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院長的屍身被收入裹屍布中,周幽身邊的空間也泛起陣陣漣漪,司空踩著傳送陣出現在了錦樓三樓。

周幽將一套周院長身上穿著的一模一樣的衣裳、冠簪和最後代表著院長身份的火麒麟玉佩交到司空手中。

司空接過這些東西,將它們穿上身上,力爭從外形上喬裝的與周院長一般無二。

周幽朝司空恭敬一拜,“司空大人,接下去的事麻煩你了。”

司空也是趕忙回禮,“臣定不辱使命。”

兩人施完禮後,司空站在窗邊,模擬出老周院長的氣息,隨後召出火麒麟騰空從錦樓三樓離開。

因為皇宮有著禁飛的規矩,所以在紅光初次出現時,皇宮下方的人就紛紛將目光投向天上的修士,負責守衛的皇宮禁軍更是準備出手擊落那囂張跋扈的、敢御凌天子住府的不知死活的修士。

可在一眾禁軍搭弓射箭時,禁軍首領卻一巴掌打飛他們的弓,並後怕道:“一群沒腦子的笨蛋,不知道火麒麟是周院長的坐騎嗎?還敢對周院長射箭,小心明天就撤了你的職。”

禁軍侍衛撿起地上的長弓,對他們的首領道:“宮裡那些侍女們不是說周院長已經......沒了嗎?”

禁軍首領眉頭一皺,一巴掌打在這名亂說話的禁軍的頭盔上,將他的腦袋震得嗡嗡響,然後對所有的禁軍道:“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剛剛那些話要是給有心人聽到,再往上面告上一狀,你們丟的可就不僅僅是身上這套軍服了,說不得連腦袋也得搬搬家。”

不過由於禁軍首領的職務要比他們高上許多,接觸到的、聽到的也更接近真相,上次他就從他兄弟的兄弟在醫館秘宮內當職,就隱約從他口中瞭解到周院長的性命岌岌可危,時日無長了。

但禁軍首領也清楚,對於子境巔峰的修士來說,他們眼中的“時日無長”在凡人眼中也許是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所以禁軍首領也並不清楚周院長到底還能活多久,但至少現在禁軍首領相信周院長還是安然無恙的,因為皇宮上下的禁軍並沒有收到要穿戴白羽喪鎧的通知,再就是周院長剛剛還從他們的頭頂飛掠而過,是萬萬不可能死的!

皇宮內無數的人也都同禁軍首領這般想,先前流傳甚廣的周院長已經故去的謠言便不攻自破,後日,一些大官不信任何一方說辭,就向當日來錦樓的百官求證,發現所有的百官都說自己親眼見證了周院長,並聽聞新舊院長更迭之大事,於是,人們不再相信周御書院朝中上下的人也都不再相信周院長已經駕崩的訊息,不過他們又將事情的注意力放到了新君即位這件事上。

等到天明,周幽收到線報,司空喬裝周院長的事很成功的瞞過周御書院的所有人,也自然而然地瞞過春秋其他七院的人。

這周院長的死訊現在是絕不能公佈的,一旦七院和八王朝得知周院長故去,那麼他們一定會聯手來吞併周御書院,屆時新君上位,但卻尾大不掉,等於群龍無首的周御書院根本沒有能力集合力量去反抗侵略他們的勢力。

所以周院長的死訊是萬萬不能即可暴露的,不過紙終究包不住火,周院長遲遲不再人前現身就必然會引人懷疑,因此就需要他們進行早已安排好的計劃,只要步步遵從,那麼就能為周御書院、為周幽帶來足夠的喘息的時間......

“周公......周大人,請去禪臺受封傳璽。”上了錦樓三樓的大學官一時間還沒適應“周幽周公子”晉升為“新君周院長”,因此嘴上幾頓,才勉強喊對了稱呼。

“知道了,走吧。”一夜未眠的周幽眼眸上爬了血絲,但他此刻卻並沒有什麼睏意,他匆匆趕到行宮焚香沐浴之後,在宮人的服侍下,穿上繡有國家瑞獸麒麟的王袍,乘上仙台雲紋樣式的轎輦,在玄服人官的簇擁下緩緩朝禪臺走去。

禪臺四方九層,寓意天地四方間,成九五之尊。

這九層禪臺上按照官職由高到低層層遞下,只是層數越低的官員臉上的茫然神色就愈是明顯,他們早起之後,本來高高興興地去朝中刷臉上班,卻突然收到通知說今天不上朝,全體的官員去禪臺共同祝賀周幽周公子受封院長之尊。

這些官員們當即就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想著現在新舊兩君交替已經這麼順便了嗎?不需要提早通知,等進行周密的計劃之後,再按照周禮一步不落地完成所有的授璽禮儀?

現在這麼突然、草率,會不會引發一些各種各樣的問題?就是通知春秋七院那邊的公關文書都沒有準備,這麼猝防不及實在令人難以消化。

下層的官員們因接觸不到朝中核心,也沒有高瞻遠矚的能力,所以驟然間新君上位,他們除了茫然也只剩茫然。

中層的官員稍微好些,他們大都會站隊於三公五司等諸朝中一等大員後,所以這新舊君更迭之事,他們也是略有耳聞,但對於這麼突然的行為心裡還是有些

詫異。

再往上就是五司這樣擁有實權的大人物,他們面聖的機會比常人要多少許多,因此這次交迭新君的事,他們早已知曉,並且還被吩咐了請自己等人偕心輔佐新君的要求。

最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三公則另有使命,他們被命為託孤大臣,在周幽還未畢業前朝中的事務還需要他們多多幫襯運作,除此之外,就是那暗中的計劃也需三公鼎力相助,至少要渡過眼前的大劫!

轎輦上的周幽被抬到禪臺之下,輦下的大學官們停步,因為這臺上的九九八十一臺階必須由新君自己邁過,寓意周國國祚長長久久、福緣無窮。

禪臺梯側的百官跪下,覲見新君,嘴上頌著統一的迎君祝詞,而在九層之上,司馬、司徒以託孤大臣之身份免跪於地,只需分在左右兩側彎腰揖禮即可。至於雙手秉象徵國家神器火麒麟玉璽的司空則連彎腰都不需要,因為此刻他代表的不是人臣,而是代表天道主持新舊兩君交替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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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幽走上禪臺,每走一步,禮官就會念上一句帶著浩然氣的賀詞,同時將附近的法器顯化異象,龍飛鳳舞,虎嘯龜啼,四方神獸圍繞著麒麟如眾星拱月。

九九八十一步後,周幽登頂,向代表天道的司空跪下,念道:“悠悠蒼天、周心可鑑;四極八荒,聖輝普照......”

一長串深奧晦澀的君王祭天祝詞後,司空將手中象徵著最高權力的火麒麟玉璽交給周幽手中。

周幽雙手接過,轉過身面對禪臺下的文武百官,高舉玉璽道:“孤昭天心而授命,汝等當奉昭而行,順應天命......”

臺下百官亦是同聲回道:“臣等謹聽聖命!”

百官再一次跪地磕頭。

周幽則有始有終地從禪臺上走下,然後緩緩離開禪臺,這場簡陋的授璽儀式便結束了,想來在周御書院百位院長中,周幽這次的登基儀式絕對是最寒酸的,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那種。

不過周幽本人對此這些虛禮並不在意,所以匆匆離開禪臺之後,周幽就命人脫掉身上沉重的王袍,然後返回進入早已約定好的密室與三公商談接下去的計劃......

...

莊休這邊自從那天從錦樓離開之後,就一直呆在蒹葭城,對於外界發生的情況時一概不知,只清楚天空某一方突然白日驚雷,然後傳來浩蕩卻模糊聲音,那種聲音正氣凜然,聽聞之可以正心正身,甚至連莊休先前意猶未盡的食慾都給它洗盪沒了......

莊休站在蒹葭城的冰湖上聆聽了一會,後覺得這音實在太過“正經”,便閉耳不聞,找來兩塊冰石當做玩具,在湖上自娛自樂地踢著。

等到天黑,莊休自己從湖中再抓了兩條魚烤著,但咬了一半口之後就沒了食慾。

這人比人氣死人,貨比貨破爛貨。

吃過錦樓三樓的食物,再吃自己手中的這些烤魚,說是食不下咽都是輕的了,現在這烤魚的味道飄入鼻腔內就一陣噁心。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古人誠不欺我啊!”莊休嘆了口氣,將冰面敲出一個窟窿,細細洗去手上的油汙後,準備早些休息,畢竟睡著了就不會饞了。

不過等莊休躺下沒多久的功夫,他屋子的門就被推開,一臉疲憊的周幽紅腫著眼睛進入屋內。

莊休自然是第一時間發現了周幽,醒來坐在床上向這不速之客問道:“你來這找我,有事?”

周幽似乎真的有些疲乏了,拉過屋內的一條凳子坐下,說道:“年也算過了一半,我想你應該是急著見施嵐青,所以我連夜取來越山地圖交給你,等明日天一亮,你就可乘坐傳送陣先前往楚地翰林舍,然後轉水路或陸路即可到往越山。”

莊休雙目放光,迫不及待地從周幽手中接過白皮製的越山輿圖。

攤開研究,上面著重標記了翰林舍和越山兩地的地理狀況,一條水路可以橫穿至越山,但輿圖上有所標註說是水路上風險較大,一些惡人船家會在半途收取多倍船資,屆時乘客在船上避無可避,就只能乖乖交付,所以不建議不能御空的修士選擇水路。

至於另一條陸路則簡單安全許多,就是它繞山而行就算快馬加鞭從翰林舍趕到越山也需要五日的功夫,相較於水路耗費的兩日,這多出來的三日屬於白白空耗的。

莊休比較往水陸兩路,最終還是選擇了比較冒風險的水路,而周幽似乎也預料到莊休會這麼冒險選擇,就說道:“這範湖上水匪已經存在多年,翰林舍和越山遺民早就想將他們給剷除了,但每次行動都會給水匪們收到風聲,提前逃走,所以不要以為自己候境的修為就能夠橫行天下,畢竟江湖不如學院有秩序,在學院犯了錯,頂死開除學籍,不會收你性命,可在江湖外頭,不管你犯錯大小,都很有可能配上自己的性命,所以為了穩妥起見我建議你走陸路,如果覺得這途中浪費的三日令你不捨,

那麼我寬限推遲三日之後再返學院,施嵐青那邊我也會與秦院長知會一聲,想來他也不會拒絕。”

莊休盯著周幽望了一會,總覺得周幽從上次八院統考起對他就好得過分,以致於莊休胡思亂想地以為周幽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小癖好。

比如龍陽之好什麼的......

莊休捲起地圖,既然這去往越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那麼水路還是陸路也就不急著決定了,為今重要的事就是弄清這周幽為什麼會多次助他,要知道上次的小神器除了讓他救下施嵐青外,還額外在八院間除了大風頭,現在走到街上都會有慕名而來的人想要見見自己的容貌,想想瞧瞧被稱為同輩第一人的莊休到底長什麼樣。

再有就是啟動傳送陣的花費不菲,莊休覺得自己似乎並不能給周御書院、給周幽待回相應的報酬。

而周幽這樣不計得失的相助,實在有些令人心驚膽戰。

“周幽,我們坦誠相待,我只不過陪你去吃了一席,耗了幾個時辰而已,可你竟然願意花費那麼大的代價送我往返越山,我心裡實在有些不安......”

莊休瞥了一眼周幽,見他面色如常,沒有想象中的羞澀模樣,就想著他應該不是為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才來糾纏自己的。

可這裡面到底藏著什麼目的呢?

莊休冥思苦想,將這兩件事放在一起反覆比較後,得出另一個頗能令人信服的理由。

他對周幽問道:“周幽你是不是喜歡施夷光,然後千方百計地撮合我和施嵐青,為的就是不讓我妨礙你?”

莊休越想越覺得只有這個理由才會讓周幽這麼照顧他。

可週幽聽後,卻笑著搖搖頭道:“施夷光的容貌確實傾國傾城,但你不要忘了,在我們王室之間,容貌是消耗品,不是必需品,她如果不能為了帶來切實的利益,王室的人亦是棄之如履,不會愛惜的,所以你剛剛說的,純屬無稽之談。”

莊休手指在桌上輕輕敲著,眼睛者盯著周幽,發覺他的眼神並無閃爍之象,反而不避不躲,直直對視。

“這也不像是是撒謊的人啊。”莊休心中想到。

周幽見著莊休臉上還是糾結不已,也不再繼續解釋,抖抖衣袍就離開了屋子。

等莊休回過神來時,屋裡已經沒了周幽的身影,“先不管這麼多了,只要能見到施嵐青就好。”

莊休將手中的地圖攤開,將上面的一筆一劃都看個仔細後才將它藏入乾坤袋中,並吹滅燈,懷中激動的心情入睡......

第二日天還沒亮,莊休就早早睜眼醒來,臉上沒有昏昏欲睡的睏倦,只有精神抖擻的清醒。他立馬去乾坤袋翻找,等確定找到昨夜的白皮輿圖確認不是幻夢之後,他立即穿衣起身,趁著夜色就御空趕往傳送殿。

途中風景燈紅雪白,年味十足,但莊休無暇欣賞,一門就在那千里之外的越山。

一盞茶的功夫,傳送殿的管事睡眼惺忪,眼睛半開半睜地走在路上,好像丟了魂的人兒一樣。

管事大年初二本來陪著媳婦兒帶著孩子回了趟孃家,正準備好好和老丈人訴訴苦,但沒想到學院這邊一個飛鴿訊息傳來,要他大過年過來啟動傳送陣。

於是不情不願的他也就這麼有氣無力地走到傳送陣,以此來無聲地表示不滿。

只將眼睛睜開一道縫的管事在傳送殿大門前撞上了一臉嘻嘻哈哈的莊休,卻見莊休臉上扯著笑臉,說道:“新年好。”

伸手不打笑臉人,管事像是吞了一隻蒼蠅一般,扯扯嘴角算是回應,畢竟新年鬧矛盾終究不討喜。

莊休興沖沖地站在傳送陣中央,管事則伏著身子在地上往傳送陣裡安插傳送陣需要的材料。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管事站起身子來捶捶打打自己的腰,抱怨道:“這大過年,那幫小兔崽子都回家了,沒人使喚的老夫竟然還需自己親自上陣......”

莊休傻呵呵地笑著,對於管事的抱怨依舊置若罔聞。

討不到喜錢的管事心中將莊休罵了個遍,隨後腳一踢陣中的晶石,傳送陣啟動,將莊休傳送到楚地翰林舍。

傳送陣的光芒落下,莊休隨之來到完全陌生的楚地。

莊休推開傳送陣的大門,門外早已等候多時的人瞧見莊休後,問道:“來這可是莊休?”

莊休見對方面容看起來年紀頗大,就拱手揖禮道:“見過前輩。”

那人揮揮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叫屈平,只是長得著急了些,其實年齡與你相仿,我們之間平輩相稱即可。”

莊休略感尷尬,再次朝屈平拱拱手,帶著歉意說道:“屈兄,我眼拙,見諒......”

屈平擺擺手,示意他沒將這事放在心上,隨後對莊休說道:“莊兄弟,既然你準備好了,那麼我們上路吧,我先領你去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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