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人和公孫無聽到傳送陣一詞,心中都是一跳,在周御書院傳送陣並不是什麼稀罕物,只要你會你便可以隨便使用,但這傳送陣使用時卻有一道不可侵犯的鐵則,任何人觸犯了它都將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在周御書院的任何地方都可以使用傳送陣,但唯獨落地點是周御書院的京畿之地時,便必須提前向上報備,獲得許可之後方能進入周御書院的京畿之地,不然違者全按照意圖謀害王族性命的刺客進行罪罰!

而這項權利一向由擁有周王室血脈的親王所執掌,朝中任何大臣都不能染指,這也是周王室保自己性命安全的重要防禦。

可現在王大人卻輕飄飄來一句,他能乘傳送陣返回上京,那麼這背後之人的身份也便呼之欲出了。

能許可傳送陣進京的周王室的王族就那麼幾人。

只是知道了這背後之人的大致身份後,公孫無自己卻更加迷糊了,他一個偏遠地區的地方官,與高高在上的周王族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就是連面都不曾見過又怎麼結下仇怨呢?

等等!

公孫無突然想到在京畿求學的公孫鞅,想著是不是他惹了京畿裡的某位王族?畢竟公孫鞅與自己的性子大若相同,都是直性子,見不得那些藏汙納垢的地方,所以公孫鞅因此得罪了某位王族?

想到這個,公孫無心裡沒有半分責和埋怨,而是心情大好地笑了起來,自己的孩子能與自己一般剛正不阿,他這個父親還有什麼不滿意,不開心的道理呢?

孫大人擔憂得往囚車上的公孫無望了一眼,真擔心他就這麼笑著笑著,然後瘋了。

“王大人,一路走好!”孫大人隨著囚車和王大人達到指定的傳送陣前時,拱手向他們告別。

王大人這邊卻是敷衍地點點頭,對孫大人不甚在意的樣子。

傳送陣光芒一閃,王大人身前便沒了他們的蹤影。

王大人朝身後招招手,一位官差便主動上前,“快馬加鞭,將信寄給周御書院的公孫鞅。”

“是!”

那位官差舉著信封離開,王大人在原地靜站了一會,像是在為公孫無默哀,

“自求多福吧。”

......

......

傳送陣光芒閃爍,王大人和囚車來到京畿之地,早已等候多時的京城官差拖著囚車往京城的司徒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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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王大人這次卻並未跟隨,他還得去往別處覆命。

等公孫無被押入司徒府,他還有奇怪地問向旁邊的官差:“羈押的犯人不應該去官府嗎?怎麼來到這私人的府邸?”

可這些押送的人就像啞巴和聾子,根本不搭理他,等他們將公孫無拉進府邸內院,這才將公孫無從車上卸下來,然後秉著兵器推著公孫無的肩膀,穿過一條幽靜的小道,來到了司徒府一處專門審訊一些不宜公開犯人的地方。

“跪下!”

官差按下公孫無,讓他跪在地上,公孫無倒也沒有特別抗拒,反正到了這個時候就算反抗也是無濟於事,還不如乖乖接受免得再遭其他的罪。

公孫無跪下後約半盞茶的時間,一位穿著光華錦衣的中年男子出現,他從玉屏風背後而來直直坐在正堂中央的位置上,然後往跪在地上的公孫無問道:“公孫無,你可知罪?”

公孫無瞧了錦衣男子一樣,不驚不懼道:“下官何錯之有?”

錦衣男子將案上一卷寫了公孫無多條罪狀的竹簡精準地丟在公孫無的面前,然後說道:“這上面寫的清清楚楚,你還不認罪嗎?”

公孫無撿起竹簡翻看幾眼,上面的記載的東西與王大人口說的一般無二。他合上竹簡推到一旁,為自己辯解道:“下官熟讀周典法規,卻不曾見過上面有任何一條說了見死不救也得受罰的!”

錦衣男子笑了笑,在案桌兩邊堆得小山般高的竹簡裡面翻翻找找,將一份嶄新的竹簡開啟確認其內容是自己要尋找的之後,將這竹簡再次丟到了公孫無的面前,說道:“你好好看看。”

公孫無皺眉翻看這竹簡,許久後說道:“周典我已經熟記於心,為何還要給我看?”

錦衣男子微微抬了抬下巴,說道:“看最後一條。”

公孫無翻動竹簡,尋到了這麼一條法規,“呈聖人之言,教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鰥寡獨孤廢疾者皆有所養......以上不遵者,重罰!”

公孫無重重合上竹簡,質問道:“周典什麼時候新加的這條?!”

錦衣男子在堂前很悠閒地品著旁人遞來的香茗,嘬了一小口後不急不緩地說道:“不偏不倚,恰好是你出事的那一天。”

“哼!這未免太過巧合了吧?”公孫無直勾勾地盯著錦衣男子,似乎想要從他臉上找到什麼異樣的神情。

但最後的結

果卻令公孫無失望了,這錦衣男子淡定自若,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錯做什麼,他說道:“新條新出,正缺一個案例公示各級官府,公孫無你自己偏偏又撞了上來,你就這麼想當‘殺雞儆猴’裡的雞?”

公孫無咬咬牙,又在竹簡的底部找到了院長的印章,也就是說,此事院長知道,現在的一切行為就是院長默許,或是......授意下完成的。

這對於公孫無來說可絕不是個只得慶幸的好消息。

堂內安靜了許久,錦衣男子突然放下手中的茶杯,後揮手讓堂內外的侍從、官差等都遠離這裡,然後走下案桌蹲在公孫無的面前。

“你我同朝為官,我也不便與你多繞圈子了,只要你答應讓你的兒子公孫鞅主動離開周御書院,這村婦孫心蓮的事我們一筆勾銷,朝廷保證既往不咎,你覺得如何?”錦衣男子說話時聲音很輕,像是兩人在竊竊私語,但因為這堂裡沒有其他人,也沒有其他聲音,所以這一字一句在公孫無的耳中也是清晰可聞。

“好好考慮一下。”錦衣男子起身準備拿起自己的茶杯,只是手指剛碰上茶杯的瓷外壁,他就聽到公孫無說,“好!我答應你,當我要與我家阿鞅見上一面!”

錦衣男子收回手,帶著驚喜的表情,笑道:“他們都說你是根臭骨頭,不懂變通,可現在看來公孫大人和傳言的截然不同,此刻之舉可謂是......識時務的英雄之舉啊,哈哈哈~”

錦衣男子臉上收不住的笑容,他來這前,聽同伴說這公孫無一根筋,性子極為固執,可現在看來,好像有些名不符實。

不過這“名不符實”是他樂於見到的,不然他費勁口舌勸說不下,最終還得麻煩院長大人親自出手,那麼自己在院長大人的眼中可就留下了辦事不利的壞印象,這對將來他的升遷可有不小的影響呢。

現在公孫無樂意配合,他倒是覺得雙方皆大歡喜,便對公孫無和顏悅色道:“公孫大人今日就在府上休息一下夜,等明早我派人將公孫鞅叫過來時,還請麻煩公孫大人好好勸說,希望令郎也能同令尊一般通情達理。”

“知道了。”公孫無淡淡地回道。

“那就請公孫大人好好休息了。”錦衣男子起身,走出堂外後對手下的人吩咐道需要好生照顧公孫無,但也得注意,萬萬不可讓公孫無逃脫了!

司徒府的一眾侍衛齊聲回應,這位錦衣男子便繞著院子裡的羊腸小道,興沖沖地前往司徒的寢屋,想要將這好消息早些告訴司徒大人。

而在堂內的公孫無也被侍衛領到一間的乾淨的屋子休息,除了手上、腳上的鐐銬沒有解開外,公孫無就好像是來司徒府遊玩的客人,被這些下人無微不至地照顧著......

之前錦衣男子不在今日便招來公孫鞅是有原因的。

今日算是周御書院開學大典的日子,全院的學生都得前去,所以錦衣男子再急著想立功,也只能再等上一日。

這次的開學大典比之半年的開學大典自然是沒有那麼隆重的,且大典上的內容也與前一次有著截然不同的地方。今日的開學大典出了祝賀各位學生會院後,還同時頒佈了周幽被立為新君的事,然後還說了些新定下的法典。

一日的時間就耗在了這些事上面,等到日落西山,天色昏暗,這開學大典才算結束。

而在甲班學生分道揚鑣,準備各自去往各自想去的地方時,黃明一把拉住了惠施,問道:“你知不知道莊休這小子去哪了?”

惠施搖頭,說道:“我也想知道他去哪了,這開學都這麼多天了,他竟然還沒有回來。”

“嘖嘖嘖~”黃明不停的發出這個聲音,之後擺出痛苦絕倫的表情道,“我看錯人了!這莊休在越山的時候向我借了錢,現在卻想賴賬逃跑,這莊休真不是個玩意!”

惠施白眼一翻,周御書院的甲班之位的價值難以用金錢來衡量,就是一個智力正常的人就不可能因為逃避還黃明的錢而放棄這個身份,所以現在黃明說的話全是無稽之談。不過他還是對黃明剛剛口中說的“越山”有些感興趣,便問道:“放假過年的時候,你和莊休在一塊?還在越山?”

黃明點點頭,將他與莊休在越山的事簡略說了一遍,然後突然伸出手向惠施討要道:“看你和莊休形影不離、如膠似漆的,不如你將莊休的債給還了?”

惠施又翻一個白眼,用飛鴿將贊轉給黃明後說道:“平時多讀點書,免得像你現在這樣亂用成語,引人笑話!”

“不聽、不聽,王八唸經......”黃明捂著耳朵跑離了這裡,而惠施左右瞧了瞧,發現了不遠處的公孫鞅和褒姒,便小跑著追了上去。

“公孫鞅,褒姒,今晚我請你們吃飯。”惠施一把摟住公孫鞅的肩膀說道。

而褒姒狠狠剜了一眼這個打擾她的惠施,冷冰

冰地說道:“惠施,你是沒其他朋友嗎?非得和我們一起吃?”

惠施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道:“我的朋友很少,以前還有莊休能陪我吃飯,現在莊休遲遲不回學院,我就只好來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了......”

褒姒盯著惠施,瞧著他無賴模樣就越瞧越來氣,最後狠狠跺了幾下腳,轉過身不再搭理惠施。

“好了,別鬧了。”公孫鞅勸道,接著主動挑起話題道,“莊休道現在還沒回來確實有些奇怪,問學院的人,他們也不回答,用飛鴿直接聯絡莊休,竟也無人回覆......我覺得莊休可能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兒。”

惠施明明很在意,但沉默了一會後卻說道:“再說吧,我們現在在這空想也是無濟於事。”

“說的也是。”公孫鞅等人開始往前走去,大概是剛剛提到了莊休,所以三人間的氣氛一下變得沉悶起來,公孫鞅便主動轉移話題道,“張先生讓你大典結束後就去蒹葭城,說是有要事通知你,你怎麼沒去?”

惠施聳聳肩,說道:“真要是十萬火急的急事,張先生早就告訴了,既然沒有著急告訴我,那麼這是要事大概沒有那麼急,況且我現在餓了,要是知道張先生告訴我的事不是什麼好事,那麼之後我再去食樓可就食不下咽了,所以最穩妥的決定就是現在隨你們一起去吃了。”

公孫鞅點點頭,沒什麼特別的表示,褒姒就沒那麼友善了,她冷哼一聲,眼中的埋怨都快溢位眼眶了,但惠施卻視而不見,和公孫鞅繼續有說有笑地聊著......

等三人去了公孫鞅常去的食樓,飯吃到一半時,他們廂間的門突然被食樓的小廝推開,然後畢恭畢敬地來到公孫鞅的身邊,將一封信交給公孫鞅,並說道:“公孫公子,這有一封你的書信。”

“我的書信?”公孫鞅頗感奇怪,自從有飛鴿之後,學院的修士基本都用飛鴿聯絡,像是這樣原始的書信除了沒有飛鴿的凡人再用外,在學院內幾乎就沒有其他人使用了。

“是什麼人送來的,知道嗎?”公孫鞅上下翻了翻沒有署名的信封,沒有立即開啟。

“是個風塵僕僕的官差,身上還穿著周御書院的官府,他似乎是進不去蒹葭城,所以就送來了你常來的我們家的食樓裡。”小廝知無不言,事無巨細地說道。

“行了,我知道了,這是你的賞錢。”公孫鞅用飛鴿化了一筆贊給小廝,小廝歡天喜地,連連道謝著退出廂間。

公孫鞅抽出沒有封口的信紙,將裡面的紙張攤開。

“這是阿爹的筆跡!”公孫鞅剛瞧第一眼便認出字跡,只是瞧著信紙上的內容全是一些法治大理,完全不像一份家書上該寫的內容。

惠施因公孫鞅並沒有避諱,所以也瞧了信紙上的內容,“公孫鞅,你們父子間的交流全是這些沒有人情味的東西嗎?”惠施瞧著公孫鞅的眼神都有些憐憫了。

可公孫鞅卻搖搖頭,說道:“一般不會的,像這樣的東西父親他完全可以用飛鴿來告訴我,沒必要這麼麻煩地寫一份信。”

一旁的褒姒瞧了幾眼,猜測道:“可能是公孫伯父希望你能謹記這些道理,所以才這般特意用紙墨寫出。”

公孫鞅眉頭微微皺起,現在看來也就褒姒的這個理由最為妥當,只是等他的視線落在信紙最末的幾行字發現墨散不凝,心中便無端升起不詳的感覺。父親做事嚴謹有序,一份文書上基本不會出現錯字,也不會出現墨漬汙跡等骯髒的東西。

可現在這信紙最末字跡潦草,墨上也帶著奇怪的氣味,好像是很緊迫的在倉皇中寫出的。

公孫鞅越來越覺得奇怪,若真有那般緊迫,父親大可以用飛鴿告訴他,為什麼要大費周章選擇了這麼麻煩的方式送信過來。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公孫鞅取出自己的飛鴿,立即與公孫無聯絡。

公孫無那邊自然是沒有回覆,褒姒便安慰道:“也許是公孫伯父在忙著處理案子,一時間沒有看到,所以還沒回覆。等他看到了便一定會回覆的。”

“但願吧。”公孫鞅收好信紙,也沒了繼續吃下去的心思,隨著惠施一起返回蒹葭城。

來到蒹葭城,惠施去了二樓,褒姒和公孫鞅則回到玉人像後的地方休息。

惠施順著玉階梯來到了二樓,瞧見張時鼎正負手而立在窗邊,額前的髮絲被風吹到耳後,他的背影看上去令人覺得他似乎揹負了什麼東西,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但礙於某種理由而遲遲說不出口。

惠施瞧了好一陣後才喊道:“張先生?”

張時鼎緩緩轉過身,惠施的眼睛不由的眯起,此刻他眼中的張時鼎與往日的張時鼎截然不同,以前的張時鼎看起來和和氣氣,沒有一點脾氣,但現在的張時鼎鋒芒畢露,光是與之對視皮膚都會感到到陣陣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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