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道,蓋聶想起莊休讓他不要將莊休在招賢館的事給洩露出去,就停了下來,從周御書院配發的乾坤袋裡取出那能遮掩一切氣息,防止修為高深之人窺探的金雲紋面具遞給莊休,說道:一會進去你得戴上這個面具,不然容易給人認出來。”

莊休將金雲紋面具塞還給蓋聶,說道:“這面具周御書院甲班學生一人一副,還在開學典禮上露過面,其他學院可能不知這面具來歷,不會起疑心,但周御書院的那些人會不知道嗎?一個陌生人戴著甲班學生的面具,我估計那幫人都沒心思吃飯,整夜就好奇我是誰了。”

“那怎麼辦,總不好就這樣堂而皇之地進去吧?”

莊休想了一會,讓蓋聶取來他的外套,套在身上後又從黑色裡衣上撕下一塊三角巾矇住自己的單眼和小半張臉,接著跑到路邊挖了黑泥抹在裸露的另外半張臉上。

現在看過去,蓋聶也很難從這樣刻意掩飾後的臉上找到莊休的影子。

他滿意地點點頭,說道:“確實認不出來了。”

莊休緊了緊繫在腦後的布結,說道:“我現在不擔心被人認出來,我倒是很擔心我現在的模樣去參加宴會會不會很突兀、很奇怪,這樣反而使得人們將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蓋聶豪氣一揮手道:“管他們那麼多幹嘛?我也來喬裝打扮一下,這樣一來宴會上你就不會那般突兀醒目了。”

之後,蓋聶從乾坤袋裡取出想要送給施夷光,但卻被她拒絕的胭脂水粉,也不管這些東西怎麼用就胡亂往臉上一擦一抹,白的紅的顏色交錯,看上去不人不鬼,若是有人旁人路過指不定給蓋聶的妝容嚇成什麼樣呢。

莊休憋著笑,很是想吐槽蓋聶現在的裝扮,但蓋聶沒有給他吐槽的機會,而是帶著他快速前往宴會之地。

此時的宴會,春秋八院的御藝修士都入了大半,只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修士還未進入。蓋聶來到宴會入口,侍衛向他討要進入宴會的資格牌,蓋聶卻推說再等等,然後和侍衛同守著宴會入口。

一會後,周御書院兩位乙班學生結伴前來,蓋聶對他們有些印象,就是他們在周御書院的時候有意無意地挑釁於他,非要比劍爭個高下。於是蓋聶就將目標鎖定在了這兩人身上,想要奪走他們進入宴會的資格牌。

乙班的學生走到入口,主動向侍衛出示他們的資格牌,可蓋聶卻突然伸出手將他們的資格牌奪過,並通知道:“你們兩人因為左腳先邁進宴會之地,所以剝奪你倆參加宴會的資格!”

“為什麼?憑什麼?”兩位乙班的學生不樂意了,當即抬頭望向化了“濃妝”的蓋聶,並很快認出了他的身份,“蓋聶怎麼是你?快把牌子換給我們!”

蓋聶將兩塊牌子往乾坤袋裡一收,對他們二人說道:“前面不是一直叫囂著要與我比試的嗎?現在給你們機會,打贏了,牌子還給你們。”

“好!”

乙班兩位學生抽出佩劍問道:“怎麼打?”

蓋聶將帶著劍鞘的珣光劍重重劈在二人中間,兩位乙班學生同時抬劍抵禦卻連人帶劍後退數丈,乙班的學生將佩劍插入地面這才卸去蓋聶的傳遞過來的劍力,但宴會入口處的皮毯和下方的岩石留下兩道長長的口子。

乙班被擊退的兩位學生互相對視一眼,充滿震驚道:“你進尊境了?”

蓋聶將珣光劍收回劍鞘,自言自語說道:“師傅說的果然沒錯,如果對手與自己的實力差距過大,就別整那些花裡胡哨的劍法,直接一力破十會能給自己省去不少的麻煩。”

這兩位乙班的學生是上次秋蒐會後由丙班補充入乙班的,他們的境界才長境巔峰,連師境都沒有達到,而蓋聶前幾日在大考比試順利借戰邁入了尊境,這尊境與長境可差著兩個境界,乙班的學生在這次交手後就沒了再繼續出劍的念頭。

因為再出劍就是自取其辱,況且這個資格牌並不實名到人,蓋聶可以奪走他們的資格牌,他們也可以再去奪走其他人的資格牌,只是略微麻煩了些。

他們收回佩劍,起身留下一句“風水輪流轉,蓋聶你等著!”這樣並沒有什麼威懾力的狠話後就離開入口,消失在黑夜中血爪周御書院丙班的學生。

蓋聶這時招招手喚來了莊休,兩人交遞資格牌給侍衛,守衛在看了一眼資格牌就准許了莊休和蓋聶進入晚宴。他們只認牌不認人,至於蓋聶當著他們的面搶奪資格牌的事,招賢館早有吩咐,一個劍客連自己的東西都守護不了,還進去吃個屁的飯,滾回去修煉吧!

招賢館就是這麼任性妄為。

進入宴會,放眼望去,八家學院除了作為東道主的招賢館正對門坐,其他七家學院都與之圍成一個圈,不分主次。

蓋聶找到高插著周御書院旗幟的地方,往那走去,而莊休則在秦地招賢館的方向找到了坐在第二排的施嵐青,她正用筷子撥弄著碗

中的酒水,並不時往宴會的入口方向望去,看起來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她旁邊的甘恬和杜佩那些人則來回在宴會的這些中原人身上掃視著,不過瞧著甘恬浪笑和杜佩故作正經的模樣就知道他們沒再討論什麼正格八經的東西,十有八九是拿秦人女子和中原女子進行比較。

莊休收回視線,蓋聶帶著他往周御書院第二排的位置走去,但莊休半路卻停下了腳步對蓋聶說道:“第二排的位置給甲班和個別乙班優異的人坐的,坐那會引起許多人的關注,我就坐第三排好了,視野好也不會被那些大人物放在眼裡。”

蓋聶道:“要不,我坐第三排和你一起?”

莊休趕忙後退幾步道:“你甲班的身份估計早就在這些學院的大人物之間傳開了,你要是和我坐一起,他們也會好奇能與你同席而坐的人是什麼人,這樣還是危險。現在起,我會和你保持距離的,你也一樣。”

蓋聶也確實發現他出現後,宴會終有若有若無的數道視線落在他身上,若是在與莊休待久了也許真的會使得莊休也備受矚目,於是他回道:“好吧,那我先去第二排。”

莊休點點頭與蓋聶告別,在第三排找個視野好的空位坐下。

而等莊休真正坐下後,他才發現這第三排和第二排有著不短的距離。

它們雖只差一排之遠,但其中的間隔卻容得下兩架四馬匹的車,莊休往招賢館和周御書院的第一第二排的人的面孔掃了一圈,大致推斷出招賢館的位置是如何排的了。

第一排坐的是各個書院的大學官,年紀都不輕,眼睛如出一轍地賊溜,一眼過去就知道全是些聰慧機敏的人。

第二排坐的都是各個學院裡出類拔萃、頂尖的人,像周御書院這邊坐著五人,一個是蓋聶剩下的四個則是乙班的學生,其中一兩人莊休有過一面之緣,是老乙班的學生,再瞧招賢館那邊,坐著四人,施嵐青、甘恬、杜佩還有另外一個不是很熟的人,莊休對甘甜和杜佩的劍道水平不是很清楚,但清楚他們身後的兩大世家招賢館裡極具影響力,所以也不能確定招賢館的位置是不是由實力來排的。

莊休仰頭想要看向施嵐青,但這第三排的視線不好,他又不敢鬧出太大的動作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以只得嘆口氣,鬱悶得吃著排在案桌上的葡萄。

他旁邊的幾人似乎並未在乙班見到過莊休這人,但又擔心直言說出口會傷了他的心,就乾脆跳過關於身份的問題道:“兄弟,你這個裝扮是怎麼回事?這宴會裡有你的仇家?怕被認出來?”

莊休掃視了一圈,發現或者宴會裡不少人都和莊休這般打扮得特別奇怪,刻意掩藏著自己的身份。

他回道:“沒什麼。”

“沒什麼還用這麼偷偷摸摸,不過既然你有難言之隱,我們也不深究,問你這次劍道大會準備的怎麼樣了?”

莊休聳聳肩說道:“一般一般,不如幾位厲害。”

這是他的真話,可在他身旁的人看來卻是莊休的謙詞。

他們再聊了幾句後,宴會之地出現了招賢館的秦館主。他穿著秦地最為推崇的玄黑色錦衣,上面用金絲線繡著不知是蟒、是蛟的動物,它們盤虯在秦館主的衣裳上張牙舞爪,襯托著秦館神武威嚴了不少。

秦館主一出現,招賢館的人率先起身向館主施禮,而自詡禮儀文明的中原諸院自然不會不知禮節,也隨著起身朝秦館主施以下見上的的禮儀。秦館主站在中央,招賢館設定的宴會上並沒有為秦館主安排座位,他似乎也沒有打算落座。

他掃視一圈,讓眾人不用那麼拘泥於禮,眾人得令坐回原位。

秦館主打了個響指,一群侍衛兩人一組,一組架著一隻烤得金黃、油光閃亮的烤羊羔,統共八隻,正好春秋八院一院一隻。

這些侍衛抬著烤羊羔站在每院第一、第二排的身旁,入口處再來兩排穿著“單薄”衣服的秦女,她們一院四人站著,用鋒利的匕首將烤羊羔片片切下襬入盤中,再用裝著烤羊肉的盤子按照在座的年齡、位置先後一一遞送。

秦館主等秦女給春秋諸院都片好羊肉後說道,才說道:“這‘九九羊羔’可是咱們秦地的特色美食,選用了九九八十一天的公羊羔,這天數多一天和少一天都不行,必須是活了九十一的,因為這樣的羊羔烤起來味道更好,當然也有取巧數之極‘九’的寓意,期望嘗過的這‘九九羊羔’的諸位都能‘九’上巔峰。”

莊休的肩頭一直在抖,秦館主的口音實在太過好笑了,走上巔峰硬是給說成了“九”上巔峰。而與他一樣憋笑的人不在少數,這些人大多是各院比較年輕的不懂事的學生,他們不知天高地厚,就偷摸著在心底取笑秦館主。

但坐在第一第二排的人裡卻幾乎沒有一個神情有變的,他們自身的位置越高也就越清楚一院之長的凌厲手段,也就是人們常說越是靠近越是害怕。

畢竟沒有人會害怕遠在山頭的巨龍,但會更畏懼自家門外低吼不斷的猛虎。

那些敢於嘲笑秦館主和不敢嘲笑的人的心態就與上面說的一般。

秦館主大人不記小人過,不會自降身份去追究那些與他差著十萬八千裡,甚至連宴會第一、第二排都坐不上的小小修士計較,他朝著場內的人笑了笑,繼續道:“這次劍道大會第一席,說實話我不知道該獎他些什麼,所以乾脆就答應他一個要求,只要招賢館能做到就一定不遺餘力地去做......”

莊休聽到這個獎勵後都覺得秦館主實在是自信心過於強大,都快到了自負的地步,要是這劍道大會的第一席給別的學院的學生拿走,那他一旦在其學院的示意下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屆時招賢館答不答應可就是個大難題了。一旦答應,可能會對招賢館造成一些不利的影響;可不答應,這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要收回是不可能的,再則人無信而不立,一個偌大的學院亦是如此,要是公然毀約,那招賢館的名聲可是一落千丈、甚至招賢館的學生也會因此蒙羞,以後再春秋大陸上可就不敢大聲告訴江湖人自己來自招賢館了。

所以莊休真的覺得秦館主這個要求是在太過荒唐,有些草率了。

秦館主說完第一名的獎勵,繼續說後者名字的獎勵,第二席能進入招賢館的秘地‘劍意山’感受劍意一日,至於第三席及排名在後的學生的獎勵則會在明日的劍道大會上時再細細說與你們聽,現在各位還是好好享受當下的美食佳餚吧。”

秦館主舉手鼓了鼓掌,入口處再進來一群身姿曼妙,面帶薄紗的樂藝秦女和一群拿著鐘磬琴瑟等不同樂器的樂師,她們在秦館主的試一下開始演奏秦地的特色舞曲,而來也匆匆的秦館主在這清脆悅耳的樂聲和賞心悅目的秦女舞姿中匆匆離開。

接下來秦女輪番表演、樂師幾換曲子,但因明日就是劍道大會,這晚宴只持續了半個時辰就散開了。

蓋聶想找到莊休想要拉他去周御書院休息的地方再聊會天,但急著見施嵐青的莊休拒絕了蓋聶,只說了句“以後有緣再見!”就匆匆融入人群中,去找施嵐青了,留下蓋聶一人愣在原地,手裡還拿著莊休脫下來的衣裳。

周御書院的大學官問道:“這人是誰?”

蓋聶收回衣裳,提劍離開此地道:“朋友。”

“這次這麼多的學生裡我怎麼沒有這個印象呢?”

“你沒印象的事多了去了......”

莊休在路上發現臉上的幹掉的泥灰吸附在臉上無法擦去,就順手撿起案桌上的一壺酒,他將酒倒入手心,再啪一聲抹在自己的臉上。

汙濁漆黑的泥酒順著臉頰流淌到衣服上,莊休隨意一擦,卻沒想到將這泥漬反而在衣服氾濫開來,髒了更大的一片衣服。

但他顧不得那麼多了,他現在就想找到施嵐青與她膩在一塊,就算什麼都不做兩人面對面地傻站著,他就感覺很幸福了,

光是想想,整個人就好像乘風遨遊天際,說不出的愜意快活。

他墊著腳尖在人群中搜尋著施嵐青,但因為施嵐青被一旁身材魁梧的秦人給簇擁著,莊休想要找到她並不容易。

可皇天不負有心在,在莊休悄悄使用修為,讓風託高他的身體後,他找到施嵐青,可剛想要接近她卻發現她身邊還站著一些人,這些人是周御書院的大學官和幾個乙班的學生,他們圍著施嵐青這些坐在第二排的學生說個不停,至於在說些什麼,莊休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但他清楚這大學官還有那些老乙班的學生很有可能認識他,他不便出面,就只好躲在一旁等著他們與施嵐青結束談話。

而施嵐青之所以會被周御書院的學生纏住非要趁著夜色探討劍道、劍技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就是因為她在等阿白。因為這個地方離宴會的入口不遠,她就想著在這等也許能快些發現阿白或是被他發現,可這人來人往,也不見阿白的影子,但她確信阿白一定不會先離開她自己想回去的,至於現在找不到他,可能是因為人太多、太擁擠了吧。

於是,一會後宴會入口出入的人越來越少,而施嵐青、甘恬、杜佩身邊卻聚滿了春秋七院頂尖的御藝修士們,反正他們有修為做底,就算徹夜不睡也不會像凡人那般頭重腳輕、精神不濟。

可他們與施嵐青這些招賢館的御藝修士們越聊越精神,反觀施嵐青卻越來越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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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士問道:“你們招賢館的修士修煉劍道時是喜歡與人對戰,還是空揮自練?”

施嵐青神遊道:“我不吃辣,謝謝。”

一眾修士滿臉疑惑,甚至反覆琢磨施嵐青的這句話,以為裡面蘊藏著什麼劍道奧秘,甚至連那些境界高深的大學官們都眼前一亮,以為聽到了什麼劍道新穎的見解。

當時很快,下一個問題的問出,就讓他們發現了施嵐青的魂不守舍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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