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四人深入,書院周邊的建築不再似校門口那般密集。不少精美屋子錯落有致,前屋後院多栽種著梅蘭竹菊四君子這樣高風亮節的植物。偶有零散的大黃狗領著一群巴掌大的小黃狗在路邊散步,但畢竟書院是做學問的地方,越是書院內部,越不可能出現雞犬相聞這樣的畫面。

路上四人各懷心事,一聲不響,莊休見氣氛沉悶,便取出卡在腰帶內的黑盒問道:“你們知道這個嗎?它是幹嘛的?”

公孫鞅回頭瞥了一眼道:“飛鴿啊,用來註冊學籍的。”

莊休還是很難將這塊磚和學習聯絡起來,便繼續問道:“公孫同學,我鄉下人,沒見過這城裡的東西,能多給我說說嘛?”

這次連褒姒都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莊休,擔心他是故意找話題來搭訕阿鞅,她突然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公孫鞅沒想那麼多,他還是熱心地解釋道:“你註冊學籍後,你就可以登入飛鴿,註冊自己的賬號,然後你在春秋校盟裡就有了境界,並透過自身努力可以提升境界。”

“......”

莊休又聽得雲裡霧裡,別人小說修煉不都是修自身肉體的嗎?怎麼聽公孫鞅的意思,這裡是專門修手機的?

公孫鞅似乎看出了莊休的困惑,便安慰道:“一會註冊學籍後,學校會發一本《十萬個為什麼》,你看一遍就知道了。”

莊休:“哦......”

大概三瓶冰紅茶的時間後,幾人來到一片密林前。那裡貼著一個不小於校門口榜單的巨大橫幅,上面用黑體+加粗,36號字型寫到,

“周御書院喜提甲班學生二十人!”

莊休瞧見橫幅後,心裡想著,這橫幅果然與外界那些妖豔的迎新賀詞不一樣,真是獨出心裁,別具一格。

四人上前,發現橫幅下有一個盤腿眯眼,正在打瞌睡的人。

公孫鞅上前,剛準備拱手作揖,那人卻一頭栽在桌案上。

咚一聲脆響,那人吃痛,揉著頭,罵罵咧咧地起身,在瞧見面前多出的四人後,他立即端正身體,道:“你們四人可是甲班的學生?”

四人點頭,那人繼續道:“我是你們的生活指導老師,張時鼎,今天也是我幫你們註冊學籍,現在把你們飛鴿都取出來,開機吧。”

公孫鞅三人從衣袖中取出各自的飛鴿,莊休上下翻了翻,好歹找到了開機鍵。

他一指按下,飛鴿螢幕亮起,左右兩側出現兩隻長著腳毛的jio,兩隻jio緩緩向中央靠近,然後緊緊勾在一起。

畫面持續兩蓋冰紅茶的時間後,飛鴿彈出提示框,要求飛鴿主人註冊學籍。

張時鼎說道:“開機後,把飛鴿給我,你們一人領一本《十萬個為什麼》在邊上等等,等二十人到齊了,我再帶你們去我們專屬的教室。”

張時鼎取出幾張二維碼樣子的紙張,用飛鴿的眼睛掃了掃,然後一頓操作,而四人中除了莊休,其他三人將新華字典般厚的《春秋十萬個為什麼》當做墊子坐在上面,唯獨莊休一人蹲在一旁,認真的看著書。

莊休開啟第一頁上面是介紹周校如何推翻殘暴商校並建立的光輝事蹟,他也沒有跳過,畢竟要瞭解一個國家,最好的方法就是去瞭解這個國家的歷史。

其他三人沉默不語,褒姒閒著無事就取出一頭七弦琴,開始撫弄起來。琴聲悠揚,身後

密林沙沙作響似在伴奏。

一瓶冰紅茶的時間後,莊休對春秋學院有了大致的瞭解,與正史出路不大,只是一些細枝末節略微不同。

他抬頭,扭扭發僵的脖子,發現張時鼎、公孫鞅、施夷光三人都閉目沉浸在褒姒用琴音描繪的世界中,他笑了笑,繼續翻起自己的《十萬個為什麼》來。

【第一問:春秋學院有哪幾所學校是春秋校盟的常任理事。】

【第二問:當前各校的校長是誰。】

莊休略微掃過,這些都不是他迫切需要知道,連續翻了數頁後,找到了他需要的內容。

【第十問:飛鴿之境界介紹篇】

學生註冊學籍後,可啟用飛鴿,飛鴿記載了學生修行的境界。春秋校盟最終將境界分為八等,由低至高分別為:

生境、長境、師境、候境、尊境、君境、子境、聖境。

莊休再翻一頁,

【第十一問:飛鴿之境界如何提升篇。】

飛鴿境界提升需要其他學生關注自己的飛鴿,人數達到一定後,即可自動升級境界。鑑於飛鴿記錄在冊的的學生總人數約一億,故此春秋校盟定下每等境界需要關注的人數如下:

關注人數達到一千,稱為——生境;

關注人數達到一萬,稱為——長境;

關注人數達到十萬,稱為——師境;

人數達一百萬,稱為————候境;

人數達五百萬,稱為————尊境;

人數達一千萬,稱為————君境;

人數達五千萬,稱為————子境;

人數達一億,稱為—————聖境。

看到這裡,莊休不由得想起了一款軟體,它也有‘關注’這樣的功能,並且使用者名氣越大,關注人數越多。當然你要是有錢,也可以買些‘殭屍’粉充充門面。

莊休活動了有些發麻的手臂,正準備繼續翻下去時,一個煩人的聲音傳來,“賢弟,還在看這種三歲小孩都不看的書呢?”

莊休皺眉,這惠施的每句話都綿裡藏針,總覺得他是有意在罵人。

莊休合上《十萬個為什麼》,有些不耐道:“你也在甲班?”

惠施點頭回應,他將目光掃過莊休身邊的三人,那白裙女子在彈七弦琴,白儒服的男子在看法制報紙,還有一個面容驚為天人的女子在閉目調息。

他眼光閃爍,憑著幾人位置的遠近便已推斷出這些人關係的親疏,他將領來的《十萬個為什麼》放在莊休五步前的位置,並一屁股坐下,與莊休面面相對。接著不知有意無意道:“賢弟,我前幾日得到一束開得特別鮮豔的花,花香沁人心脾,花色也與家中的餐桌擺設極搭,於是我就好水、好瓶地供著。”

“但今日我出門時,卻發現原來豔麗動人的花,枯萎了,變得皺巴巴,一點也不好看,香味也完全消散,於是我就把它丟掉了。”

惠施說完,莊休深深望了一眼他,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這小子就是一肚子壞水兒,特別喜歡耍嘴皮子來罵人,就比如現在,他以花喻人,在暗諷那些長得漂亮的人,比如......施夷光。

一旁閉目調息的施夷聽見他們的對話後,睜開眼瞥了一眼惠施,瞧見他與莊休面面相坐時,以為他是莊休的好友,便打算從他身上套取些有關莊休的身份資訊。

施夷光停止調息,她朝

著惠施笑道:“這位公子說的可是韓非子飛鴿動態中的‘色衰愛弛’?”

惠施點頭,露出陰謀得逞的奸笑,他提著《十萬個為什麼》‘噔噔’得跑到施夷光對面,雙膝跪坐在書上,挺直身體,兩手左右交替拍打衣袖後道:“名家惠施,向姑娘請教!”

“鏘~”

一旁的褒姒聽到惠施的介紹後琴音大亂,公孫鞅也放下法制報紙往惠施方向望去,而初來春秋的莊休與一直藏匿於山野間的施夷光顯然不知他們為何這般慌亂。

惠施轉頭,朝那一對認出自己的白衣男女靦腆一笑,似乎有些羞澀。

公孫鞅苦著臉抱拳回應,而那眼中只有‘阿鞅’的褒姒也放下琴,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莊休忍不住向惠施問道:“大兄弟,你很有名?”

惠施似乎不願意自吹自擂,‘謙虛’道:“都是虛名,也就是隨便辯得墨家鉅子啞口無言,氣得他回家翻看資料後專門寫了幾本書來懟我。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記不清名字的江湖前輩。”

惠施擺擺手,止住了這段話,他擔心再說下去,面前這個女子就不願意再與自己辯論了。

施夷光不知惠施的‘豐功偉績’,她雙手一擺,算是回禮,說道:“小女施夷光,主修‘樂’藝,不知公子...有何賜教?”

惠施搖頭道:“賜教不敢當,就是有些話不吐不快。

“街邊花柳,搔首弄姿,可等到花敗葉落時,人們卻避之不及。它們本是同一物,只因一新一舊,卻有著天壤之別,問施姑娘,這是為何?”

施夷光聽後一臉詫異,尋常男子不是應該來找她來聊風花雪月的嗎?再不濟也應該是詩詞歌賦這樣的,面前這人怎麼......如此不解風情?

但她還是認真地想了一會,只是依舊不知該如何回答,於是只好隨口敷衍道:“可能它們不好看,人們就不喜歡它們。”

惠施皺眉道:“駁回,無效回答!”

施夷光:“......”

惠施挺直的背慢慢鬆垮下來,本以為周御書院甲班的學生見多識廣,可以與自己對答如流,卻沒想到辯論第一戰就遇上了胸大無腦,徒有其表的女人。他又望旁邊看去,褒姒手忙腳亂得彈起琴來,琴音很亂,但她卻一副沉浸其中無法自拔的模樣,公孫鞅將法制報紙高高舉起,擋住惠施的視線,他甚至都沒發現,報紙拿倒了,唯獨莊休不避不閃,對上了惠施的眼睛。

惠施立刻道:“賢弟,你怎麼看?”

莊休不假思索道:“花開花謝,乃是自然法則,它們本意就不是為了讓人們欣賞,又何必在意人們的看法。”

聽到莊休的回答,惠施眼睛一亮,又‘噔噔噔’地將《十萬個為什麼》移回莊休面前,也是兩手一拜,道:“真知灼見!那賢弟怎麼看‘色衰愛弛’這四個字,要知道不少校長夫人因為上了年紀,就被新人給懟進冷宮,最終孤獨終老。”

莊休思索後回道:“一張面額巨大的錢幣掉在地上,人們都願意將它撿起。但如果抹去錢幣上的圖案,大概就沒人樂意彎腰去撿這枚垃圾了,但要是換一塊金子,無論你雕成什麼模樣,想要它的人都多如過江之鯽,所以所謂的‘色衰愛弛’不過是自身分量不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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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施聽後,久久不語,將雙手持在胸前,呈握杯狀,然後緩緩前伸,再向下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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