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甘恬發洩完,手撐在劍上,雙膝跪地大口大口的乾嘔著,他的脊骨雖然已經接上,但他的體力也隨著劍道一起被葬送掉,小小的揮舞一下數十斤的劍,他便已經累到快要將自己的心肝脾肺胃都都嘔出來。

這樣的廢人,還有什麼用......

甘恬抬頭,又是一個巨大的刺激,禮宮宮牆之上只有淺淺的幾道劃痕,這些劃痕還都是拜杜佩的寶劍鋒利才能出現,若是換做他人普通些的劍,他在這特製的禮宮宮牆上都留不下意思印記。

甘恬苦笑起來,癱坐在地上,往日在人前的偽裝統統卸下。

雖說男人不流淚,只是未動傷心時。

甘恬現在便哭了起來,哭得撕心裂肺,淒厲哀絕,連不知情況的莊周聽到之後都開始用些同情甘恬來,到底是怎麼樣的事才能讓這麼一個大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不顧顏面的哭起來。

而杜佩瞧見甘恬失聲痛苦,不憂反喜,他一直在等杜佩的這場發洩,等了快進兩年的時間,就在他擔心甘恬會承受不住而選擇了斷自己的性命時。甘恬的心中的憋屈、難受、怨恨等一些對他不利的情緒終於決堤而出。

杜佩不怕甘恬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練劍後會性格大變,變得暴躁易怒難以接觸,他只怕甘恬想過去兩年一樣談笑自如,和往常並沒有什麼區別,那樣的狀態在杜佩看來才是最糟糕的。

這就像一根拉倒極致的弓弦,乍一眼看上去並沒有其他什麼變化的地方,但只要在某個方向,再加那麼一點點的力,甘恬就會和那弓弦一樣崩斷,到時候造成的傷害、亦或是禍害都是難以估量的。

所幸,現在甘恬如願以償地哭了,他只要等甘恬哭地盡興,最後再將他送回府中好好休息一晚,那麼明日的陽光依舊明媚。

不,應該會更燦爛!

杜佩轉過身,揮手示意他身後的人離開,畢竟沒有男人會願意將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給其他的男人看,尤其是這群男人還是常常與自己走在一塊,就更加不願意了。

原本就跟在杜佩他們身後的人很快轉身離開,但那些被莊周種進地裡,臉被烈日曬得紅撲撲的人卻不願意就這麼離開,他們還指望這杜佩出手教訓一下那個莊周呢。

杜佩眉頭一皺,見這些人這麼不知好歹,便用自己的劍甩出一道劍氣,斬斷了他們站在最前方一人的幾縷頭髮,然後低聲吼道:“滾!”

那些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人這才倉皇逃走,這禮宮大門前的人一下就少了許多。

這時在看戲看到大結局的送冰差役覺得這事應該沒有什麼起伏轉折了,便朝他認識的商鞅一拜,說道:“商大人,小的將冰送來了。”

公孫鞅應了一聲,不過在瞧見施夷光和莊周兩人後,他對這個送冰差役道:“今日多送兩塊冰,送到客房裡。”

差役立馬稱是,其實這冰塊是一人一份定額使用的,若是公孫鞅這邊多需要兩塊,那麼一定會有某一家的人少用,所以大多數的時候,這冰使用的多少也就代表著這個人在秦館主心中反而分量和地位。

像面前這位商鞅,秦館主就專門交代過,若是他需要多的冰,儘管讓他拿去便是,若是不夠就從秦館主自己的寢殿裡扣,這對於送了這麼多家朝中大員冰的差役來說,商鞅商大人這樣的待遇是絕無僅有,得天獨厚的。

更別說這偌大一個禮宮了,雖然規模比不上皇宮,但這禮宮每一座宮殿的標準都和皇宮一般無二,別說明眼人,就是笨蛋也都明白了秦館主的偏愛,所以差役送冰都是第一家先給禮宮送,這樣他若是有多的需要的,那麼也好早做調解安排。

所以在招賢館也有這麼一個不成文的習俗,就是比較這送冰車先去誰家,誰家的地位便高,後去誰家,誰家的地位便低。

哪怕你是緊挨著凌陰冰窖住的,若是官位低,你也得等冰車在外面溜達一圈後,再送到你家,這送冰不講究路線,只講究地位。

當然了,這冰塊在街坊上也都是可以買到的,也沒誰家真的指望這點冰塊過活,他們只是在意自己在秦館主,在招賢館的地位罷了。

差役叫來幾個力士,將厚棉被包裹的冰塊卸下,並按照的商鞅的吩咐送到指定的屋子裡,他告退離開。

禮宮掌管內務的管事按照規矩給了他們一點賞錢算作犒勞。

等送冰的差役從府內出來,正巧碰見杜佩攙扶起甘恬,兩人落寞離開。

“莊兄弟,久等了,我早已命人準備好了晚宴,現在我們一同入席吧?”商鞅等禮宮門前是非都消去後說道。

莊周沒有拒絕,因為在鬼谷他們五個師兄弟輪流做飯,那飯菜的味道實在不敢恭維,所以哪怕修士很難感覺到飢餓,他也願意去吃一吃這人間美食。

在一旁的施夷光卻突然道:“公孫鞅,我遠道而來,你可願請我吃飯?”

公孫鞅回道:“你我之間

熟識,我不用說,你也應該能明白的吧?”

施夷光搖頭,說道:“這不一樣,你不說,我就去蹭飯,那是我厚臉皮,只有你邀請我了,我才能名正言順地去你那。”

公孫鞅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那我現在邀請施姑娘隨我們一同前去用餐,施姑娘可願意?”

施夷光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和施嵐青,說道:“這裡有兩位施姑娘,你說的是哪一位?”

“自然兩位都是。”

施嵐青微微搖頭,說道:“我就不去了,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

施夷光這次沒有說任何挽留的話,甚至心底還巴不得施嵐青不去這次的晚宴。

“我回去休息了。”施嵐青說完就轉身離開,沒有任何留下的意思。

“那兩位,就和我來吧。”公孫鞅往前面一指手,將莊周和施夷光往禮宮設宴的地方走去。

這一路上莊周瞧東望西,打量著秦地的建築,而施夷光和公孫鞅他們兩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談。

公孫鞅率先開口問道:“你是怎麼從周御書院過來的?周幽會放任你離開?”

施夷光將遇見鬼谷四子的事簡單說了一遍,至於自己攻心使計的那部分自然沒有說出。公孫鞅聽後只是點了點頭,對於施夷光的這個做法,他倒沒覺得什麼不妥。

“既然你來了,那便留下來幫我幾日。”

施夷光一瞪眼,重複道:“幫你?不是說是施嵐青有生命危險,所以才託我過來解圍的嗎?”

“沒錯。”公孫鞅先是肯定,再解釋道,“接下去的六藝大會直接關係到我與老秦人之間的勢力,不可謂生死攸關啊。”

施夷光哼了一聲,似乎覺得公孫鞅實在欺騙自己,就不悅道:“你寄來的信就那麼簡單的幾個字,也不將事情原由,只說施嵐青有危險,讓我速來招賢館,你這不是騙我過來做勞工嗎?”

施夷光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嚴厲,似乎有些生氣了。公孫鞅便只能解釋道:“這不僅僅是我與老秦人之間的紛爭,而是中原人與老秦人之間的紛爭,若是我敗了,你覺地施嵐青這個中原人能活下去?焉不知傾巢之下無完卵?”

施夷光一哼聲,還是對公孫鞅的做法不滿,但為了救施嵐青,她問道:“你需要我怎麼做。”

“去參加六藝大會,奪得第二或第三的名次即可!”公孫鞅說道。

“你讓我千里迢迢而來就是為了讓我幫你打架?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

公孫鞅臉上的表情變得冷冰冰起來,他說道:“救人救己而已,你若是不願意,那也沒關係,就當我從未說過。”

施夷光小跑到公孫鞅面前,將他攔下,說道:“你這個人真是無趣,看不得半點玩笑,難怪褒姒會嫁給周幽!”

公孫鞅的眼神此刻才有了異樣的波動,他問道:“褒姒在那邊過得好嗎?”

“我偏不告訴你。”

施夷光不願回答公孫鞅的這個問題,以作為他不滿之前他詐她來招賢館的事,不過等他從公孫鞅的肩膀處往後望去,瞧見那個遠遠跟在身後的莊周後,心思開始活泛起來。

她若是想要確認這莊周到底和莊休有沒有關係,這平常是瞧不出來的,若是將他也放到六藝大會中,藉助他人與他之間的戰鬥,說不定她能尋到一些證據,能夠證明他們之間的關係。

她回到公孫鞅的身邊,兩人繼續往前走著,這次施夷光沒再直接開口說,而是用秘法在心間交流道:“你看那個莊周,他閒著也是閒著,不如也將他拉攏過來,成為你的手下?”

公孫鞅直接拒絕,“雖然我很想這樣,但這是我與老秦人之間的私事,我不能將救我性命的恩人的師弟也牽扯到這旋渦中,這稍有不慎便會有性命之憂。”

施夷光突然重重一掌打在公孫鞅的背上,罵道:“好你個公孫鞅,你是覺得我就可以隨便陷入危險了?我的性命就可以隨你這麼糟蹋了?”

公孫鞅斜睨了施夷光一眼,懶得再和她重複不知道說了幾遍的話。

而施夷光的心思也始終在莊周的身上,她問道:“如果一會我讓他心甘情願地去參加六藝大會,你會同意嗎?”

公孫鞅打量了一下施夷光,心中以為她是想用美色誘惑,便說道:“莊兄弟家學淵源,不是你那點蠱惑人心的手段就能干擾的,且就算你能騙過莊兄弟一時,等他的幾位師兄回來,到時候還不得惹出麻煩,說不定還認我是恩將仇報的惡人,此事不妥。”

施夷光說道:“第一要糾正你的是,你眼中看不起的手段已經有千百年的歷史了,是代代傳承下來的,我同樣是家學淵源。這第二,我不需要用那些手段去欺騙莊周,也不覺得我的手段能欺騙得了他,你只要告訴我,如果將他說服了,那你能不能安排他進六藝大會?”

公孫鞅猶豫了一下,說道:“若是莊兄弟想要砥

礪一下修行,那自然是可以辦到的。”

“行,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施夷光停下腳步,轉身往莊周的方向走去,似乎想要在晚宴前,拉近兩人之間的關係。

“莊周?”

“嗯?”

莊周好奇地扭過頭,望向施夷光。

施夷光問道:“我好看嗎?”

莊周一愣,誠實回道:“好看。”

施夷光便笑了起來,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只是這笑容幾分真假,就無人得知了。

“既然你覺得我好看,你是不是悄悄用了什麼手段將我的金骨給拐走了?”施夷光突然發難道。

“沒,是你的金骨自己過來的。”莊周實話實說道。

可施夷光的蠻不講理和天下所有的姑娘一般匪夷所思,她毫無根據地責備道:“你是說我和我的金骨一樣不要臉,那麼多人不找,卻偏偏黏上了你?是我們太主動,所有我們不值錢,不被你看得起?”

莊周被施夷光的問題問倒,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就這麼,“我...我...我”了許久。

“和你開玩笑的!”施夷光突然笑了起來,哪還有剛剛嚴肅發難的模樣。

莊周松了口氣,並取出自己的往生劍道:“這金骨鞘不知怎麼了,它自己融化成金湯,最後和往生劍融在一起,成為往生劍上的劍紋......”

施夷光在庭院的時候就已經見過這一幕,但她還是裝作不知道的模樣,結果莊周手中的往生劍,抹抹搓搓,那黑白劍身上金色的劍紋渾然天成,沒有半點突兀之感。

“既然事已至此,也別無他法了,莊公子,你知道嗎?在我的家鄉有這麼一個傳言,誰能插進我的劍鞘,誰便是我的蓋世英雄,他將來是要娶我的!”

莊周一顫,不知是何故,開始拼命在往生劍上扣著,似乎想要將金骨鞘給摳出來。

施夷光大笑起來,說道:“和你開玩笑的,呵呵......”

施夷光笑起來時,眼睛眯成一對彎月牙,但是在銀鈴般的笑容下,施嵐青卻又有著恐怖的思慮。她打算弄清這莊周倒是是不是莊休,若是是,那麼皆大歡喜,她瞞著施嵐青,瞞著所有人,自己獨享莊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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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最後莊周不是莊休,那麼也不能怪她心狠手辣了,他要藉助六藝大會或是其他的勢力消滅掉莊周,然後將他融了金骨的往生劍拿走,繼續當做念想來收藏。

他們兩人又交談了一會,走在他們前方的公孫鞅還特意放慢了腳步,讓他二人多聊一會,畢竟他的內心深處也是有著自己的小算盤的。

“若是莊周兄弟能夠參加六藝大會,那麼我的勝算又增加了幾分......”公孫鞅在心中這樣想到。

等他們三人的進入禮宮招待貴賓的宴廳,桌上的美食佳餚早已經準備妥當。

公孫鞅坐下之後第一件事便是端起酒杯向莊周和施夷光致謝,感謝他們在這危機時刻出手相助。

施夷光酒中豪俠,端著酒杯和公孫鞅一碰,便獨自飲用了乾淨,而莊周端著酒杯卻陷入了為難,因為他記得自己鬼谷的喝過幾次酒,但糟糕的是每次他都沒了喝酒之後的記憶。

在離開鬼谷前,他們四位師兄也在再三叮囑、告誡莊周進入江湖之後,萬萬不能再喝酒,不然會出大事的!

但沒有記憶的醉酒,便是沒有疼痛的傷疤,讓人忘記它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莊周端起酒杯和公孫鞅碰了一碰,再一飲而盡......

“咚”一聲,莊周的腦袋直直摔在桌上,將附近的碗筷都給震得七零八落。

公孫鞅直接起身,虎視宴廳邊負責上菜倒酒的侍女,冷聲道:“酒裡有毒?”

那些侍女嚇得立馬跪在地上求饒,紛紛說自己什麼也不知道,也絕對沒有下毒!

可公孫鞅又怎麼會相信她們,直接喊來了禮宮內士卒準備將他們關押下去。

就在這時,心中疑惑施夷光先是檢查自己的身體,發現體內並沒有中毒的跡象後,又端起酒杯放在鼻下聞了聞,確認沒有毒藥的異味,便來到莊周的身邊,也檢視了他的酒杯。

這酒是同一壺出來的,若是有毒應該三人同時中毒,又怎麼會單單倒下莊周一人呢?

施夷光將手按在莊周頸脖處的經脈上,發現脈搏的躍動很是正常,除了稍稍快了那麼一點點外,並沒有其他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公孫鞅讓士卒們帶侍女下去審問,自己也來到莊周的身邊露出一臉愁相,恩人的師弟在他宴請的酒席上出了事,無論他是否無辜,他都得為今天的這事負責。

“先將莊兄弟帶去醫館吧,這禮宮雖然也有醫師,但水平差了許多。”公孫鞅讓施夷光幫忙將莊周抬起放到他的背上。

施夷光照辦,只是在他們扛起莊周沒多久,突然聽見莊周打起了呼嚕,還是震天響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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