你多留幾個心眼就好了,但是記住,任何時候,保命要緊!

挽心音哈哈大笑:“我竟然能從凌雲國第一大大忠臣的嘴裡聽到這種話……難道不應該是保家衛國,死而後已嗎?”

曲江珩輕咳一聲:“咳!莫要拿我開玩笑,我可是你親爹!還不是擔心你以後會遭遇危險!”

見她終於不再笑,而是等著他的下文,他才緩緩道來:“二皇子公孫詣與北狄國一戰,北狄連連慘敗,已經向我國投降,請求議和。

不久就會籤下停戰協議,而五皇子也將於下月十五還朝。屆時一同進京的還有北狄國的和親公主。

待二皇子公孫詣還朝,皇帝將大擺宴席,官員攜其妻女應邀參加宮宴。

看來不只是封賞,還可能賜婚,你自己多掂量掂量!”

皇帝公孫伏一共有六個兒子,大皇子早夭,二皇子公孫詣,三皇子便是當今太子,四皇子公孫謙,五皇子兩歲時染上天花,不治而亡,最小的兒子六皇子公孫洋與挽心音同齡。

挽心音垮下臉,對著曲江珩撒嬌“爹爹,你說我病了唄!我不想去!

勞什子她給賜婚,他又不是月老!”

曲江珩瞥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你以為我不是這樣想啊!

我是最不想你與皇家有任何牽扯,皇家是沒有幸福的。

爹爹不想毀了你這一生。

可皇帝是什麼人,他早朝時特地告誡臣子,為顯隆重,六品以上官員必須攜其家眷一同參加宮宴。

如有身體有恙缺席者,將派太醫親自前來診治。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你明年才及笄,皇帝不會太早給你賜婚的!”

挽心音罵道“真是老狐狸!爹爹,如果女兒真病了呢?”

曲江珩沒好氣地說“不許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該來的躲也躲不掉。”

挽心淡然一笑“可是,有時間就有機會。女兒不想一輩子活在痛苦中!”

曲江珩嘆息道“也不知這天下何時統一,只有天下一統,四海歸一,百姓才能安居樂業,真正幸福的生活啊!

否則在這亂世中,時刻都可能淪為犧牲品!”

曲江珩說完,見挽心音撐著頭沉默,忽然想到了什麼“丫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日下午的那番話,皇上特命讓項啻參加宮宴。”

挽心音無力道“哦!”

曲江珩拍了拍挽心音的手:“丫頭,他是定國侯府世子,總有一天要步入朝堂,捲入政治漩渦,不可能獨善其身。”

挽心音對著曲江珩懶懶一笑“爹爹,我知道了!沒事的話,女兒走了!現在真的餓了!”

曲江珩無奈道:“丫頭,你正在長身體,回去好好吃飯吧!”

挽心音懶懶起身,忽然回頭道:“爹爹再娶個妻唄!”

曲江珩剜了挽心音一眼。

“哈哈哈哈!”挽心音張揚地笑了起來,走時還不忘把空碗帶走。

曲江珩望著挽心音的背影輕輕嘆息“莞兒,我們的女兒現在很好!你在天上一定要保佑我們的女兒能夠一生幸福!”

挽心音出了書房便把空碗交給了侯立在書房外的丫鬟。

面色平靜返回醉陽閣。

醉陽閣內,挽心音正極其罕見的認真寫著淺琉閣劍舞爭魁賽的方案。

末了,特地用另一支沾了紅墨的毛筆註明:下個月二皇子還朝,恐無法抽身,劍舞爭魁賽推遲一月。

你有足夠的時間籌備,注意休息!安好勿念!

挽心音寫完後拿著信封從翠玉書桌移步到白玉茶桌旁坐下。

將信封輕輕放在桌面。

拿起琉璃杯,倒滿芳香的茉莉花茶慢慢飲了起來,眼睛卻一直盯著窗臺上的玉蘭花,似是在思考什麼。

待一杯飲完,挽心音收回了視線,用手指斷斷續續的敲琉璃杯,總共四下。

第四下剛敲完,挽心音身後便忽然出現一個蒙面黑衣男,黑衣人對著挽心音的背影弓身“屬下雲涯!拜見閣主。”

男子正是之前助挽心音打退段思的蒙面男。

挽心音並未看來人,只盯著琉璃杯,從桌上拿起信封,舉起後淡淡道“嗯!你把我手中的這封信交給裴惜!”

身後的黑衣人走近挽心音身後,取下信封放入懷中。

挽心音見男子並未立刻離開,便問道:“你還不走是想想留下來喝口茶嗎?”

黑衣男子一驚“啟稟閣主,雨洛已經完成任務回到淺琉閣。

屬下請命留在淺琉閣,換雨洛來接替我。”

挽心音微微頷首“好!”

挽心音話一落,黑衣男子一閃便沒了人影。

房間一瞬變得極其安靜,挽心音想起雲涯對裴惜的異於常人的感情,看著杯子輕輕嘆息“一痴情人!”

而後,挽心音在軟榻躺下,放空思想,時間也緩緩流逝,挽心音差點睡著。

耳邊才傳來晚膳已備好的稟告。

挽心音開門後,各式各樣的菜便被一一端了進來,挽心音喊來裴惜,兩人便安安靜靜地用了晚膳。

晚膳後,挽心音犯困,睡意陣陣,只得早早沐浴安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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