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不長,也就百十人的樣子,莊休往前方望了望,發現這裡多數的男子臉上也如女子一般傅著bai粉,且對白衣有著極深的執念,幾乎人人一襲,髮髻也都上插千篇一律的白玉簪,腰間佩著君子青玉,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樣。

與他們比較起來,莊休不管衣著還是容顏,都落了下風。

不過,這些服飾在莊休看來,都屬古裝,他也就不自覺身上的衣著有多寒酸,反而有滋有味地欣賞起這些一本正經、不苟言笑的少年郎們。

少年郎們故作姿態,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皆儒雅有致,好似全是儒家高足一般,就連談話都是也是妙語連珠,旁徵博引,文縐縐極了。

反觀莊休,他的言語就粗鄙之至,難登大雅之堂。

比如隊伍前的一位白衣少年郎回頭向莊休說道:“仁兄,很高興認識你?”

“有多高興?”

少年郎:“......”

遇挫的少年郎繼續問道:“仁兄,家在何方?”

莊休不願也無法透露真實的情況就敷衍道:“四海為家?”

白衣少年郎一愣,問道:“‘四海’是哪?”

莊休眉頭一顫,他怎麼也沒想到白衣少年郎會問出如此刁鑽的問題,他一時間也被難住,不知該如何應付這少年郎。

沉默一會後,善解人意的少年郎他見莊休一臉為難就沒有深究下去,而是主動轉移話題道:“可有何喜好?說不定我倆志趣相同,可再現管鮑之交,成就一段佳話。”

莊休嘿嘿一笑,指著前方一個身姿綽約,面容姣好的女子說道:“我喜歡胸大的!”

哪知白衣少年郎聽後,臉色由白入紅,再轉白,最終又變得赤紅,他指著莊休的鼻子罵道:“俗不可耐!粗鄙之徒!吾羞與汝同伍!”

而那女子也是個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靈巧人,大抵是聽見莊休二人的對話,她轉過身對著莊休啐罵道:“登徒子!”接著瞧見莊休這不入流的衣著後,更是輕蔑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個臭不要臉!”

白衣少年郎和豐滿姑娘又一唱一和地譴責了幾句後,都轉過身,彼此間眉來眼去,不再搭理莊休。

莊休見狀,也收回臉上的笑容,在他們二人義憤填膺指責他時,他始終用老父親關愛痴呆孩子的慈愛眼神望著他們,期望他們有朝一日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至於他們的譴責之詞,莊休並未放在心上,一是,二人沒有罵出什麼過分的句子,也僅僅圍繞著莊休是好色之徒進行抨擊,這點,莊休坦然接受;二是,這兩人“志趣相同”,罵了幾句後,二人眉來眼去,暗送秋波,莊休雖然不是過來人,卻是個明白人,就由得他們去了。

成就一段不知姻緣還是孽緣的莊休深藏功與名,靜靜地在隊伍中觀賞起路邊的花枝招展、盡態極妍的姑娘們......

許久後,莊休前方的人都盡數完成報名,他也來到“書院好天籟”的報名臺前。

說是報名臺,其實就是一張簡易桌子,上面堆著兩疊填寫好的和未填寫的紙表。

那個年老色衰,但衣著豔麗的負責人瞧見莊休近乎邋遢的打扮後,眉頭一皺,公事公辦道:“將表格資訊填好,領個號牌,等喊到你的號時,你再上臺展現你

的才藝即可。”

莊休點點頭,開始填寫報名表,上面的內容與開學時填的差不多,都是簡單的個人信息,只是這次多填了一個“所在學院”。

一會後,

“填好了。”莊休將表格遞還給面前的老女人。

老女人瞥了一眼紙表上的“周御書院”,一聲冷笑,又瞧見莊休背後的參賽者已經不多了,就隨口問道:“莊休?你是周御書院什麼班的?”

莊休尚不知春秋八院之間的譎詭關係,更不知甲班學生身份的特殊,就坦然回道:“甲班?”

“甲班!”老女人失聲尖叫,隨即想到這樣的行徑有失姿態,就快速鎮定下來,擺出莊嚴負責的模樣說道,“請將你的飛鴿取出,若能證實你是周御書院甲班的學生,則可以享受一定的特殊優待。”

莊休麻利地從腰帶間的飛鴿取出,就要遞給老女人檢視時,上完茅廁的秦風突然從旁躥出,一個健步上前奪過莊休的飛鴿,然後捶胸頓足,露出悲切的模樣,對著老女人哭喊道:“阿姐啊!我這孩子進入周御書院的凡班後,日日夜夜想進入甲班,這不,思念成疾,害了失心瘋,見人就說自己是甲班的學生,真是......真是......臭不要臉!”

莊休頓時滿頭黑線。

但秦風的表演情真意切,老女人也是將信將疑,畢竟凡班患失心瘋的人也不再少數,於是安慰道:“這孩子有這樣的遭遇,透過“書院好天籟”的初選是一定沒問題的,至於後面如何,就看他對“樂”藝的天賦造詣了。”

“謝謝、謝謝......”

秦風擠出兩滴乾巴巴的眼淚,然後牽著莊休離開這裡。

莊休臨走前帶上號牌。

老女人等二人走後,她抱著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的專業諜子精神,將莊休的訊息傳入七院秘密的暗網內,之後查證的事,便於她無關了,若七院確認此人真是周御書院甲班的學生,那麼她將得到一筆直到下下輩子也花不完的賞賜。

當然,這都是後續的事了......

秦風二人離開後,他將莊休帶到一處隱蔽的角落,然後將飛鴿還給莊休,收起臉上多餘的表情,認真嚴肅道:“莊休下面的話,與你性命攸關,你一定要認真記在心裡!”

莊休也認真地點點頭,不敢玩笑。

秦風說道:“我在周御書院有些年頭了,也見證了三四屆甲班的學生,但這些人都沒能活著離開周御書院!而偌大一個周御書院竟然無法替他們復仇,也許周御書院知道兇手是誰,但周御書院不敢,或許也是無能反抗,所以後幾屆甲班的學生在沒有自保能力前,大都不會暴露自己甲班的身份,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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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風頓住,他盯著莊休淺黑的眸子,在頸脖處做了一個抹刀的動作。

“不然會引來殺身之禍!”

莊休不自覺得打了個冷顫,然後將手護在頸脖前,弱弱問道:“在周御書院唸書,這麼危險的嗎?”

“哪裡都危險,只是周御書院目前的處境令它更顯眼、更危險罷了。”

“為什麼?”莊休追問道。

秦風往前後望了望,確認沒人後,說道:“我想長話短說,但這事由來又說來話長。”

莊休看了眼號牌,

上面的數字極大,一時半會應該輪不上他,就說道:“反正時間充足,秦哥你就慢慢說。”

秦風點點頭,說道:“一切都要從王朝亂世時說起,那時還沒有春秋諸院,各大王朝的統治者們為了一己私慾四處征戰,且戰況極為慘烈,輕則傷殘一片,重則血流漂杵!據當時的小說家記載,多年戰亂後人間的慘景用兩句概括。”

“千里人城不見人,萬里良田骨山高!”

“後來儒家的孔聖周遊列國,尋找隱匿山野間的聖賢們,一同鎮壓了這場戰亂。”

說到這,秦風也將他的一些理解說於莊休聽,“我猜,那些國君們也早就想停戰了,畢竟百姓都沒了,他空有國君頭銜,又能統治誰呢?一些野史上還說,當時一些小國的國君還得親自種田耕地,因為他的國內已經沒有能種田的莊稼漢了,更恐怖的是,民間興起一種‘易子而食’慘絕人道的事,就是我吃你孩子,你吃我孩子......”

秦風和莊休同時打了個冷顫,跳過了那段沾滿血漬的野史,繼續說道:“總之,當時的聖賢們和春秋八大國制定了‘學院’計劃,並發明了‘飛鴿’以此來監督修士們,防止他們為非作歹,挑起戰爭。而這學院計劃其核心內容僅有一條——絕不允許再興血戰!”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大家有矛盾也是用學院的‘文鬥’解決,就算‘武鬥’動手也不準出現傷殘。在這樣修生養息下,春秋人口也激增到一億,也算得上太平盛世了。”

秦風抬頭望向外頭的銀杏樹,它被秋風不斷搖落枯黃樹葉,只剩高闊清癯的樹身,嘆了口氣,說道:“後來,春秋八院之首的周御書院漸漸式微,走向落寞,於是,其他七院就開始蠢蠢欲動,想要瓜分周御書院這塊肥美的大肉。而沉寂多年的王朝勢力也死灰復燃,伺機而動,準備推翻學院,重複舊王朝時的統治。”

莊休突然問道:“秦哥,你喜歡王朝統治,還是學院統治?”

秦風想了一會後,回道:“其實我這樣的蒼頭百姓,只要天上的太陽和煦,不傷人,我對它是圓、是扁、還是方都不感興趣。”

然後,秦風猛地一拍腿,繼續道:“迴歸正題!現在逐漸衰敗的周御書院需要靠甲班振興,而眼饞周御書院已久的春秋七院自然不允許你們甲班的人茁壯成長,所以會不惜一切來摧毀你們這些苗子。”

“而這一點,恰恰與藏在暗處的舊王朝勢力不謀而合,因為他們反撲的最佳時機就是周御書院和其他七院相爭的時候,屆時這兩方鬥個你死我活,他們便能坐收漁翁之利,所以舊王朝的人也絕不會允許你們甲班的人活著,而且他們的手段遠比七院狠毒,什麼下毒、刺殺、誘拐等,無所不用極其!”

莊休聽後,愣了許久,問道:“現在退學還來得及嗎?”

秦風翻了個白眼,說道:“你以為這是青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都這個時候了才想脫身?”

“晚了!”

莊休垂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秦風一見他這模樣,以為他是給自己嚇著了,就安慰道:“以後自己多注意點,不要隨便透露你甲班的身份就可以了!”

秦風一拍莊休肩膀,像是青樓裡的狎司,臉上漾起猥瑣的笑容道:“走!帶你上去看姑娘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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