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夷光坐在莊周親手鋪了草蓆的木床上,似乎覺得修為流通較之以往要暢快不少。黃明的封印估算這最多三個時辰便能徹底磨去。

至於周御書院她現在倒是不急著回去了,反正晚上這一日也不會有其他的什麼損失。

莊周將在施夷光打坐入定後,將屋門關上,本來是打算現在就出門趁著天未黑,商販們也未收攤,他再去購置一份生活所需,但當他走到院子大門外時,卻突然想起自己這般貿然離開,要是之前遇見的那兩肥一瘦的歹人突襲過來,現在修為無法全部發揮的施夷光不會說是他的敵手。

想到這個擔憂,莊周便放棄了出門的打算,守在院子裡,恢復之前損耗的修為。

而門外的黃明見玉闕上的亮點越來越暗,便知曉施夷光現在開始消磨他設下的封印了,這就意味著他們短時間內不會再有移動,也不會四處逃跑。

黃明悄悄退下,他知道單單憑自己一人之力,對付不了莊周,也就別指望抓走施夷光了,所以他決定先暫時離開這裡,先回蒹葭城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幫手來助他擊敗莊周。

黃明來到人不多的巷子裡,直接啟動傳送陣,瞬間的功夫便回到了蒹葭城。

此刻的蒹葭城內,倒是有一些學生在城內,黃明便開始一個一個檢視過去。

像是賣書的聶天賈,雖然境界差不多,但他的術法只是擅長困人,輔助留人有餘,但攻擊不足,對黃明沒什麼大用。

後面又從城門裡走出帶著這樣額頭前太陽紋的後衍,他揹著弓,敏銳的五感瞬間就發現了盯著他的黃明,並問道:“找我有事?”

黃明猶豫了一下,雖然後衍的弓百發百中,例無虛發,但這也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事那種能夠瞬間制伏莊周的武力。

“沒事。”黃明回道,並有些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讓後衍自己快些離開。

後衍摸不著頭腦,但也知曉黃明性子古怪,便自己離開御空離開了蒹葭城。

黃明在蒹葭城內外都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直到楊朱抱著一捆書簡從天邊落下,讓黃明看到了希望。

等楊朱落地,黃明立即迎了上去,然後轉身來到他的身旁說道:“楊朱,和你說個秘密。”

楊朱瞧了他一眼,也不說話,就那麼等著。

“上次你闖入蒹葭城的那個刺客,你還記得嗎?”

楊朱點頭,能闖入蒹葭城的刺客,在蒹葭城建立以來他還是第一個,所以楊朱自然對其記憶深刻。

“怎麼?你發現他了?”楊朱難得的主動問道。

“我不僅僅發現了他,我還發現他擄走了施夷光!”

楊朱眉頭挑了挑,之前他和周幽針對施夷光失蹤的事忙得焦頭爛額,還日夜擔心是否是哪家學院或是八王朝發現了周御書院的聖人為虛,所以才試探地擄走施夷光,後又久尋無果,他還想著這一越來為什麼對方還遲遲沒有動靜,到底是什麼目的讓他們這般作為。

可現在施夷光出現了,他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從施夷光口中得知這事的始末到底如何。

“他們現在在哪?”

“城廟前五里路,李家布莊的隔壁。”

楊朱皺了皺眉,正準備御空過去時,黃明拉住楊朱的衣袖,不讓他離開。

“為什麼攔下我?”楊朱問道。

黃明揉著手說道:“那刺客的修為不俗,就你我二人過去怕是不穩,而且那施夷光似乎也站在刺客那邊,幫著刺客對付我們。”

楊朱眉頭愈發緊鎖,追問道:“你說施夷光幫著那刺客?”

黃明重重點頭,還繪聲繪聲將壓根沒發生過的事說與楊朱聽,最後更是誇獎自己在如何重重險境之下,封印了施夷光的修為。

至於的墨淵和柯莘楠,他們兩人的身影並未在他的故事中出現,因為他知道以楊朱孤僻冷漠的性子是絕不會向別人搭話的,跟不可能親自去向墨淵二人求證,而且數藝的這兩人日理萬機,勤勞的程度與周幽不相上下,就是蒹葭城也是鮮少回來休息。

所以黃明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編造的故事會被人揭穿。

楊朱思慮了一會,不容置喙道:“現在帶我過去。”

“我......”

楊朱打斷黃明說話,“有我便足夠了,在路上我也會給周幽發飛鴿,讓他調動子境的修士過來以防萬一。”

“好吧,那我們走吧!”黃明開始領著楊朱過去,途中他就打算好了,等楊朱和莊周打得不可開交時,自己虜走施夷光,將她賣個出價最高的擁戴者勢力或那些道貌岸然的正義之士。

兩道的弧光從空中飛過,因為黃明大多時候用傳送陣移動,所以這御空較為原始的行走方式,他有些不習慣,甚至是生疏,以致於楊朱還得跟在這樣行動緩慢的他的後面。

一炷香多點的時間,楊朱和黃明來到了莊周院子的門前。

黃明像是狐假虎威的狐,很是囂張的踢開院子的門,然後瞧見了坐在庭院

中央石磨上的莊周。

莊周睜眼,撇黃明一眼後,視線落在了他之後的楊朱身上。

楊朱走進院子合上院子的大門,似乎不願意讓外人知道的這裡面發生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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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莊周眯起眼睛,那日被雷龍吞入腹中的滋味可不好受。

楊朱往四周瞧了瞧,目光最後落在院子的側屋,問道:“施夷光在裡面?”

莊周這次也沒有回答,他將黃明認為是歹人,那麼與歹人同行,便是狼狽為奸的另一歹人,他先入為主的將楊朱認為他是要來傷害施夷光的人。

“讓她出來。”楊朱惜字如金,每一句話都是屈指可數的字。

莊周從石磨上下來,想著的這一場纏戰是在所難免了,可楊朱卻沒有戰鬥的意思,“我暫時無意與你廝殺對戰,我現在只要施夷光出來。”

莊周這邊卻是不管楊朱的態度,先是召除了火猴與土蟻,並因為重視楊朱,還召除了土系化形之物,一顆蒼天大樹。

這大樹種子紮根在空中,以空氣中的修為與養料隨後茁壯生長,那大樹下盤根交錯的植根蓋住了的院子的上空,甚至往院外蔓延了出去。

但不知道是不是楊朱使用了障眼法,還是黃明用了困陣將這裡從天地間暫時隔離開來,讓院外的人無法瞧見這棵蒼天巨樹。

等莊周三行化形,對面的楊朱依舊沒有一點動靜,好像他真的不是來打架似的,而在一邊的黃明卻焦急起來,這楊朱和莊周不打起來,他怎麼趁亂擄走施夷光?

所以他一直催促,挑撥楊朱出手,可從始至終,楊朱就如一枚脫弓箭,任你怎麼勸說蠱惑,他也只會朝著自己決定下來的方向射去,不會有任何的偏移。

黃明嘆了口氣,事已至此,他也懶得再費口舌勸楊朱出手了,只期望周御書院子境的修士來得慢些,這樣他就還有希望擄走施夷光。

“我來這裡,只為了見施夷光,你讓她出來,我問幾句便離開。”楊朱對著緊繃著身體的莊周說道。

而莊周這邊卻陷入了窘境,自己大張旗鼓,擺開陣勢準備酣戰一場,結果人家單槍匹馬來到敵城城門下喊道,自己路過來討口水喝的,並沒有打架的意思。

那麼讓準備好廝殺的士兵,讓現在被三行所化之物圍在身邊的莊周如何下的來臺,難道將他的當成了街邊賣藝表演的人?就為了給他們展示一下自己五行之術有多好看?

莊周猶豫著自己要不要先出手的時候,側屋裡的施夷光感覺到院子裡的動靜,便提前醒來,離開側屋,來到楊朱他們的對面,和莊周一塊站著。

楊朱瞧著施夷光和莊周之間幾乎沒有縫隙站位,自言自語道:“看來黃明所言不假,你們愛那個人似乎站在了同一陣營。”

施夷光頂嘴道:“這和你有一點的關係嗎?”

楊朱搖頭,接著直入主題道:“這一越來你去了哪裡?”

施夷光用之前就想好的理由應付道:“我被一夥人給抓去,囚禁了數日,後來承蒙遊走江湖的莊周莊少俠搭救,這才將我從歹人的手中救出,並護送我回周御書院。之前之所以和黃明打起來,是因為黃明突然不知緣由地將我擊暈,並將我扛在肩頭,然後又被善心的莊周搭救,將黃明誤以為是擄走我的歹人的同夥,所以才大打出手......”

楊朱聽後,沉默了片刻,向施夷光問道:“救你的這位少俠,在之前可是闖入過蒹葭城,但你你也在場,這個怎麼解釋?”

施夷光用早就想好的理由回道:“這有什麼奇怪的,是莊周的四位師兄和他剛下山,所以不知道這人間的規矩,更不知道周御書院有禁空的地方,所以他們無意間闖入,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下山?楊朱聽施夷光這麼說,心中好奇,便向莊周問道,“莊道友和你的四位師兄們是從那座山頭下來的?”

莊周沒有回答,施夷光卻搶先回道:“莊周的四位師兄都來自鬼谷。”

楊朱的目光一凝,在大約半月前,周御書院安插各地的探子中確實有關於鬼谷的這麼一份密信,說是魏地星辰學殿新收了一個自稱是鬼谷弟子的子境修士進來,據說名字是叫——龐涓。

現在面前這莊周說自己來自鬼谷,而且又有君境不俗的修為,似乎可能真如他所言一般,這莊周可能確實來自鬼谷,不然很難解釋這世間還有什麼樣的地方能夠教出那麼年輕的子境修士和與各學院甲班學生比較,也不差絲毫的同輩修士。

“你當真是鬼谷的弟子?”楊朱問出這話,心中其實已經信了大半。

而莊周猶豫了一下,想起師尊給自己的叮囑,不能說自己師承鬼谷,便只能曲折回道:“曾在鬼谷上修行過一段時日。”

楊朱垂在袖中的手悄悄打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莊周這麼回答無疑就是承認了自己師從那神秘無比的鬼谷,因為千百年來從未有一個修士能得幸進入鬼谷,就是聖人若非有緣,也不曾得見。

很久之前,有不少修士假冒鬼谷弟子的身份在大陸上

招搖撞騙,但後來似乎惹怒了鬼谷,於是一夜之間所有冒充過鬼谷弟子的修士統統被貶一整個大境,讓不少人多年的修煉苦功功歸一簣。

可在短暫的詫異和憤怒後,這些人感覺到了深深的恐懼。

天南地北,甲班鬼谷弟子的修士這麼多,但一夜之間修為整齊降下,這等手筆,完全超越了子境修士的想象。

當時,不少子境巔峰的修士在得知這個事後,也紛紛表示他們就是升入聖境也很難做到這個地步,所以這鬼谷的鬼谷子絕對是聖境的修士,而且是聖境中極強的存在,不然他也不能在人間逗留這麼久的時間。

經上面一事件後,這大陸上倒再沒有人敢冒充自己是鬼谷的弟子,就算有也是境界極低的那種,基本都在長境師境的那種程度,像是境界高的,到了君境這樣的程度,基本沒有修飾剛犯這個禁忌了。

所以楊朱進門許久之後,這才對著莊周一拱手,互通姓名道:“楊朱。”

莊周這邊一愣,不知道是自家師尊的名號好使,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反正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對自己這麼客氣,自己也很難拿出脾氣再針對他。

莊周也散去五行所化之形,同樣向楊朱一拱手道:“莊周。”

一旁的黃明看呆了,現在都是什麼情況啊?怎麼他們都不按自己設想的走?說好的大戰呢?說好的打得天昏地暗呢?瞧現在的架勢大有握手言和,坐下喝酒吃肉的意思。

“你們不打起來,我怎麼擄走施夷光?又怎麼賺錢?”黃明在心中咆哮著,但說話時卻又輕輕的,他向楊朱問道,“怎麼不打了?”

楊朱反過來問:“為什麼要打,這事根本就不需要動手來解決,對方也是講道理的人,又何必動粗?”

黃明捂著胸口,一副疼痛難忍的模樣,顫顫巍巍指著楊朱,說道:“豎子害我!豎子誆我!豎子......”

楊朱根本不在意黃明說的話,任由他在院內咆哮,而他自己則還有些疑問想要問施夷光,“施夷光,你知道擄走你的那夥人是什麼身份嗎?你君境修為,一般的同境修士根本不可能悄無聲息地將你擄走,就是子境的修士,你也有一戰之力吧?”

施夷光聽出楊朱問話中的疑問,知曉楊朱依舊在懷疑她,她便乾脆翻了個白眼,對楊朱說道:“你以為我們樂藝的修士都像你們一樣擅長戰鬥?我這也不是給黃明輕而易舉地偷襲,然後封住修為給他抓走了嗎?”

“哦?有這回事?”楊朱詫異,轉頭疑惑地望向黃明。

黃明一咬牙,事到如今,想要再瞞下去,獨吞賞金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便如實將事情托盤而出。

“數日前,有兩批人早上我,要我給他們提供有價值的有關於施夷光的線索,並承諾我要是得到了任何施夷光的有關線索,他們都會出高價從我手中購買,所以我瞧見施夷光後,便打算先將她擄走,然後將她高價賣給出價高的人......”

黃明說道這,直接對施夷光道:“施夷光,你讓我把你賣了吧,到時候我們三七分,我七你三,六/四也行......五五也不是不能商量,你要你願意,我們都好說......”

黃明真是掉進錢眼子裡了,竟然會說出這樣荒唐的話,以致於連不願說話的楊朱都有些聽不下去了,厲聲道:“黃明,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話嗎?這些話若是給旁人聽到,足夠將你壓入官府蹲上三年五載的牢!”

可黃明並不領情,卻以小人心度楊朱腹,說道:“楊朱,你別咋咋咧咧嚇唬我了,我還不知道你就是眼饞想要分一杯羹,對不對?沒事的,到時候我一定會少不了給你的好處的......”

楊朱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勸這個不可理喻的人清醒過來,而莊周聽了黃明的言語後,對楊朱說道:“沒想要堂堂周御書院甲班的學生竟然也會出現這等視財如命的眼界狹隘的修士,這等身外物完全不應該成為我等修士所追求的東西,與大道比起來,你這般行為是買櫝還珠,白費了這身能夠進入甲班的修為天賦。”

黃明往地裡啐了一口,一臉不屑道:“最厭惡你們這些張口閉口大道的人,道貌岸然,你們若真是無欲無求,你追求個屁的大道,你們這些修士和我沒有任何區別!我追求看得見摸得著的錢財,你們追求虛無縹緲的大道,這種本質上來看,我們是一樣的,你有心思功夫罵我,不如自己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不是也如我一般討厭!”

黃明的詭辯一時間聽起來似乎也算是真知灼見,不無道理,讓莊周一時間竟然找不出理由來反駁他。

院裡沉默了片刻,黃明再向施夷光問道:“你當真不願隨我去領那筆賞金?我允可咱們五五分數!”

施夷光再次搖頭,黃明只好嘆口氣,他打又打不過莊周,估計強來是沒戲了,就只能自我安慰道:“既然你人不願意去,那麼我便將你回到周御書院的這個訊息賣出去,想來也能值上不少錢......應該不比之前五五分的數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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