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話匣子的莊休邊走邊說,說到激動時還會揮動拳腳痛毆空氣,而身邊幾人則靜靜聽著,默不作聲。

一會後,他們一行人順著人流來到鬧市街的盡頭,喋喋不休的莊休突然被人拍了肩頭。

他回頭一望,督見那人的樣貌後僵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其他人的反應也是大同小異,在莊休與那比莊休稍矮一些,身形消瘦一些,但容貌相差無幾的紅裙子女子身上來回掃視,不停地尋找著二人的不同之處。

打量片刻後,惠施皺著眉頭,摸著下巴,說道:“賢弟啊,如果你是個女子,我估計你家給媒婆的佣金得是尋常人家的好多倍。”

“滾!”

莊休沒好氣地罵道,不過對面那個“女莊休”聽後,卻是一點也不介意惠施藏在言語中的諷刺,反而低下頭,咯咯地笑著,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

“你是誰?”

莊休問道,他可不認為自己會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會突然多出一個同胞妹妹。

“女莊休”止住笑聲,抬起頭望著莊休,用和他一樣的聲音回道:“你猜?”

莊休眉頭緊鎖,望著幾乎與自己分毫不差的五官,一時間找不到一點頭緒,他想要從其他地方找到線索,可這陌生女子除了一身紅裙子和常見的女子發鬟外,並無其他顯眼的標誌。

所以莊休繞著這陌生女子轉看了三四圈後,他搖了搖頭,猜不出她的身份。

“女莊休”見狀,仍舊不肯說出自己的身份,反而提起紅裙,在莊休面前轉了一圈,笑問道:“我好看嗎?”

“這~”

“這~”

十六歲,花季年齡,不論男女幾乎都會開始在意自己的樣貌,莊休也不能免俗。

這“女莊休”的臉,他捫心自問,雖不至於醜到嚇人,但絕對是瞧了一眼就不想瞧第二眼的水平。

可偏偏這張臉與自己的臉一模一樣,若是說實話,豈不是罵了自己難看?

所以莊休百般糾結後,支支吾吾道:“如果...如果不看臉的話......還是蠻好看的......”

莊休只覺得光是說出這句話就耗光了他的氣力,而“女莊休”聽後更是笑得花枝亂顫,開心極了。

但她的笑聲令莊休臉色鐵青,尤其是瞧見楊朱轉過身,肩膀一抽一抽,偷笑的模樣就愈發來氣。

他言辭兇厲了不少,說道:“你到底是誰?不說就滾遠點!”

見莊休似動了真怒,“女莊休”這才斂住了笑聲,雙手紅袖擋在面前,待放下後,清麗可人的真容浮現。

“仙女妹妹!”

秦風驚呼,喜上眉梢,莊休卻滿臉不悅,對她頂著自己面容捉弄自己而耿耿於懷。

於是言語間依舊透著冷淡道:“怎麼是你?”

施夷光歪著頭,望著不苟言笑,還在生悶氣的莊休,笑道:“怎麼不能是我?”

莊休眯了眯眼睛,不願再與她說話,就轉過身,自個慢慢的不知目的往前走去。

而一旁瞧出些許貓膩的惠施突然向秦風問道,能否帶施夷光一同用餐。笑得合不攏嘴的秦風哪會拒絕,當即就答應下來。

繼而得到答允的惠施向施夷光約請,本就有意前來的施夷光一番客氣後,也加入了隊伍。

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去往了秦風相中的另一家新的酒樓......

...

這家酒樓格局亦是千篇一律,毫無特色,他們一行人進入雅間後,對餐桌位置又起了一些紛爭。

恢復精神的蓋聶和秦風都想緊挨著施夷光坐著,但因為秦風是東家,必須坐主位,而施夷光顯然也有著自己心儀的位置,只是莊休與惠施、楊朱、聶天賈三人在一旁冷眼旁觀,所以她也遲遲不坐下。

秦風三人你謙我讓,直到端盤上菜的小廝掀起門簾,這一群人也還定不下個究竟。

等菜上齊後,小廝古怪地望著這一群站著吃飯的人,緩緩離開。

惠施三人倒是想坐,但他們的規矩是,主人不坐,客人便不能逾禮坐下。

由於他們三人不坐,莊休也不好意思獨一人坐下,而莊休不坐,藏著小心思的施夷光便不坐,蓋聶與秦風也就不願落座。

因此這場荒唐之至的晚餐,六人就這麼站著吃光了桌上的菜餚。

等秦風付了贊後,六人離開酒樓,天上零散飛著歸巢的鳥兒,半輪紅日被遠處山峰吞沒,只留下巴掌大小的殘塊,發散著橙紅餘暉。

沒有家室的秦風見天色已晚,就送他們一行人回了書院門口。

甲班五人除了莊休皆躬身揖禮告別,秦風卻擺出不大高興的模樣說道:“你們再這麼生疏客氣,我可就真生氣了。”

“人精”惠施立馬收起手上的動作,擺出熟絡的模樣說著坊間人的那套告別辭。

秦風聽後,倍感親切,揮揮手,笑盈盈地離開了他們。

接著,五人用黃明的陣圖回了蒹葭城。

在蒹葭城的大門前,莊休沒有與他們一同進入,而是與他們暫時分別獨自去了蒹葭城的後院。

聽到這個訊息的施夷光和惠施等人想了一會,並沒有強求著與莊休一同前往,這倒是給莊休方便。

待太陽的最後一縷餘暉消散,深藍色的夜幕徹底籠罩蒼穹,寒冷的秋風凍得路邊草叢內的蟲兒鳴叫個不停,莊休緊了緊衣裳領口,加快了腳步。

半瓶冰紅茶的時間後,莊休來到後院,卻發現了還有一人也在此地。

是那個如何也瞧不清真面目的姜璇。

姜璇側臉迎著莊休,在瞧見有人接近後,她轉過臉,一陣妖風突然吹過,將她的發鬟吹散,凌風飛舞的黑髮擋住了她的面容,不信邪的莊休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姜璇,想要完完整整見一次她的全臉。

但某種神秘的力量不會遂他的願。

那陣妖風突然轉向,帶起地上的細沙,猝不及防地侵入了莊休的眼睛。

並且這次入眼的沙子,加量不加價。

莊休杵在原地,不敢也不能伸手揉眼睛,因為擔心沙礫

會磨損自己嬌嫩的眸子,所以他打著哈切,刺激淚腺,依靠眼淚一點一滴地排出異物。

而此時,姜璇也撿起掉在地上的髮簪,重新束好了發鬟,來到莊休面前,問道:“你是在找我?”

莊休搖搖頭,睜開眼朦朦朧朧瞧見了姜璇面部的輪廓,可耳邊又傳來意味莫名的風聲,嚇得他趕忙閉上眼睛,不敢再看向姜璇。

“你眼睛進沙子了?我幫你吹吹。”

醫者父母心的醫家弟子最是見不得有人病患,姜璇上前一步,想要用手撐開莊休的眼睛,幫他吹去沙礫。

可莊休哪有那膽子接受這幫助啊,這次是風吹沙子眯眼,說不定等他瞧清姜璇的真容後指不定就是風吹刀子瞎眼了!

莊休連退數步,拒絕了姜璇的善意,並主動說明了他來後院的目的,“其實我就是沒吃飽,想來後院摘點果子。”

姜璇拍了拍腰間的草藥布包,也說明了自己來後院的目的,“上次我來這裡,發現了許多長年份的珍惜藥材,其中有幾味我急用,就到這裡採摘來了。”

莊休點點頭,繼續流著眼淚對付著眼睛裡的沙子。

姜璇瞧莊休縱橫淚下的模樣,於心不忍,就好意提醒道:“你右手邊不遠處就是水井。”

莊休將眼睛眯開一道縫,勉強瞧見了右手邊一處灰濛濛的水井口。

他一步一探地往那走去,撿起水井邊的水桶,將它沉入水井,然後卷著水井上的繩索機關,一點一點將水桶提了上來。

而姜璇則在原地分揀著草藥,沒有特別注意莊休這邊的動靜,只是保證他不失足跌入水井即可。

一會後,莊休吃力地將水桶提了上來,朦朧間似乎有一抹金色在漆黑的水桶內遊動。

莊休掬了一捧水,潑向自己的臉想要藉此沖洗眼睛,可人遇上水時,總是本能地合上眼,那些井水便沒能給莊休洗眼,倒是給他洗了把臉,洗去了他臉上的淚痕。

不信邪的莊休,用兩指按住眼皮,另一手朝自己的眼睛潑水,可依舊低估了人的本能,那按眼皮的手最後非但沒有聽話,反而鬆開眼皮,主動護在眼睛前擋住潑來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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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

莊休幾番折騰後,乾脆放棄了用水洗眼睛的念頭,任由眼淚慢慢帶出沙礫。

這時,那條被莊休提上水桶的金鯉,驟然吐出兩道水柱,分別落在他的左右眼上。

因為事出突然,莊休毫無防備,金鯉射出的水柱精準得入了莊休的眼睛,緊接著莊休只感到雙眼前一陣清涼,沙子入眼的異物感也已消失不見。

恢復視力的莊休眨了眨眼睛,望著水桶裡的金鯉,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過,沒等莊休發愣多久,那尾金鯉竟遊出水面,憑空在莊休身邊遊了三圈。

莊休目瞪口呆地望著這玄妙的場景,而這一幕也立即吸引了姜璇的注意,她手上拿著一株草藥,滿臉驚訝地望著張時鼎口中能篩選道子的神秘金鯉。

也不知道莊休是如何將它騙出水井,又如何勾引著它令它繞身遊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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