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明急匆匆地離開院子,但出門沒多久,他又返了回來,特意施夷光說道:“施夷光,跟你商量個事,在明天前你不要出這個院子,不然我的這個訊息就賣不出好價格了。”說完也不等施夷光開口說自己同意沒同意,他就預設施夷光是答應了他的要求離開了院子。

施夷光往天穹望了一眼,現在已經是黃昏,體內兵家的封印消磨也還得需一兩個時辰,等完全恢復修為,天也黑了,夜也深了,街上人行稀少,應該也很難發現他施夷光已經回周御書院。

所以黃明的要求即便他不提,其實施夷光也會那麼做,只是黃明心心念念著他的賞錢,才有這多此一舉的言語罷了。

莊周一直瞧著黃明離開而未合上的大門,其意不言而喻,就是希望楊朱也能快些離開他的院子。

而楊朱也覺察出了莊周的意思,便望著施夷光說道:“隨我一起回蒹葭城吧,有事與你相商。”

施夷光脫口出:“是那件事?”

楊朱一愣,似乎沒想到這麼機密的事竟然會被施夷光這個當事人得知,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她先得知了不一定是什麼壞事,反正她也無力反抗,現在知道了還省去他一番口舌。

“就是那件事。”楊朱點頭承認。

而得到楊朱的肯定,施夷光臉上的所有表情都漸漸隱藏到深處,看不出喜怒和憂愁。在兩個月或是更早之前,周御書院的院長周幽在藉助褒姒背後的琴家與學院外的諸子百家有了聯絡,看似親密的聯絡。

周御書院逢年過節,或是百家中有哪位大人物當誕麟兒、孫兒的他們都會及時送上珍貴的賀禮。

這些諸子百家也是來者不拒,且還覺得多多益善為好,只是周幽想要與百家再進一步關係時,這些收禮的江湖教派們宛如青樓壓軸的大紅牌,禮物是照單全收,平常也會給你點甜頭,讓你摸摸小手啥的,可一想要更進一步,這青樓的大紅牌便立即將自己抽身出來,絕對不讓外人佔半點便宜。

諸子百家都是讀過書的人,他們把青樓女子戲人的手段可使得更加淋淋盡致,收受周御書院兩年的各樣禮物,他們也沒有派出教派內一個能做的主人來與周御書院歃血結盟,倒是在酒桌上推杯換盞,豪氣衝雲天的說著自己願與周御書院同生共死,同辱同榮......

但一夜過去。

昨日的山盟海誓和一泡屎尿一起進了黃土。

在酒桌上,誰信那些承諾誰就是大傻子,還是沒救的那種。

周幽當了一年的傻子後,被年末清算國庫時的巨幅金額一巴掌拍醒,人家樹倒還有獼猴可散,周幽卻相信,自己這周御書院不用倒,只要某天給他們斷斷糧,他們便會立即離開,甚至反過來埋怨周御書院這棵大樹這麼喂不飽他們了?

真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第二年,周幽大刀闊斧,將原本花銷在諸子百家上的銀錢縮水至前年的十分之一,除了重大節慶外意思意思外,其他任何時候都不會再送一點禮了,並找來了三公和楊朱,共商之後如何真正拉攏諸子百家這一塊在江湖上不容小覷的力量。

只是饒是讓門絞盡腦汁,他們也沒能想出什麼正經的對策去應付。

直到八王朝的人早上了門來因為周御書院曾經和八學院有過一次深入的合作,一起謀害其他幾大學院的學生性命過。雖然之後雙方各取所需,但他們原本水火不容的關係牙開始變得曖昧起來。

就比如這次八王朝上門找周御書院合作,也是各取所需罷了。

八王朝的人在尋找到曾經的滅生大陣並破解了學院飛鴿防禦這個問題後,他依舊安分守己,留在自己的老窩裡不出來,這自然不是因為什麼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的道理,再說誰不希望自己的狗窩又大又敞亮還舒服呢?

實在是八王朝的修士無可奈何,造不了反而已。

在八王朝蟄伏的這千百年來的時間裡,春秋大陸上的氣運早已被八大學院給瓜分的乾乾淨淨,就剩一點邊角料留給偌大一個八王朝。

而這氣運直接關係到修士的資質、修行速度、甚至是福緣等一切與修行直接掛鉤的東西。有了氣運,在氣運的影響下,這片地方,這方勢力很容易出天子驕子一類的修行天才,且就是最低等的修士資質也會沒有氣運下的修士好上許多。

所以這也是八院年年代代出天驕,而八王朝確實極難誕生出那麼一個資質不凡的修士。八王朝中流砥柱的修士都只能威逼利誘從八院中拐過來。

也是難為他們存活到現在了。

可現如今一切都變了,八院留給他們的第一個也是最難的飛鴿護盾已經被他們解決了,現在只需要凝聚破碎的國運,讓他們重新做出可供立國,得上蒼認可的玉璽,他們便可以正式向八學院開戰了。

只是這聚攏破碎國運的玄天術,八王朝上下百萬多修士沒有一個

會的。

但這並不意味這世間沒有其他的人會。

越國遺民,也就是現在被聖人之言圈禁在越山的越人便會。他們被滅國後,直接用玄天術聚攏他們越國破碎的國運,並溫養了百年,等當初圈禁他們的聖人皆飛昇之後,他們便將這國運一分為二,分別注入到越山兩位聖女身上,助她們遮掩聖人之咒,能夠自行出入越山,尋求擁有聖人之資的修士替他們破開咒言。

八王朝就將主意打到了越山身上,也試著派人過去與越山交易相商,但越山那邊始終給出一個條件,就是要求八王朝的聖人替他們解開的越山的詛咒,只要八王朝能做到這點,他們願意拱手將完整的聚攏國運的玄天術送出。

可八王朝又這麼可能願意答應呢?這聖人在春秋大陸上可是有著左右戰局的能力的殺手鐧,先不說八王朝到底有沒有聖人底蘊,就是有,他們也不敢因為這個原因而暴露出來啊!況且破解這聖人之咒也不是隨隨便便,聖人一出手就能抹去的。

當年的聖人費了大心血才將越山越人囚禁,後世聖人想要解開咒言,也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而當年滅越國的楚國是見大陸局勢已定,他這聖人在人間已經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了,這才捨去在人間存活的時間,設下封印。

現在要是八王朝有聖人的話,也必須以加速飛昇天界為代價,才能破解。

以損失一名聖人為代價換來玄天術,實在不是一樁划算的買賣,所以八王朝拒絕了和越山交易,但八王朝的人沒有放棄對玄天術的追求。

越山有兩位聖女,八王朝知道她們不一定會這玄天術,但她們兩人絕對可以接觸道玄天術,因此八王朝就將主意打到了她們兩人的身上。

施嵐青是越女劍傳人,據說這位聖女好像已經有了意中人,但後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變得失魂落魄起來,且因為她是御藝練劍的,心思有些單純。雖然容易中招,但相對的她也容易被越山的點醒。於是,施嵐青成為了他們八王朝暫時捨棄的目標。

他們最後選擇了施夷光,這位樂藝的絕美西施聖女。

而想要讓這麼一位聖女乖乖聽話,八王朝想出了許多的控制她的法子,但不知道哪一種對施夷光最為有效,他們便一種一種開始嘗試,由最開始的柔和手段,到後面的殘忍手段。

他們找到周御書院進行商議,並提出只要讓施夷光願意聽從他們的話,八王朝方面不會虧待周御書院,願意幫周御書院一個忙。

於是,雙方經過簡單的溝通交易後達成了共識,那便是周御書院幫八王朝控制施夷光,讓她聽命於八王朝,而八王朝作為報酬,則需要配合周御書院將江湖上的諸多教派與周御書院建立深厚的邦交,不再是以前那種單單浮與表面的酒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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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一拍即合後,各自開始安排相關事宜。

但八王朝的這件大事被多面諜子張時鼎給知道了,便順口告訴給了惠施。

惠施知道後又告訴了施夷光,這才會有後續施夷光遠赴招賢館一月有餘的事,不然施夷光又怎麼可能真得因為公孫鞅的一封書信和想念施嵐青這兩個淺顯的理由就離開周御書院呢?

她過去除了有躲避周御書院和八王朝的控制外,也是尋求為自己擺脫控制的希望。

...

莊周杵在施夷光和楊朱的中央,聽著他們沒頭沒尾的話一陣迷惑,壓根不能理解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只是瞧他們二人的神色皆凝重,看起來似乎是很重要的事。

三人沉默了片刻後,施夷光知道自己遲早要回去面對那些事,便與楊朱商量道:“我在這留宿一夜,明日一早回蒹葭城。”

楊朱猶豫了一下,雖然覺得繼續讓施夷光留在蒹葭城外有節外生枝的風險,但今夜就算叫施夷光回去,一切之事也得明日的才能開始,現在若是強硬讓施夷光回去會顯得有些不近人情,說不定還會引起之後施夷光的逆反心理,得不償失,不如再放任施夷光這一晚。

“好,但明日卯時前,我需要在蒹葭城見到你,不然周御書院會......”

楊朱沒將話說盡,但其中的威脅之意卻昭然若揭。

“明白了,你走吧。”施夷光說道,楊朱也不再停留,直接御空返回,留下他們兩人在院中。

莊周一直瞧著楊朱的身影化作黑點消失不見在空中後,才戀戀不捨地收回視線。他心中自然是對施夷光和楊朱的事頗為好奇,但他很知趣,知道什麼可以問,什麼不可以問,若是這是能讓他知曉的話,那麼莊周不問,施夷光也會說。

但現在施夷光什麼都不願意說,那莊周也沒有深究,畢竟現在他與施夷光相識才不過一月多點的時間,許多事也還不夠親密到共享。

莊周將院門關上,瞧見施夷光還在庭院中央,並問道:“你怎麼還不進屋?經脈內的兵家修為不

是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磨去嗎?”

“這個不急。”施夷光搖搖頭,“我現在已經在周御書院了,安全得以保證,這修為倒是不急著一時回覆。”

莊周應了一聲,準備進入主屋,而施夷光卻喊住他,問道:“你難道不想要知道關於我的事嗎?”

莊周腳步頓了一下,轉身對施夷光道:“我想你要是願意告訴我的話,自然會告訴,不然我問了也是讓我們彼此難堪。”

“......”

施夷光在莊周進屋快關門的瞬間,莫名其妙地問道:“我要是給你壞人抓走了,你會不會來救我?”

莊周露出奇怪的表情,反問道:“這不是才將你救出來嗎?這個問題還需要問?”

施夷光拼命搖頭,將發鬟上的釵飾搖的當當響,“那不一樣,如果抓我的壞人是那種能夠在春秋大陸上翻雲覆雨,隨手一擊就能將一家學院摧毀得乾乾淨淨的恐怖敵人......那你還會來救我嗎?”

莊周猶豫,卻不是在猶豫要不要救施夷光,而是在猶豫這施夷光為什麼會突然如此多愁善感?

他抬頭望了望天,心中疑道,難道是因為夜晚的緣故嗎?曾經在一本書上看見過說是在夜晚的時候,不論男女,他們的情感都會變得敏感而脆弱,會想一些有的沒來讓自己變得憂鬱。針對這個問題,他當時也問過鬼谷的四位師兄,但他們的回答卻不以為意,一點也不在意的那種,就是連最憨厚老實的四師兄蘇秦都翻了一個白眼給莊周,並讓莊周平時不要去看那些亂七八雜的雜書。

它們非但對修為進步沒有任何幫助,還有給自己無暇的心境添堵,隨後蘇秦將莊周的那本書丟進爐灶裡當柴火給燒了。

現在施夷光問出這樣的問題,莊周也以為是這夜晚降臨的緣故,並沒有多想。

他回道:“你被那樣大的勢力抓住,你覺得憑我這單槍匹馬能救你出來嗎?”

施夷光眼中的期翼緩緩消失,眸子裡的光芒也如清晨的星辰一般黯淡。

但等莊周的屋門完全閉合時,他的聲音再次從屋內傳來,“即便如此,我也會去救你的,因為你是我下山之後認識的第一個朋友。”

施夷光猛然抬頭,星如皓辰。

莊周則轉過身撓撓頭,有些奇怪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回答,明明最後的解釋是累贅,完全可以不必加上去的,但他最後還行心虛地添了上去,就好像怕被誰發現什麼似的......

莊周突然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小聲說道:“看來被四師兄燒掉的那麼本書也並非完全沒有道理,這人到了夜晚便會胡思亂想,我也沒有例外......”

莊周長吁一口氣,立馬上床打坐,穩定自己的心緒。

次日,也許還沒有次日,莊周的院前還沒有聽見更夫打更的鑼聲,但他院子的大門已經被開啟,一個身影走院子,消失在還黑漆漆的夜空中。

施夷光離開,莊周自然知曉,只不過施夷光返回的是蒹葭城,距離這家院子並不遠,若是他刻意起來告別,似乎就顯得有些矯情,彆扭和不好意思、

所以在屋內打坐的莊周在施夷光離開的那一瞬間有睜過眼,之後又恢復了心湖平靜,不為外界所干擾的空靈狀態。

...

招賢館,施夷光他們離開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了,之前六藝大會有莊周和施夷光撐腰,五藝的修士勉強能站直腰桿,但是他們之後半月,招賢館內五藝和御藝的敵對又回到了以往,甚至更甚以往的程度,因為他們御藝的修士覺得,五藝的人將原本屬於他們的東西給奪走了,這讓他們耿耿於懷。

所以為了找回面子,他們便成群結隊的來禮宮找麻煩。

公孫鞅自己倒是不擔心御藝修士的干擾,只是五藝的修士不可能各個修為都與他差不多,而這些御藝修士又不知道從那學來的心機,竟然會故意等公孫鞅外出公務之後,他們再上門挑釁。

秦人的民風也就是不再淳樸,人人都還是為了自保甚至不惜犧牲一切,像以前的道義已經難再出現在他們心中。

又過了幾日的功夫,公孫鞅忙著整理六藝大會比試的結果,並準備招賢館下一年招修士的事宜,他現在就需要為一年後的事準備了,不然被甘杜兩家捷足先登,將下一屆招來的修士又都是秦人,那他之前的計劃可就算是全泡湯了。

所以等忙完了這陣子,他才有功夫想起施夷光交給他的錦囊。

他將錦囊開啟,幾面就一張小紙條,上面寫道,

“周與八王朝已暗中聯手伐秦!”

短短一行字在公孫鞅心中掀起巨大的波瀾,也顧不得夜已深,直接帶著字條衝入了秦館寢殿。

寢殿外的守衛瞧見來者是公孫鞅後,只是簡單檢查了公孫鞅的身份,確認公孫鞅是真的公孫鞅後,就放他進了秦館主休息的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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