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的齊樂師朝老女人丟了一個眼神,老女人當即揣摩出其中含義,略帶暗示,不,這應該是明示了,她說道:“莊休,你現在已經穩操勝券,即便這局認輸,你依然能參加前五的排位戰。況且先前四位他院樂師都讓賽於你,你也應該表示、表示,這局就認輸吧。”

老女人的說法與莊休的想法不謀而合,他本就不想唱歌,現在又有了老女人給他的光明正大的理由,他便立即應承了下來,拱手彎腰,說道:“我認輸!”言語鏗鏘,不見羞恥之心。

不過,臺下的觀眾對此沒有多大異議,一是褒姒實力服眾,連續四場精彩的比試令人們認可了她的樂藝實力;二是人們覺得莊休“僥倖”獲勝四場,現在認輸一場也沒什麼,甚至還有些人覺得這是莊休應該做的。

總之,所有人都接受了莊休的行為,而褒姒與他分別以五勝和四勝進入決賽。剩餘八人則角逐最後三個名額。

...

...

周御書院某間茶室內,秦風正惶恐地接過周御書院老院長遞過來的第二百三十三杯茶。

秦風牛嚼牡丹般地一飲而盡,然後茶桌下瘋狂抖著腿。

“看不出來,你挺喜歡喝茶的。”老院長又給秦風親自倒了一杯茶。

秦風只感覺自己快憋不住了,擺出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將這第二百三十四杯茶水吞下,然後說道:“院長大人啊,莊休不見了!”

周院長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緩緩說道:“這件事,你已經說了好多遍了。”

秦風不知是給憋的,還是真的擔心莊休,急道:“莊休是甲班的學生,突然消失,一定是遭遇了不測!”

老院長聽後,輕輕抿了口茶,細細品味口中茶香,依舊不上心道:“生死有命,不要過於強求......”

秦風茶桌下的腳越抖越急,最後忍不住起身,一聲不響地跑到屋外。

去尋找解手的地方......

...

視線回到樂宮,

此時所有人的比試完成,入選前五的餘下三人分別是:齊小樂師、秦小樂師和楚小樂師。

老女人將這些前五的樂師名字各報了一遍後,宣讀最後一輪的比賽規則。

“最後一輪的比賽採用‘混音’戰,五位樂師身前皆會擺著一張案桌,案桌上放著五盞燃燒的油燈,樂師們各自使用自己的樂藝,熄滅對方的油燈的同時,也需要保護自己的油燈不被別人熄滅。”

“排名即按照五盞油燈完全被熄滅的順序而定,如有疑問,依從九位樂師裁定!”

規則簡單易懂,書院好天籟的辦事效率也極快,在老女人說話的功夫裡,他們已經將比賽場地佈置妥當。

按照勝場排名,五人次第坐入。

莊休因為戰績四勝與齊小樂師戰績相同,所以兩人鄰近挨著。

不過齊小樂師的視線卻掠過身旁的莊休,直直往褒姒望去,似乎對他先前敗於褒姒之事一直耿耿於懷,想要一雪前恥,而現在顯然就是最好的機會。

老女人等大家坐定後,才命人將這些油燈一一點上,朗聲道:“決賽開始!”

“嗡...鏘...振...振......”

四人各顯神通,唯獨莊休既沒有樂器也沒有修為,與場外的看客一樣,好奇地望著場上的參賽者。

他先是往褒姒那邊望去,褒姒案几的七弦琴隨著曲子的韻律而飄出陣陣寒白冰氣,在五盞油燈外凝成一座空心冰山,將油燈護在其中,奇的是這座冰山似乎並不會因為油燈火焰的灼烤而融化,令莊休驚奇不已。

莊休瞧了幾眼後收回視線,轉頭往齊小樂師這邊望去。

他的玉笛泛著翠綠光芒,但面前的五盞油燈似乎沒有得到什麼加持或保護,看起來平平無奇。

莊休將視線轉到最後的兩人身上,一個秦小樂師,一個楚小樂師。

秦小樂師是個粗狂的少年,下巴上的黑胡都可以扎到脖子了,並且在這微寒的秋季,他竟然還穿著夏季那種露胳膊露腿的短麻衣,好似不懼寒冷。

但這一切都不如他面前的油燈來得有趣。

這個秦小樂師將油燈擺成一圈,然後敲著他手中不知名的樂器,那油燈的火焰便順著一個方向傾斜、拉長,連成一個火圈,而這火圈的模樣與以前灶臺上煮飯烹菜的火圈極為相似,一眼過去幾乎分辨不出二者的區別來。

因此秦小樂師在莊休心裡便有了“伙伕”的別號。

而相比之下,這四人中就楚小樂師最中規中矩,他雙手捧著梨形五孔陶壎,吹出的曲子醇厚而悲壯,油燈外有著一堵肉眼可見的風牆擋著,用來保護她的油燈。

場內的氣氛漸漸緊張,就連莊休也不自覺地緊繃起神經來。

一會後,齊小樂師率先攻擊,音符化作葉片襲向褒姒。褒姒防守,冰寒霧氣將空中葉片凍住,隨即跌落地面摔成冰渣,消弭於天地間。

接著包括齊小樂師在內的他院樂師,心間都受到了臺上各學

院代表的大樂師的心間密語,其大意無非是聯合另外兩家書院,先剷除了最大威脅的褒姒,然後餘下幾人再爭奪第二席之位,至於這次比賽的第一席,他們早有了打算......

對於這樣的命令,三位小樂師內心自是不滿,可師命難違,由不得他們抗議,三位大樂師更是放下了狠話,如若這次計劃失敗,各家書院空耗的資源都需要向他們追究責任,輕則貶謫低等班級,重則開除學院、登出飛鴿,永世不得再被春秋八院錄取。

所以,齊、楚、秦三位小樂師現在是卯足了勁,紅著眼,不計消耗地轟擊褒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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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小樂師的玉葉片、秦小樂師的火燒雲、楚小樂師的風刃湧向褒姒,對於途中莊休的油燈非但沒有半點攻擊的意思,反而特意拐出個弧度,避免戰鬥的餘波波及到他的油燈。

褒姒瞧著面前三道路線詭異的攻擊,皺了皺眉,素手翻飛將七弦琴的每一個絃音發揮到極致,激盪的音符在她面前凝成一堵厚厚的冰牆,冰牆四周還繚繞這寒冷冰氣,令附近的莊休狠狠地打了個冷顫。

“轟!”

一聲巨響,三位他院樂師的攻擊轟擊在冰牆上,冰牆中央被鑿出一個凹坑,本向四周濺射的冰渣因為秦小樂師的火燒雲而化為水滴。

四濺的水滴繁密,猶如瓢潑暴雨,而首當其衝的受害人不是別人,正是遭殃及池魚的莊休。

其他三院的樂師似乎顧慮不周,大概也是沒料到莊休會這麼沒有本事,竟然不用修為擋住水滴,反而蠢蠢地用雙手去護住油燈。

可雙手大小有限,最多只能護住一盞油燈,於是,莊休五盞油燈中被滅了四盞,裡面的燈油被兌水溢位,留到案几上,就連那燈芯也焉不拉幾地垂在油燈油碗的邊緣。

莊休睜眼開,望著手心處唯一一盞燃燒的油燈而松了口氣,也顧不得滿臉的水滴,提起這盞油燈就往案幾下方藏去。

只是臺上的老女人卻開口制止道:“參賽選手不允許將油燈移離案几桌面,違者淘汰!”

手伸到一半的莊休無奈,只好將油燈重新返回,不過將它放在了遠離褒姒的那個角落,並側身躺在案几上擋著油燈,嘴上狡辯道:“你只說了不準將油燈從案几上取下,沒說不準將身體放在案几上!”

老女人對他這樣的行為不置可否,將裁定權交給臺上的九位樂師。

兩位周樂師認為他是在胡鬧,懶得在他身上費神,他們覺得莊休這麼弱的實力影響不了誰,也就沒有特意出聲制止,而其他七院樂師心懷鬼胎,要的就是莊休留到最後,因此,臺上的九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了他的行為。

臺下,三位他院樂師見莊休還留有最後一盞油燈後,同時松了口氣,他們推測這個莊休可能沒有修為,雖然這樣的可能性很小,但此時似乎只有這種解釋。

他們擔心莊休這最後一盞油燈也被戰鬥餘波熄滅,便抽出護在自己油燈前的修為,將它們神不知鬼不覺地護在莊休那盞油燈的附近,這樣他們才敢放心一戰。

只是沒等他們三人細想,原本防守的褒姒突然發起進攻。

數片晶瑩雪花掠空飛來,若非恰巧一抹陽光被透明雪花反射,晃了齊小樂師的眼睛,那麼三人這十五盞油燈很有可能瞬息全軍覆沒。

但等他們發現之時,已經有些晚了,秦楚各被熄滅三盞,齊被滅兩盞。

形勢岌岌可危,三對一反而落了下風。

“你們正面掩護!”齊小樂師對秦楚兩小樂師喊道。

秦楚兩位小樂師眉頭皺了皺眉,卻依言御著火燒雲和風刃向褒姒的冰牆衝擊。

“轟~”

這次的聲響相較上一次有著天壤之別,要是將前一次的攻擊聲響比作九天雷霆炸響,那麼這次就是普通人放一個悶屁,兩者有著雲泥之別!

“你們不要留手啊,這樣的攻擊無法吸引住她的注意力!”隱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齊小樂師用心間密語對秦楚二位小樂師說道,他顯然對這次的攻擊極不滿意。

這等孱弱的攻擊肯定無法讓褒姒傾盡全力防禦,那麼留有餘力的她自然不懼隱藏在暗處的自己的攻擊。

“再來一次!”齊小樂師在心間喊道,同時將音符一分為二,將小半的玉葉片藏入暗處,等待攻擊的最佳時機。

“轟!”

三人的攻擊再次落在冰牆上,卻只炸出點點冰渣,若是評價這次的攻擊程度,大概是由原來的悶屁變成了響屁,依舊不值一提。

齊小樂師面色鐵青,在心間向秦楚兩位樂師質問道:“你們為何要藏藏捏捏?不將褒姒滅掉,我們的下場如何,難道你們不知道嗎?”

心直口快,性格如火的秦小樂師回道:“我一人滅她就足以!何況我們三人聯手,擊敗她是板上釘釘之事,只是擊敗她後,如果你們二人突然反咬我一口,我不存留些修為,如何抵抗?豈不是被你們一石多鳥?”

楚小樂師悶不作響,不過意思應該與秦小樂師相同。

齊小樂師是狠得牙癢癢,也不知

道這二人哪來的自信,敢說自己一人就能對付褒姒,這幾輪攻擊下來,難道他們就沒發現,褒姒對付著自己三人一直遊刃有餘嗎?

真是不怕沉著冷靜神對手,就怕膨脹自信豬隊友!

不過好在齊小樂師是個氣魄超然的狠人,他兵行險著,親手將自己案几上的兩盞油燈熄滅,只餘下孤零零的一盞。

這番舉動令場外人驚訝不已,以為齊小樂師是中了什麼邪,對著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但真相只有齊小樂師自己清楚,他指他案几上唯一的油燈,用密語道:“我現在只剩下一盞油燈,你們還剩兩盞,如果你們自信一人能對付褒姒,那麼應該也自信能一人對付我。現在我自滅兩盞油燈投誠,萬望你們不要再有留手!”

秦楚兩位小樂師默然許久,然後望著齊小樂師重重點了點頭,開始傾力而為!

秦小樂師不知名的樂器震天響,地上火燒雲內赤紅一片,灼人的熱浪聚攏成團將褒姒的冰牆烤出水來!

楚小樂師的五音陶壎卻飆出七音,他空中的風刃大小不變,但其威壓卻不知增長了多少倍,隱隱有颶風摧枯拉朽之勢!

瞧著秦楚兩位小樂師的隆隆聲勢,齊小樂師卻未面露喜色,反而一臉凝重,因為這樣的偷襲的機會往往只有一次,第二次則容易被人警惕防備,遠不如第一次有效果。

所以這一次若是能一舉熄滅褒姒的五盞油燈,那麼大家皆大歡喜,若是不能,那麼像偷襲這樣的奇招便失去了作用,接下來又會是一場比拼實力的硬仗。

人都喜歡簡單,齊小樂師自然也不例外,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期翼這奇謀能出奇效了。

齊小樂師奏響玉笛,藉著曲調高潮部分將部分玉葉片藏匿起來。

“攻!”

齊小樂師在二人心間吼道。

頓時,火燒雲帶著燎原之志、風刃攜著一往無前的決意向冰牆衝去!

“轟!轟!”

冰牆頓時粉碎,濺出的冰渣一半被火燒雲蒸騰成氣,一半被風刃切割成粉末落在地上,打溼了地面。

褒姒忙不迭地輸出大量修為,重新築了一面冰牆,同時伏下幾片雪花,讓它們貼著地面往三人的方向悄悄挪去。

只是這裡為什麼不是四人呢?

因為褒姒沒將莊休放在眼裡......

另一邊,齊小樂師見時機成熟,便突轉曲調,殺機畢露。

褒姒的兩側突兀得出現一堆玉葉片,這令褒姒大驚,只能挪出部分修為加固保護油燈的冰山厚度。

但齊小樂師的玉葉片極窄、極細,鋒利至極,而褒姒的冰山就像銅牆鐵壁,雖然防得住大錘等鈍器的轟擊,卻防不住以點破面,能輕易割開銅鐵的匕首。

數枚鋒利不遜於匕首的玉葉片輕易刺入冰山,向那五團火苗襲去。

“噹噹噹噹~”

空冰山內一陣嘈雜聲響,橙紅光亮逐一消失。

褒姒藉著琴曲中的一個重音,十指劃過七絃,一道肉眼可見的半月白弧向前飛掠而過,湧入空冰山中。

“嗒嗒嗒......”

空冰山內玉葉片被凍住,跌落桌面碎成齏粉。褒姒左右旋了一音,空冰山從頂部融出一個大口子,供以觀察。

這時,臺上的九位樂師和老女人,還有褒姒自己皆屏氣凝神,目不轉睛地望著冰山。

待冰山消融過半,先露出的四盞油燈已經熄滅,甚至有的燈芯都被玉葉片削成數截,無力地漂浮在燈油上。

“只剩最後一盞了!”場上下的人心裡都這麼想著。

冰山繼續消融,短短的時間卻漫長如年,令人折磨難耐。

“好!”

第五盞油燈出現後,齊小樂師一拳砸在案几上,險些自滅了他的最後一盞油燈。

這第五盞油燈似乎剛熄滅不久,燒得焦黑的燈芯上還冒著細小的白煙,這讓褒姒還有對她寄以厚望的兩位周樂師失望不已。

而其他學院的幾位大樂師則不自覺地咧嘴笑起來,還裝模作樣地安慰著兩位周樂師。

兩位周樂師也是惱怒,直接罵道:“小人得志!”

其他學院的樂師絲毫不氣,他們只覺得周樂師越生氣,他們便越開心......

可惜這世間之事最忌諱忘乎所以,因此大多時候,大部分的人都會樂極生悲!

現在的他院七位樂師便是如此,他們的笑聲戛然而止,呆呆地望著褒姒桌上重新燃起的油燈。

本來這油燈燈芯已經不見明火,只餘下星星點點的火星,是無論如何也再燃不起來的。但秦小樂師的火燒雲高溫灼人,陰差陽錯下反倒替褒姒保留了這火種,加之楚小樂師使的是風刃,四周空氣流動,大風陣陣。

火孕火星,風吹火星成火!

褒姒的最後一盞油燈便這麼重新燃起。

一時間,場內外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唯獨莊休算清流,兩邊都不摻和,小心翼翼地保護這自己的小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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