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恬將手中佩劍刺入地面道:“她該不會是害怕比劍敗於我,捨不得大師姐的稱號,所以才畏懼不來吧。”

杜佩等一眾學生立即大笑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麼極有趣的笑話,他指著劍堂一處皸裂著蛛網般裂縫的地面道:“大前天你給大師姐砸出的坑還沒來得及修呢!咱能要點臉嗎?”

甘恬卻是半點不覺羞恥,說道:“人活著終得有點夢想,萬一實現了呢?”

杜佩對甘恬冷笑一聲,高舉手中的劍道:“別痴人說夢了,打敗大師姐的人只可能是我!”

這時一個女生出來說道:“這些話你們從開學說到現在,也沒見到半點實現的希望,還是不要說出來丟人現眼了!現在我們還是關心下大師姐為什麼連續兩日沒來劍堂練劍?”

女生再次強調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杜佩收回舉起的劍說道:“各個腦子都不好,還喜歡瞎琢磨,一起去大師姐家瞧瞧不就知道了嗎?”

此議一出,立即得到了眾人的支援,他們起身提劍往大師姐的竹屋走去,並順便在路上買了些登門見禮,因為他們不知從哪得知中原人有“空手不登門、登門必有禮”的古怪風俗,所以每次拜訪大師姐的竹屋他們都會買些東西過去。

這次杜佩等九人拎著大包小包,其中甘恬這個缺心眼的傢伙還牽著一頭羊羔過去說是要給大師姐補補身子,其他人見狀也不打算勸下甘恬,由他胡鬧去了,畢竟這登門禮物在秦地並不流行,他們也只是表面意思意思而已。

到了五公主的宮殿門前,他們並沒有選擇繞一圈走遠路到大師姐的竹屋,而是踩著堵在宮殿與竹屋之間的牆壁上,提氣縱身越過,甘恬將那只幾個月大的羊羔夾在腋下也順利翻過了這堵宮牆。

越過牆後,甘恬將拴著羊羔的繩索隨意捆在附近的竹竿上,隨著其他八人不請自來地進了大師姐的竹屋。

“阿青?”有人喊道。

那個正在庭院生火煮水的施嵐青轉頭瞧見甲班的九人後,臉上露出不知是何種的表情。

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上面沒有半點喜悅......

“你們怎麼來了?今天不練劍了?”施嵐青揮了揮手,想要散去身上的煙塵味。

招賢館甲班的學生放下見面禮,反問道:“阿青你才是,竟然兩天缺席劍堂,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施嵐青呵呵笑道:“我能有什麼大事......”

甘恬等人點點頭,沒再追問下去,而是直接邁上竹屋的臺階準備推門進入。而施嵐青一個閃身攔下甘恬,只是這之後她就立即感到後悔,她也不知為何要攔下甘恬,只是本能地不喜歡甘恬他們發現阿白的存在。

甘恬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直視施嵐青,這倒不是因為他害羞、靦腆,而是每次與施嵐青這般近距離接觸的時候大都是他將要被砸在地上、撞在柱子上的時候,所以在第一時間,身體本能地避開了她的目光。

可隨即他意識到這並非在劍堂比試,所以他又大著膽子重新抬頭望向施嵐青,並調笑道:“阿青大師姐,你這個樣子有問題~!”

“你才有問題,你全家都有問題!”施嵐青不自覺地提高聲音來掩蓋自己的心虛。

“嘖嘖!”

甘恬朝身後之人使了眼色,一起長大的杜佩便心領神會,猛地向竹屋這邊衝來,往施嵐青沒有防備的空隙鑽去。

竹屋的門並沒上鎖,杜佩這一衝,大門洞開,甘恬藉著施嵐青愣神的功夫也溜進了竹屋。

“好熱啊!”

甘恬和杜佩進入竹屋後一股熱浪向他們襲來,杜佩二人往竹屋附近掃視了一圈,發現地上燒著五六個火盆,而竹窗也僅僅開了一小道縫隙用來通風換氣避免屋內之人中毒身亡。

“阿青,這就是你修煉劍術的秘訣嗎?”

甘恬很是認真的研究起火盆誤以為裡面燒著什麼奇珍異寶有助於參悟劍道,可蹲下身子用佩劍挑了挑火盆發現裡面只有焦黑火紅的木炭和一堆燃盡的白灰,他又聳聳鼻子,除了嗆人的木炭味外,也沒有什麼奇特異香。

甘恬連續扒拉了幾個火盆後問道:“阿青,你這個火盆裡有什麼玄機?你可別告訴我是為了取暖,我們都這個境界了怎麼還會怕冬天的寒冷,是吧?”

“是吧?”

“是吧?”

甘恬喊了好多聲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轉頭發現杜佩幾人都圍著施嵐青的床鋪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他趕忙起身,湊到人群裡往床鋪的方向看去。

“這個人不是昨天我們在食堂遇見的嗎?”

甘恬將目光投向施嵐青,她正東張西望試圖分散這注意力。

招賢館甲班的學生議論許久,最後得出一個統一的、能說服所有人的結論,那就是這人與阿青大師姐的關係匪淺,要麼是血緣親戚、要麼就是......她秘而不聞的情郎!

而瞧床上之人的容貌與大師姐

相較沒有一點相似之處,那後者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

但百猜不如一問,甘恬直來直往道:“阿青,床上這人是你的情郎?”

施嵐青矢口否認道:“不是,絕對不是!”

“那為什麼他能進入你的屋子,還睡覺你的床上?別告訴他是從被子里長出來的。”甘恬還不忘調侃一下施嵐青。

施嵐青時而抬頭望房梁,師時而低頭望著腳丫,就是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時,一旁的杜佩突然湊到施嵐青的跟前盯著施嵐青的耳朵仔細觀察著。

施嵐青一把推開杜佩,喊道:“你幹嘛?”

杜佩嚴肅道:“我聽人說未出閣的女孩子的臉上會有一層細小的銀白絨毛,所以我想看看阿青你臉上還有沒有......”

施嵐青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杜佩話中的意思,當即惱羞成怒地一拳敲在杜佩的臉上,然後將她昨日從五公主的宮殿發現阿白到今天早上醫館的館主來檢視病情這段時間的所有事她都托盤而出,唯獨瞞下了阿白半夜替他蓋被子的事。

甘恬聽完施嵐青說完後,指著穿上阿白道:“秦館主讓你照顧他,你就這麼照顧的?”

施嵐青有些不悅道:“我怎麼照顧了?”

甘恬突然露出不正經的笑容道:“都給照顧到床上了......”

單純、對男女之事潔如白玉的施嵐青飛了好大的勁都沒能理解甘恬這話的意思,反倒他身邊的甲班的學生倒是笑得前仰後翻,曖昧不已。

“他生病了,總得有個地方休息吧?他一個沒有修為的人總不好丟在能凍死人的街道上吧?”可無論施嵐青如何辯解,甘恬這一幫人都是意味莫名地笑著。

笑到後頭,施嵐青氣得抽出佩劍,用劍背在甘恬和杜佩等人的身上抽了一下,悶聲道:“病人需要安靜的環境休息,不管你們有事沒事都快些給我離開這裡!”

甘恬拉著甲班幾人的衣袖就往外走去,只是他邊走邊說道:“阿青,你就別送了,我們這就走給你們創造二人世界,但你可得節制點不要縱慾過度,不然到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勝之不武的!”

施嵐青現在就恨不得將佩劍刺入甘恬的身體,在他身上開幾個窟窿,但現在她還得照看阿白,顯然不是時候,就只好默默將這筆賬記在心裡,準備下次去劍堂是再一點一點連本帶利地討要回來。

送走甲班的學生,施嵐青堵上門,給阿白送了一口熱水後就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閉目調息,溫養劍藝,同時在腦海裡模擬小人舞劍一彌補這兩日拉下的功課......

另一邊,九位學生在五公主宮殿前分道揚鑣,各回各家,而其中不少人天潢貴胄、出身簪纓,祖輩在招賢館有著不同尋常的地位,他們回家都便立即藉著訊息渠道打聽秦館主讓阿青照顧的那人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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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的祖輩早得到了秦館主的叮囑,在關於這國家大事前,他們任何人不準向外洩露一絲半點的訊息,不然引起招賢館和周御書院的糾紛,秦館主可是要向下追究責任的,屆時可不僅僅是丟官罰銀那麼簡單能解決的了。

秦館主將這事上升到了通敵賣國的地步,所以這些大學官們回家都面對兒孫的詢問他們是三緘其口,不說一字,只是反覆叮囑道,“若是不願與他結交就不結交,但記住絕對不要去交惡,不然......”

招賢館甲班的學生也隱隱約約知曉的了這人的不凡身份,不過想想也是,能讓招賢館御藝第一人阿青大師姐親自照顧的人又怎麼回事平平無奇的人呢?

至於祖輩們不願意告訴自己,他們就打算直接去問那人的身份,這樣一來既能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也不會令祖輩們為難,一舉兩得,豈不快哉?

...

莊休消失的第二天的早晨,楊朱就已經甦醒,並且尊境初期的修為也在這場沉睡中得以鞏固,周院長更是親自跑來詢問楊朱身體情況如何,這令楊朱有些受寵若驚,他先前也不見周院長對甲班的學生如此上心過,而到了他這邊卻這般熱情,實在令他有些適應不過來。

周院長又和和藹藹叮囑了幾句後匆匆離開。

楊朱在周院長走後不久,與醫館的人不辭而別,自己一人回到了蒹葭城,在路上他還不停感知著升入尊境的變化。

而到達蒹葭城偶,他還未入門就感覺到了一種異樣的氣氛。

秋雲慘淡萬里凝......

偌大一個蒹葭城,早晨時分也不見甲班的學生陸續出來,只有一個黃明打著哈切提著畫筆和一眾材料睡眼朦朧得走出了大門。

楊朱喊住了他,向他詢問這幾日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蒹葭城的氣象和氣氛都會如此古怪?可被楊朱叫住的黃明淡淡瞥了一眼他後,又徑直往離開蒹葭城的傳送陣走去,一點也打算搭理楊朱。

楊朱這三個多月相處下來也算摸透了黃明視財如命的性子,當即喊道:“五百贊,我想要知道我這幾日昏迷時,周御書院都

發生了些什麼!”

“成交!”黃明立即轉身,露出商人諂媚的笑容,並要求楊朱先轉賬給他,他也好趁著這個時間考慮考慮如何措辭。

楊朱心裡明白黃明的小算盤,不過也沒有打算賴賬,更不擔心黃明收錢後不辦事,畢竟道家在一欠一還這樣的因果關係上最是擅長。

他取出飛鴿轉了贊後,黃明立即覥著臉笑道:“本來你和莊休打鬥昏迷後並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只是周院長下令推遲甲班的大考,等你倆醒後再說。可到了第二日下午,甲班幾個學生決定去探望你倆時,卻發現與你同住一間病房的莊休不見了!我當時沒去,據說你也被繩索捆著,估計也有被綁架的可能......”

楊朱問道:“先不說我,那莊休現在找回來了嗎?”

黃明搖搖頭,繼續說道:“沒呢,從失蹤那天起就一直在找,但沒有半點線索,而甲班一些關係和莊休比較要好的都連夜在外尋找,夜裡都沒有回蒹葭城。”

楊朱沉吟了一會,便準備進入蒹葭城,可黃明卻將他喊住,並說道:“再多送你一個訊息。這幾日搜尋莊休無果,蒹葭城又傳出周院長的二公子要返回周御書院進入甲班的傳聞,只是空穴不來風,這位二公子多半是要來周御書院了,但是不是直接取代甲班莊休這個空缺,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周御書院現在搜尋莊休時的特徵特別有意思,你聽聽......”

“一雙眼睛、一張嘴、兩隻耳朵兩條腿......”

...

清晨,阿白被渴醒,他睜眼就發現阿青正閉目坐在他的床邊打坐,她呼吸悠長、紋絲不動似乎正在睡覺。

阿白也不急著去倒水喝,就側過頭目不轉睛地盯著阿青的面頰。

他也是第一次這麼仔細地看一位女孩子的臉,阿青的臉蛋是古典女性最為推崇的鵝蛋臉,皮膚自然是彈性緊緻,但因為在陽光下練劍的時間比較就,她的面色還是微微偏黃,這在一些人追求女子膚白似鬼的人看來也許是一處大大的遺憾之處,但在阿白看來,這樣的女子才有活潑、陽光的氣質,同時還顯得平易近人,讓人不自覺地放下戒備之心,這也是為什麼阿白見到阿青後會這麼任性的原因之一。

阿白看完臉,將注意力撞到了阿青如墨如瀑的長髮上。

阿青的髮式就是簡單的一個結將長髮固定,以免比劍時上下飛舞影響了視線,但因為昨日並未比劍,一些青絲悄悄溜到了阿青的肩前,緊貼著她葉青色的裙子。

阿白記憶中昨夜照料他的人的影子漸漸清晰起來,這人無他,就是面前的施嵐青......

阿白望向竹窗,透過那一道縫隙確認了天色蒙藍,時候應該還早,於是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一隻手朝阿青的髮絲的移去。

而阿青此時再也裝不下去了,她猛然睜開眼,望向床上的阿白,那炯炯有神的模樣像是剛睡醒。

阿白的手僵在空中,竹屋裡充斥這一種叫“尷尬”的東西。

但好在阿白機靈,他舔了舔嘴唇,並令空中的那隻手顫顫巍巍起來,他也有氣無力道:“水、水......”

阿青順著坡下,並沒有揭穿阿白的意思。

她為他到了杯熱水,並起來醫館館主給她的藥令他服下,阿白不疑有他,將藥丸丟入口中並以熱水沖服而下。

“感覺好點了嗎?”阿青關切問道。

阿白沉吟了一會,他四肢不再痠軟、腦袋也不暈沉了,甚至連肚子都能感覺到飢餓了,但心口卻悶堵的慌,就好像有什麼大石塊壓在上面一般,格外難受。

可最終阿白卻沒有將心口悶堵的事說出,而是說道:“其他地方都還可以就是感覺肚子有點餓......”

阿青笑道:“這是好事,能感覺到肚子餓就說明身體好了。你起來洗漱洗漱,我帶你去喝粥。”

阿青突然起身從她的衣櫃裡取來一套厚厚的......狗熊服。

這狗熊服就如同字面意思,是秦地的獵戶抓住狗熊取皮製成的,價值不菲呢!

阿青昨日在送走甲班的學生後,突然想到阿白身上的衣服過於單薄,就跑到市集上準備買將禦寒過冬的衣服,可市集上的人一見是赫赫有名的招賢館第一人來購買,他們紛紛獻出自家壓箱底的寶貝來供阿青選擇。

起初阿青沒有一件滿意的,不是嫌棄貂裘制式不美觀,就是嫌棄鹿皮、兔皮大衣過於花哨,沒一件稱心如意的,而阿青這般嫌棄就激起了秦人獵戶商販的好勝心!

於是,他們拿出了這件一套的狗熊服。

這狗熊服製作時就極為講究,除了腹部開了個口子以供人穿脫和通氣的腦袋口外其他地方渾然天成不見任何不自然的針線或其他雜毛,甚至製作這狗熊服的裁縫還貼心地用狗熊腦袋做了一定帽子別在背後,需要時取下戴上即可,兩手手腕處也有熊掌手套。若是全部穿戴上,再離得遠些,就是一頭活生生的狗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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