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難掙脫的天子虛影又一次在周幽手中失了控,他也不知為何自從上次與莊休對戰險些走火入魔後,這天子虛影某處似乎發生了不著痕跡的變化,但因為這是他獨創的修行路子也無前人經驗可以參考,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走去,只是不知道前方的路是奪人奪己性命的斷頭路,還是順風順水的康莊大道......

失控的天子虛影瘋狂咆哮,明明是人形卻突然變得如同野獸一般兇狂,且虛影即便不奪取周幽的肉身,面上五官似乎也凝實了一些。

只是它面目猙獰、赤目血口,看起來沒有多少人的樣子。

天子虛影吼叫了幾聲後,一把抓住鎖住它的金色鐵索,再張開傾盆大口露出尖硬的鋒齒,“咔嚓、咔嚓”聲不斷,原本以蠻力都無法掙斷的金鎖現在卻像肉鋪上的脆骨,不費吹灰之力就被他嚼得粉碎。

只是天子虛影掙脫後,並沒有聽從周幽的指令攻向施夷光,而是像一隻發癲的野獸四肢著地朝附近的人吼叫。

周幽大抵也覺得這副模樣的天子虛影實在丟人,就想要強制將這天子虛影給收回,但這天子虛影根本不聽從它的命令,反而調轉方向朝周幽齜牙咧嘴。

周幽牙關緊咬,追聖湖邊視線雜多,稍有差池,在經過悠悠眾口的“著墨添彩”後,周幽可以預想到自己的形象將來會在周御書院的學生心中有多麼不堪。

可他是周御書院的繼承人,他絕不能如此不堪。

現在天子虛影失控,無非是周幽他不能佔據主導,只要他向天子虛影輸送些血肉,他便可以重新控制天子虛影。

但在他輸送血肉的同時,一旁的惠施卻不可能袖手旁觀。

惠施試著換了幾種言法,但都沒了效果,這幾種言法和之前困住未失去理智的天子虛影的言法同樣是字字珠璣,皆是聖賢圭臬之語,對一切人或人形的法術都具有極強的約束,且被束縛者的修為越強,這言法的威力也越強。

當然,這言法也是有所極限的,一旦達到“子”境、“聖”境這樣可以自立門戶,說一家聖賢言的大修士,惠施的言法就失去了作用,甚至還有可能作繭自縛,反被對方利用而約束自身。

至於像此時此刻,對手都與惠施的境界相同,只要他們言行立法做的不如惠施,那言法的威力依舊只強不弱。

只是術業有專攻,惠施要是與法家公孫鞅言法、與儒家朱嘉言禮義規矩、與道家楊朱論道自然,那一定是必敗無疑,所以惠施飽讀詩書、學富五車為的就是揚長避短,與法家弟子論道自然,講究人性淳樸自然;與儒家弟子講江湖豪氣、快劍恩仇;與道家弟子論無規矩不成方圓的道理,總之都是以己長攻敵短,這樣言法的威力才能盡數發揮。

可週幽的天子虛影失控之後,直接由人墮成獸,惠施的言法道理終究是說給人聽的,現在天子虛影成了“非人哉”這樣的獸物,他先前牢不可破的言法自然不攻自破。

惠施拿天子虛影沒辦法,周幽也僵入與天子虛影爭奪主導之位的來回拉鋸中而無暇顧及其他,所以施夷光那邊依舊能安全地控制儒書閣門堂下的兩名門生自相傷害。

朱嘉見狀心中焦急,就喊了一聲周幽的名字,但周幽現在自顧不暇,他輸送一點血肉到天子虛影中後,天子虛影就像纏住獵物的蛟蟒死死也不鬆口,反而還在一點一點蠶食掠奪周幽的血肉,所以周幽也只得咬咬牙,喊道:“楊朱,你去對付施夷光,那儒書閣的那兩人去對付莊休。”

莊休本以為按照楊朱的性子一定是不會乖乖聽話的,卻沒想到楊朱出人意料地配合,他一個閃身就來到了施夷光的身前,莊休並沒有阻攔,畢竟楊朱過去之後施夷光好歹是一對一,就不用再那麼費心勞神的對付兩個甲班的學生了。

楊朱抬眼瞧見施夷光桃粉色的眸子後,也險些著了她的道變成和儒書閣那兩人一樣的傀儡受她操控。但道家就是道家,一身修為功法最是能辟邪正我,所以在頃刻之間楊朱就回過神來,沒有被施夷光所魅惑住。

但施夷光的本事並不僅僅於此,她的魅惑之術無孔不入,“目”失效後,她輕柔迷靡具有蠱惑之力的聲音響起,且因為對手是楊朱,施夷光更是再多施了一個手段,修為化作欲罷不能的幻香向楊朱襲去。

魅惑之視、蠱惑之聲、迷幻之香,人之五感已佔其三。

施夷光凡出這三招者,在曾經居住的隱世山野裡同境甚至高一兩個境界但心智不夠堅定的修士都會被她所控制,而來周御書院後,她更是只需要祭出三者其一就已經無往不利了。

所以施夷光一點也懷疑楊朱也會成為她的裙下之臣。

但她疏忽的是楊朱是獲得蒹葭湖後院水井中道祖留下的金鯉的認可,是擁有“道子”之稱的道家弟子。

因此在施夷光這些手段影響到楊朱前,楊朱閉上眼先一步地用了道家獨門心法“大道希音,無形無相”鞏固了自身的心境,再睜眼時施夷光成了一具粉紅骷髏,蠱惑之聲在他耳中成了為了自然風聲、鳥叫蛙鳴那樣尋常的聲音,迷幻之香也消淡的幾不可聞,她的一切手段在他這都起不了作用。

施夷光見自己的功法都失去了作用,心中暗叫一聲糟糕,轉身就往後撤去準備和楊朱之間拉開距離。

不過等施夷光往後跑了數丈之後,卻發現楊朱依舊杵在原地,連一步都沒追過。

他呆呆立在湖中央,像是......

像是一株被風吹動的樹,雖然看上去也會動,但給人的感覺他就是一棵已經融入自然的“無情物”,無論你如何打罵他,他也不會搭理回應你。

施夷光大著膽子往回走了幾步,楊朱才終於有了點動靜,他轉頭瞥了一眼施夷光,兩指虛空一點,施夷光的一身修為就莫名其妙地被封印,不讓她再有能力去禍害別人。

而施夷光以為自己失去修為之後,會立即墜入江被淘汰,但等了數息的時間後,她依舊穩穩當當地立在脆弱易碎的荷葉之上。

施夷光左顧右盼,附近其他的門生想要來偷襲,可只要接近施夷光一定範圍內,他們不論敵友也都會受到莊休道法的影響而被封住修為。

一時間施夷光的身邊也站立了不少不得動彈的修士,還有這數目還因為人們的好奇心在源源不斷地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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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朱雖視眾人如白骨,但也也能覺察到此時場上的糟糕情況,他眼裡不時閃過掙扎之色,他此時的情況倒是與周幽天子虛影失控的情況有些相似,不過他沒有生命危險,但周幽有。

楊朱現在用來穩固心境,防受施夷光蠱惑的心法是經過道家道祖和諸多道家先輩千錘百煉濃縮成的,裡面的每一個字都代表著一個意境,而這內蘊的意境對於才第四尊境的楊朱來說實在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這就好像一個年齡不大的稚童,雖然能有舉起一柄大錘的力氣,但卻不能做到收放自如、如臂使指的控制程度。

不過這事也有例外,就是在之前在與莊休的對抗中楊朱驚異的發現,在莊休的刺激下,他可以跨境接納更多的聖人大道且不會出現像現在這樣明明想要攻擊施夷光卻因為“聖人心境”的副作用而變作一塊呆木,站立不動、毫無作為,這也是楊朱一直以來在群英薈萃的甲班卻獨獨重視莊休一人的重要原因。

楊朱想要退出聖人心境,好早些擊敗施夷光再去莊休對戰,但道家常言“請神容易送神難”,進入聖人心境後,除非自己堪破紅塵,一朝頓悟破境歸真,不然就是等自己的心力耗盡,最終昏睡過去後才有望退出這個狀態。

他一直在

掙扎,平靜如古井的眸子也不時掀起來陣陣漣漪,與之相對的施夷光也正拼命地調動自己體內的修為,想要突破楊朱的封印,好早些去幫莊休排憂解難,增加好感......

另一邊,莊休的情況倒是不溫不火,先前那兩個儒書閣的門生因為之前與劍堂、甲魁堂的打鬥就已經消耗了許多,現在經過施夷光的魅惑後,他們的體力、修為狀態都大不如常,所以莊休對付起來也算是遊刃有餘,只是他們兩人互相配合,互相掩護,莊休一時間也無法徹底擊敗他們,還需再花些時間等他們露出大的破綻,才有一舉擊敗他們二人的機會。

追聖湖上的情況膠著,但也已經到了大戰的尾聲,在一旁從頭至尾觀望了全場,卻沒有損耗一絲修為的黃明突然開始蠢蠢欲動了。

本來按照先前的計劃,周堂和儒書閣應該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劍堂和甲魁堂給消滅掉的,但出乎意料的是劍堂和甲魁堂格外剛烈,都是以一換一的方式被淘汰,所以這湖上的局勢就瞬間顛倒了過來,本應該下一個就被淘汰的忘恩負義堂成了這次比賽的黑馬,很有可能成為這次比試的第一。

黃明在一旁蠢蠢欲動、躍躍欲試,畢竟珍玉級別的門堂帶給他的誘惑實在太大,是他難以抵抗的。他在湖面上來回踱步,並不時觀望湖面上的情勢,暗中比較著剩餘的甲班十位同窗的修為體力,想要看看自己是否有一箭十雕的機會。

場上,忘恩負義的四位修士多虧姜璇藥丸的助力,還算穩當地撐住了四對五的局面,但這藥效終究會漸漸散去,而周堂和儒書閣的人也都發現了這點,所以雙方也都在咬牙堅持,三方門堂九人,只要有任意一位有力所不支的情況出現,就會給他所在方的門堂帶來覆滅的災難。

現在雙方處於微妙的平衡之間,如果有一人失手落敗,那另一位騰出手來的門生就可以去幫助同門堂的門生,而在這樣雪滾球一樣累積的優勢下便能奠定最後的勝利。

黃明也看出了這一要點,就露出商人本色,坐地要價,向湖上的十位修士坐地起價道:“你們誰願意花錢僱我,我就幫忙誰?但我只有一個,也只能幫一個人,所以你們雙方可以競價,誰最後出的價格高,我就幫忙誰!”

“......”

湖上的九人依舊鬥得激烈,除了閒得無事的姜璇瞧了黃明一眼,算作搭理外,其他人對黃明的話置若罔聞,壓根就沒搭理他。

黃明見他們不願意搭理自己,還誤以為他們是不好意思請他出手,就用商人的計謀故意慫恿道:“周幽,朱嘉,你們只要一人出一千贊,我就來幫你們,只要我出手的話,這場比試的勝利,你們唾手可得,怎麼樣,你們要不要考慮請我?”

周幽和朱嘉無動於衷,既不拒絕黃明,也不同意黃明,就那麼晾著他,黃明又吆喝了幾句後,他們仍不願搭理,黃明只好氣憤地罵了幾句後,重新向莊休他們喊道:“開業大酬賓、感恩大回饋,不需要兩千,也不需要一千,只需要九百九十九個贊,你就能得到甲班陣法第一的黃明先生的鼎力相助,助你拳打周幽,腳踢朱嘉,讓你享受帝王般的快樂......”

莊休對請黃明沒有多大的興趣,但是對他所說的推銷之詞確實倍感熟悉、親切,所以他還是禮貌地回了一句:“不用,沒錢。”

黃明卻以為莊休是有意願請他,就連忙說道:“支援賒賬,只需要每日支付十個贊的利息,並在過年前還完尾款即可。”

“真的不用。”

莊休的再次拒絕讓黃明徹底拉下臉來,他的世界裡只有做他生意的好人和不做他生意的壞人。於是,忘恩負義堂、周堂、儒書閣三個門堂都成為他眼中的壞人。

“既然你們先不仁,就休怪我無義了!”黃明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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