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沈曄的出神很快就給李洲的一個響指打斷了。
李洲打完響指，指了指前面，沈曄看了過去。
只見一個臉上戴著白色面具、穿著一身白色西裝的男人正朝他們迎面走來。
與沈曄之前看到的工作人員那種半面面具不同，眼前這個白西裝男人被白面具蓋住了整張臉，面具上只留了兩個可以看見外面情況的小洞——洞口不大，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不過沈曄確定，當他們看向他的時候，白面具男人也看向了他們。
因為那完全漆黑的兩個小洞裡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
——是眼睛。
彼此擦肩而過。
“哎呀。”剛才一言不發的李洲在走出幾步之後，突然一個回頭去看白面具挺拔的背影，感嘆道，“總算有種我們在玩遊戲的樣子了。”
沈曄瞄了他一眼，扯扯嘴角：“難道你之前就不是在玩遊戲了？”
“誒，有NPC的遊戲還是不同的嘛。”李洲在遊戲兩個字上著重了一下，然後舒展著雙肩做了一個拉伸的姿勢，“這樣就不是只有我們這幾個人了。”
雖然李洲沒有明說，但沈曄知道對方和他一樣明白了一件事。
這場遊戲也有隱藏規則。
周圍的光線隨著他們靠近走廊盡頭變得明亮起來，沈曄和李洲不約而同加快了腳步。隨後兩人就注意到在靠近走廊盡頭的左側，突兀出現了一塊巨大的玻璃。
與其說是一塊，還不如說是一個……玻璃箱子嵌入到牆壁中？
沈曄對它一點都不感興趣，他現在急需的是一個明亮的地方……
然後他的腳步又停了下來。
李洲也再次跟著停下來，看向他。
沈曄定定地看著唾手可得的明亮空間，往後退了幾步，側頭瞄向嵌在牆內的大玻璃箱子。他的嘴角興味地勾起，雙眸也暗含笑意。然後沈曄伸手，輕輕敲了敲玻璃窗。
從看到沈曄到現在，李洲還是第一次看對方露出這麼……真心的表情。
這讓他微微皺眉，無意識用舌頭卷了一下嘴裡已經變得很小的糖，看向那個背對著玻璃窗坐著的男人。而在男人轉過頭的一瞬間，李洲認出了對方。
竟然是沈晏辭。
沈晏辭一轉頭，就看到了站在玻璃窗外衝自己笑的沈曄。
他挑了下眉，緊接著又看到了站在沈曄旁邊的……
嗯？這個黃毛叫什麼名字來著？看起來有點眼熟。
不管了。
沈晏辭抬手指了指一個方向，衝沈曄一挑眉——門在那，自己進來。
不過或許是因為沈晏辭看李洲疑惑的眼神太明顯，瞬間就將沈曄逗樂了。他扭頭看著李洲一點都不愉快的臉色，笑著拍拍對方的肩膀，繞過他朝沈晏辭指著的方向找了過去。
而就跟沈曄想得那樣，走廊盡頭是一個被延伸開來的空間——這個空間裡的光線非常明亮，可能是因為它的四周都是落地玻璃窗，陽光肆無忌憚地透了進來。
但沈曄卻感覺極度的不舒服。
因為正對著沈曄他們走來的方向，是另一條同樣可以連線至另一個區域的紅色走廊。
也就是所謂的含有較多商業場所的第五層B區。
而那條走廊，就跟沈曄他們走過的A區一樣，紅得很陰暗。
這個暫且可以稱之為公共客廳的地方，和他們生活的地方簡直就像兩個世界。
也不知道哪邊顯得更格格不入一些。
“喂，你還好吧。”可能是因為他盯著對面的走廊看了太久，李洲站到他旁邊，彎腰將臉湊到他的面前，“該不會被剛才的狼嚇到了吧？”
沈曄輕飄飄斜了他一眼，一言不發轉身走進了咖啡廳。
在他踩進去的一瞬間，一群穿著白衣服圍在咖啡廳角落的白衣男人突然爆出巨大的歡呼聲和鼓掌聲。沈曄看了他們一眼，隱約看到了在這些人身後的玻璃上，似乎掛著一個靶子。
不過這不是目前他關心的事情。
帶著李洲一屁股坐到沈晏辭面前，沈曄的手指輕釦桌面：“喲，好久不見。”
“我記得我們前幾天才見過。”沈晏辭絲毫不吃沈曄這一套，他仍是沈曄進來之前的那個坐姿——背靠著咖啡廳的玻璃，一隻腳搭在本應該坐人的椅子上，右手小臂放在桌上，離沈曄的手也就那麼一個手掌的距離。
沈曄不搭腔，轉而介紹道：“這是李洲。”
“嗨。”李洲用舌頭頂起糖棍，用手將光溜溜的糖棍拿出來，將上面幾顆牙印晃啊晃，“久仰大名，我知道你是沈晏辭。”他往前傾身，笑著看沈晏辭，“吃糖不？我這裡有草莓橙子和哈葡萄味，你要哪個？”
沈曄在旁邊不太明顯地彎了彎唇，沈晏辭動了左眉。
這是他不喜歡的徵兆。
上次沈曄在宴會的時候就發現了，沈晏辭似乎對甜東西沒什麼好感，看著沈曄吃奶油蛋糕時皺起的眉都快可以夾住一張紙——於是沈曄就吃得更歡了。
但天知道其實他對奶油蛋糕也沒啥特別的感覺。
“都不要。”對其他人從來不假辭色的沈晏辭在沈曄意料之中地拒絕了，然後他看向沈曄說，“你的臉色很難看，是因為那些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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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曄愣了下，隨即眉頭皺了起來：“你看出來了？”
“我只是覺得那些畫很奇怪，看得人心情很暴躁。”沈晏辭側過臉看他，手指點了兩下桌面，“那些畫果然有問題，是不是。”
沈曄沒有遲疑地點頭：“那些畫上隱藏著狼的暗示。”
“關於狼人的？”沈晏辭疑惑道。
“不清楚，我只知道是狼。”沈曄搖搖頭，“那些畫的線條看起來很凌亂，但是它們其實是有規律可循的。當你看明白其中的規律，你就會看到一個類似狼的半身或是狼頭。”
沈晏辭繼續看著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神情不明。
“而你之所以感到不舒服，大概是因為在這些畫的旁邊，還有一些輕易能看懂的。”沈曄停了一下，沈晏辭接了下去：“那些臉。”
“對。”沈曄看著沈晏辭，“而且這個地方的主色調，是和某些液體很相似的暗紅色……”
沈晏辭和沈曄對視了幾秒，突然深吸口氣閉了閉眼。
沈曄看著他，尋思著沈晏辭好像對這些訊息的反應很大。
然後他們突然同時抬眼的抬眼，轉頭的轉頭，看向噘嘴嗟著糖棍頂端黃色糖果的李洲。後者神情自若地被他們盯著，然後啵的一聲把糖拿開，笑出一口的甜氣和陰陽怪氣：
“你們繼續呀？我聽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