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守夜人漸漸走遠,莊休落回地面,那掩護莊休的女子立即下了石床拉著他就往一處隱蔽的地方走去。

七拐八繞,莊休被帶到了一處僻靜且遠離石窟的山石大裂縫裡。

裂縫裡,莊休和這女子面面相對,兩人之間最遠的距離不過一拳。為了避免男女獨處時的尷尬,他對著這個體型僅比自己小一些的女子,說道:“謝謝姑娘仗義相救。”

那女子在狹小的空間裡揮揮手,險些給莊休來一套連環巴掌,她豪邁道:“別整那些虛頭八腦的,來點實際的,你會飛是什麼境界的修為?”

莊休老實回道:“不到聖境。”

“......”那女子罵道:“聖人境的修士現在春秋大陸上都沒幾個,你這傢伙臉要不要?給我具體點!”

莊休有些尷尬地抓抓頭,回道:“尊境。”

“什麼?!尊境?!”女子又顯得驚訝無比,覺得莊休是在開玩笑,就威脅道:“你們男人和女人說話的時候就沒與一句真的嗎?尊境修為,能飛?你咋不和太陽肩並肩呢?快點說實話,不然我就喊人過來抓你了!”

莊休只好取出飛鴿,給女子透露了些資訊,證明了他確實只有尊境修為。

可莊休這一證明,卻讓女子大失所望,轉身就離開裂縫,準備繼續回去睡覺。

虧她還以為是救星來了,給她帶來了逃脫的希望,卻沒想到只是一個天賦不錯的尊境修士,這樣的人也許將來很厲害,但現在對她而言是半點用都沒有。

這洞穴裡的監官候境修為,如果一巴掌解決不了這人,那就兩巴掌、三巴掌......終有讓這私闖之人骨化塵土,魂歸故里的時候。

統而言之,面前的這個男人給不了她想要的......

可莊休怎麼會輕易放過這個送上門的女人?

他伸出一臂,將這狹窄的裂縫過道給堵住,讓她沒有逃離的機會。

那女人瞧了莊休一眼道:“怎麼?想殺人滅口?你可別忘了我剛剛替你解了圍,就等於救了你的狗命。”

莊休皺了皺眉,沒特別在意這女子說話態度的惡劣,問道:“聽你的口音和體型像是秦地秦人?”

女子自知逃脫不掉,就回道:“是秦人又怎麼樣?我甘叔、杜叔都說了你們中原人都狡猾如狐狸,沒一個好東西!以前我還不信,可現在我被抓進這暗無天日的洞穴裡後才發現你們中原人確實都該死!”

莊休多少理解女子的憤怒,可他在聽到“甘杜”二字時就格外敏感,嘴裡更是冒出甘恬和杜佩的名字。

那女子在異地聽到這熟悉的名字後,驚訝地瞪大眼睛,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認識他們兩個?招賢館不是一向最排斥中原人的嗎?除了阿青之外,我還沒見過哪個中原人能在招賢館好好地生存下去......”

女子一直喋喋不休地說著,而莊休在聽到阿青的名字時,整個人的魂已經飛離了身體,在過去的記憶裡回味著兩人相處時的點滴。

直到女人的小拳拳捶到莊休的胸口,強烈的疼痛才讓莊休甦醒過來。

“咳咳......”

莊休明知現在需要安靜,可還是忍不住咳嗽幾聲,這秦人的體魄不論男女都要比中原人強上許多。

女子問道:“快說,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莊休等胸口疼痛緩解了些後,回道:“我叫莊休,周御書院的學生,但在招賢館生活過一段時間......也認識甘恬、杜佩和阿青......”

女子瞪圓了眼睛,很是豪邁地摟住莊休的脖子,在狹小的地方與莊休勾肩搭背道:“雖然不知道你一個中原人怎麼會生活在招賢館,但既然認識了阿青他們,就是一家人了,哈哈......”

莊休對女子態度的突然轉變有些不適應,只好陪著這女子張嘴笑,但不發出聲音。

女子笑完之後,說道:“既然是一家人,那就快點救我出去!事不宜遲,現在就走!”

莊休陷入了沉默,這修為之風力道確實不低,將一根三五人合抱粗的巨木古樹攔腰吹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想要拖人上天,這就涉及到了春秋大陸被後人施加一道法則。

候境之下的人如果長時凌空而渡就會受到莫大的壓制,而莊休才尊境,堪堪夠他自己一人御風而行,且還不能飛得太高,不然還是會被打回地面,所以莊休就算有心救這人,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莊休有些遺憾地搖搖頭,說道:“我才尊境修為,還不能夠帶你也離開。”

那女子似乎知道這個結果,回道:“這事我自然知道,我就沒指望一個尊境的人能帶我逃離這裡,就算出的去,不久之後面對軍營的抓捕,你也沒有還手之力,所以......”

秦人女子頓了一頓,突然解開自己的衣帶,嚇得莊休連忙閉上眼睛,做出聖人非禮勿視的模樣,口裡還

勸道:“姑娘,自重!”

秦人女子翻了個白眼,一巴掌開啟莊休護在眼睛前的手,從胸前取出一塊用金紅色絲線懸掛著的玉佩遞給莊休面前,並要求道:“將它掰成兩半,你一半、我一半,作為信物。”

莊休接過通體透青裡面浮游著金絲的玉佩,望著正反兩面刻著的“秦”、“五”二字,問道:“這麼精緻的玉佩,你確定要掰兩半嗎?”

秦人女子抬手又想一巴掌拍向莊休,可最後大概是覺得自己還有求與他,就說道:“都說中原人婆婆媽媽,像個娘們,我現在算是見識了。這玉佩再好看、再值錢它有我的命值錢嗎?等我出去,這樣的玉佩,我一天換一塊戴,一年都不帶重樣的!”

莊休撇撇嘴,曲指往玉佩中間一彈,那還殘留著主人體溫的玉佩立即均勻破成兩半,秦人女子取走其中一塊,後又取下手中的戒指,將它交給莊休,並解釋道:“這是招賢館特有的‘催鷹哨’,只要按照特定的節奏吹響就會有調來招賢館秘密馴養的黑鷹,而黑鷹一出,招賢館所有的士卒務必無條件跟隨,隨黑鷹出征,且黑鷹出現的數量越多,說明事件越緊急,超過三隻以上的黑鷹時,候境及以下的修士也得無條件跟隨,並每增加三隻黑鷹的數量,所能調動的修士境界還能再升一個大境......”

莊休將這戒指放在手裡把玩了一番,問道:“你和我說這麼多幹嘛,我現在連怎麼吹響這個哨子都不知道。”

秦人女子翻了個白眼道:“我不解釋清楚,你都不知道我和我的哨子有多厲害,同時也提前和你說一聲,免得你這沒見過大世面的小嘍囉到時候給招賢館前來營救的陣仗嚇破了膽。”

莊休切了一聲,不輕不重地回懟了句,“你這麼有能耐,你怎麼現在就自己吹?”

秦人女子以高姿態的態度回應道:“你是不是傻子,我現在吹響哨子,然後再被洞穴的人抓住‘殺雞儆猴’,等招賢館的人過來替我收屍嗎?”

莊休心中腹誹,拿著半塊玉佩和戒指準備離開,他向秦人女子問道:“你的名字?”

“秦孟,招賢館五公主!”

“五......!”莊休險些失聲喊出來,最後硬是靠掐大腿才遏制住這個衝動,他不可思議地望著秦孟道:“你真的是五公主?”

秦孟哪怕穿著粗劣的麻衣也掩蓋不住她渾身上下、由內而外透出的傲氣,她回道:“怎麼知道我身份尊貴想巴結我了?晚了!”

莊休沒搭理秦孟淘氣的話,再次確認道:“你屋後住著誰?”

秦孟想了一會,施嵐青住她後院的事也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回道:“住著阿青啊,本來我是想讓她和我一起住宮殿的,但後來她說自己不喜歡宮殿裡薰香的味道,於是就一個人住在後院,不過這次本順利回去的話,我打算將堵著我去見施嵐青的那牆壁給開扇門出來,省的每次翻牆過去被侍女發現後,都會到我甘杜兩位叔叔那打小報告......”

秦孟自顧自地說著,莊休卻從乾坤袋裡取來紙筆,想要將心中千言萬語訴諸筆端,可真等落筆時,莊休卻毫無頭緒,也不知這第一個字該怎麼落筆。

秦孟絮絮叨叨說了許久,莊休身前的紙張依舊空白一片,最後還是秦孟擔心守夜人再回來檢查就開始催促莊休快些離開。

可莊休卻突然執拗起來,像頭次嫁人的姑娘,不停地在自己的閨房裡來回踱步,緊張不已。

秦孟最後實在是等不下去了,就將那戒指吹奏的方式告訴他,並鑽出山體縫隙。

情急之下,莊休只得咬牙,在紙上寫道:“安好,再見。”

莊休將這紙塞給秦孟,讓她被救出後將這份信轉交給阿青。

秦孟抓了抓耳朵,顯然覺得莊休有些婆媽,她現在身上沒有乾坤袋,這一封信根本不方便保管,且信上的內容,她瞧過,就四個字。

只是其中有三個字她不認識,不過這並不妨礙她打算將這封信扔掉的打算,她堂堂招賢館五公主又不是信差,怎麼可能會給莊休這個人送信呢?

更何況直到現在,她連莊休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清楚他是一個長得不怎麼樣的中原人。

秦孟和莊休原路返回,來到秦孟休息的石窟後,莊休和她告別,並再三叮囑秦孟務必將這信封交給施嵐青,施嵐青敷衍地應對著,而秦孟似乎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說道:“這處地方很是奇怪,它能阻隔飛鴿裡的聖人之力,哪怕就像你我這樣近的距離,飛鴿的一切功能也都失靈,這也是我被抓後,無法求救逃脫的重要原因。等你喊來援軍之後務必將這訊息也告訴招賢館的人,以免他們誤中什麼埋伏。”

莊休點點頭,表示明白,臨走前還念念不忘、不厭其煩地再次說了句,“你也切記將我那信交給阿青!”

“嗯!知道了、知道了,快點走,我可不想白白失去這次逃跑的機會!”

在秦孟的再三催促下,莊休用修為探出出口的風流,並順著風流往洞穴的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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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另一邊,黃明進入金庫,將地上裝著金銀的箱子收入乾坤袋中。所幸的是,莊休的乾坤袋除了周御書院免費配發的一個外,他還花了鉅額的贊買了另外一隻乾坤袋,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將別人的錢財填滿自己的口袋。

他開始搬運錢箱,一箱、兩箱......

可突然黃明在眾多的金庫中搬到一隻空箱,這空箱在金庫出現並不算什麼奇怪的事,畢竟這錢花出去之後,留下空箱是很正常的事。

但這只空箱很突兀地混在堆滿裝滿金銀銅幣的錢箱中,這就是怪事了,當初壘這金庫錢箱的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會將一隻空箱子丟入其中,那麼,如果不是失誤,而是刻意的話,那這只空箱的存在就只剩下一個目的。

那就是防盜!

這空箱突然在黃明的手中炸開,只是因為黃明修為不弱,這爆炸的威力一點也沒有傷到黃明。可黃明的心卻沒有因此而放鬆下來,反而變得愈發緊繃。

因為這空箱爆炸後,裡面隱藏的法術被觸發!

驚天動地的銅鑼鼓聲響起,首當其衝的黃明被瞬間被震的失聰,他的腦袋裡“嗡嗡嗡”的聲音響個不停。

而黃明瞥了一眼錢箱,一咬牙,單手將錢箱藏入乾坤袋中,同時另一只手取出傳送陣的材料,開始刻早已熟爛於心的傳送陣。

金庫的法術依舊在響,黃明的聽力仍舊未回覆,直到錢庫的大門被開啟,一陣寒風吹到黃明的背上,黃明才停止收錢,伸手抓住附近的一隻空箱子,隨即快速啟動傳送陣!

軍營裡候境的修士大總管第一個聞訊趕到,卻也只瞧見黃明的背影和傳送陣啟動的光芒。

但很不幸的是,這大總管也是兵家的弟子,他對傳送陣也有著很深的造詣,在黃明啟動傳送陣的瞬間,他掃過黃明刻畫的傳送陣陣紋,快速推斷出陣法可能的降落地點,並縱空往陣法落地處趕去。

軍營大門外十里的地方,大總管從高空俯視,瞧見某處陣法光芒一閃,他就往那暴掠而去,可等靠近時,他心裡卻暗罵了一句,“上當了!”

黃明在觸發了錢庫的警戒機關時,就已經料到了軍營了一定不乏兵法大家,他相信這兵法大家一能推算出陣法的落地點,所以從一開始,黃明就刻了兩幅傳送陣,一副是腳下這大傳送陣,它能傳送的距離最遠,也最具迷惑性;另一副傳送陣則縮水了不少,傳送的距離也近,刻在了兵家專用的黏土板上。

在軍營的人破門而入時,黃明同時啟動兩個傳送陣,只是腳下那大傳送陣作為迷惑追兵的手段,只傳送了一隻空箱子,這個小計謀成功地欺騙了軍營的大總管。

而黃明真身卻出現在與空箱子截然相反的地方。

他趴在軍營外的雪地裡,確認安全後,猶豫了一會,決定給唯一醒著的莊休的發了條訊息。

“莊休,快叫上人惠施他們逃跑,我被人抓個現行了!!”

訊息發出,莊休遲遲沒有回覆,黃明又只好發消息道:“這裡太危險了,我先回義渠縣躲著,如果你們也回義渠了,就在義渠官衙門的石獅子前放一個雪球,倒是我是自然能找到你們。”

訊息發完,黃明趁著夜色立即離開。

只是黃明往往沒想到,他發的這兩條訊息莊休並未收到,莊休所處的那這座奇山山底似乎藏著什麼奇物,能夠抗衡飛鴿的聖人之力,這也是八王朝在周御書院建立軍營的重要原因。

但黃明不知道這些,他以為莊休會收到,就喜滋滋地準備尋一安靜的地方好好清點今夜的戰果。

而另一頭毫不知情的莊休返回了灶糧倉住處。

只是等他瞧見糧倉的門大開時心裡一緊,且軍營本應安靜的深夜卻變得喧鬧起來,鑼鼓聲、鐘聲,士卒腳步聲和士官高聲下令聲不絕於耳。

那老伙伕揉著眼睛,靠著門欄瞧見莊休從外走來後,誤以為他是過去湊熱鬧看了,就問道:“你回來了?那邊什麼情況?走水了?怎麼感覺這麼亂?”

莊休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老伙伕也沒追問,畢竟軍營發生了大事的話,高層都會下令禁止底下人私議此事,所以莊休無功而返,得知不到真相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他打著呵欠,睏倦的模樣道:“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咱們一群伙伕就別湊熱鬧了,都回去睡吧。”

老伙伕往屋裡屋外瞧了瞧,發現黃明不見了,就隨口問了句,“老鼠他人呢?也去湊熱鬧了?”

莊休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

老伙伕也就沒深究,反而好意提醒道:“別什麼熱鬧都去湊,小心引火燒身!”

“嗯!”

灶房的所有人都回到糧倉休息,門也虛掩著等著黃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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