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黃芬早早的去了店子,那時沙沙出去跑步還沒有回來。到了店子,請的銷售員小劉還沒有來,不一會兒,也來了。這天的生意挺好的,共賣出了三套衣服和八條裙子,黃芬挺開心的。中午沙沙沒來送飯,昨天他就對自己說了,說要去有事,叫自己中午叫快餐。

傍晚,太陽下山的時候,當看著最後一個顧客買了單,提著裝好衣服的袋子走出門去,她非常輕快的笑了。

“小劉,你今天累了一天了,你提前下班吧。”她對小劉說。

“沒關係,黃姐有事的話,要不你先回家吧,店子我看著。”

“我沒什麼事,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沒人會來買衣服了,你回去吧,年輕人,事情總多一些。”

“黃姐也還是年輕啊。”

“兒子過幾年都可以討老婆了,還年輕啊。”

“呵呵,可是黃姐看起來就像沙沙的姐姐呢。黃姐,那我先走了啊。”

“去吧。”

小劉剛剛出門,一臺黑色的奧迪轎車就停在了門口,從車上走下一個衣冠楚楚的男子,走進店來。

“你好,先生,是給女朋友買衣服嗎?請隨便看,這裡有幾款新到貨的裙子,都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賣得挺好的,要不要看一看?”黃芬迎上去,熱情的說。因為她這店子只有女裝,所以她問他是不是給女朋友買。

男子禮貌的一笑,說:“不好意思,我不是來買衣服的。請問你是黃姐嗎?”

“我是姓黃,你找我有事嗎?”

“有一點事。”

黃芬把他帶到玻璃茶幾前,叫他坐在一條小藤椅上。並給他到飲水機裡倒了一杯水,然後在他對面坐下,問:“請問是什麼事?”

“是關於貴公子的。”

“我兒子?沙沙怎麼了?”

“這麼說,黃小姐確實有一個兒子,名字叫沙沙?”

“對啊,他怎麼了?”黃芬有些焦急了。他出什麼事了嗎?為什麼這個陌生人,會突然走到自己店中來問起沙沙?

“他沒怎麼,我都沒有見過他。”

“那你……什麼意思?”

“我只是想確認黃姐是不是真有個兒子而已。”

黃芬見此人莫名其妙,心中非常不悅,尤其他瘋瘋顛顛的話題還涉及了沙沙。但她有非常好的涵養,何況見他開著豪車,衣冠楚楚,看起來絕非無聊的地痞流氓,因此忍住心中的不快,沒有發作,但已經懶得再理他了。

“黃姐結婚了嗎?”

“你誰啊?查戶口的嗎?”黃芬終於失去了所有的耐性,很不禮貌的回答道。

“對不起,我只是想瞭解一下。”

“我不認識你,關於我的事情,我不想回答你任何問題。對不起,我要關門了。”黃芬站了起來。

那男子依然坐著沒有動,他那高大的身子,坐在窄小的藤椅上,讓人看起來非常的吃力,似乎隨時會把椅子坐垮似的,他笑了笑,那笑容在黃芬看來,也透著一股怪味。

“據我所知,十五年前,黃姐有一個男朋友,姓羅,分手後不久就生下了一個男孩,從此一個人帶著孩子,沒有再找過男人,也從未結過婚,我說得對嗎?”

“你誰啊?”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說的是不是事實?”

“神經病。”

黃芬終於忍不住罵了一句,然後從門後拿了用來拉卷閘門的鐵鉤,說:“你出來吧,我要關門了,我不認識你,也不想回答你這些無聊的問題。”

“黃姐,對於你這麼多年來,獨自一人撫養著一個孩子,直到他長這麼大,任勞任怨,又當爹又當媽,我不得不表示敬佩。”那人根本不理她,依然坐在小小的藤椅上沒有動,“你為孩子犧牲了很多,付出了這麼多年的青春歲月,甚至放棄了尋找婚姻幸福生活的機會。這些孩子的父親都會瞭解的,他一定會補償你的。”

“孩子的父親?你到底是誰?”

“孩子的父親是誰,黃姐當然比我更清楚,我是他派來的。黃姐當然知道,他現在是大人物,自己不方便出面,但他知道自己有一個兒子的時候,是特別高興特別開心的,他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能與兒子相認,他是兒子的親生父親,他有這個權利不是?何況,黃姐明白,雖然他父親不能與沙沙公開相認,不能親自撫養他,但只要給他稍做幫助,他這一輩子也自然順風順水,逢凶化吉。”

“你給我滾,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再不滾,我就報警了。”黃芬終於暴發了,大聲喊道。

“一個父親想認他的兒子,我覺得這是最正當的權利,就算黃姐是一位偉大的母親,也沒有資格阻止這種權利,何況,難道你願意犧牲兒子的前途嗎?你愛兒子,不能看著兒子有一條金光大道可走,卻不讓他走,你這種愛能說是純粹的嗎?據我所知,沙沙讀書成績不好,或者兀寧說是很差,馬上就上高中了,卻還找不到學校,如果他父親一個電話,這事情就再簡單不過了,別說在聖鳥,什麼學校好就可以選什麼學校,他就是想去省會,去北京,甚至去美國上學,也不是什麼難事。”

黃芬的喊叫引來隔壁店子的人關注,有人探出頭來觀望,見沒什麼事,便又回去了。她已經平靜下來,不再喊叫,她冷冷的說:“謝謝他的好意,不過請你回去告訴羅大志,沙沙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他的好意,我們娘倆可不敢領。”

“據我所知,黃姐雖然一生追求者無數,但他卻是你一生唯一的男人。黃姐不用我點明,就知道我說的是誰,這也從另一方面證實了這一點。”

“看來你是他手下了?想不到政府工作人員,幹的卻是走狗偵探的活兒?你們領著國家的工資,吃喝著民脂民膏,難道就不感覺慚愧?是黨員吧?對得起黨章嗎?是為領導服務還是為人民服務,黨章上沒有寫嗎?”

“黃小姐扯遠了。其實一個男人想認自己的兒子,我覺得非常能夠理解,何況當初領導還沒有結婚,這事即使說出去,也不能影響到他什麼。”

“其實我跟他分手後就找了一個男朋友,我與他交往了半年之久,你既然是包打聽,難道這一節沒打聽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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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但我也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否則,你們不會不結婚。你們分手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孩子。”

“不,我們分手只是因為性格不合,但孩子,是他的。”

“這個其實很簡單,現在科技這麼發達,做一個DNA鑑定就成了。所以,現在你說什麼,其實毫無意義。”

“我不會讓你們跟我兒子說這些的,更別說鑑定了。我告訴你,無論沙沙的父親是誰,對於我來說,他都不配見沙沙。兒子是我一個人的。誰也別打他主意,否則,我跟他拼命!”

“黃小姐何必這樣呢?你這麼些年受了不少苦,這我知道,他也知道,他會補償你的。”

“出來,滾!”

黃芬拉動卷閘門,把它拉到齊自己腰了,然後抬起腿來踏在門底的沿兒上,要把門關合,那人終於站了起來,他走過來,輕輕把卷閘門拉高了一些,然後貓著腰走了出來。

“沙沙這麼大了,我相信他想知道真相,想知道自己父親是誰。至於以後的安排,他已經這麼大了,我相信他會明白該怎麼選擇。所以黃姐,你的意見毫無意義。他的父親並不是要搶走你的兒子,你大可不必如此激動。”

男子說著,坐上奧迪轎車,急速離去。黃芬心中又是憤怒,又是傷感,這麼多年的苦樂都在霎時間湧上了心頭,忽然感覺兩腿酥軟,渾身無力,頓時癱坐在地。

天慢慢的黑了,沒有風,所以天邊漂亮的晚霞久久的停留在遠處的山頂,沒有散去。

坐了一會兒,她忽然急起來,提了包兒,也不願像平時那樣,悠閒的散著步走回去,直接招手叫了一臺摩的,到了家,她蹬蹬蹬的跑上樓,開啟家門,房子裡空蕩蕩的,黑漆漆一片沒有開燈,她的心急劇的跳動起來,叫道:“沙沙,沙沙。”

她慌亂的找著開關,終於把燈亮起來,沒有沙沙的身影,也沒聽見他的回答。他一定還沒有回家吧。平時,他也會跟同學們去玩了,天黑以後才回來,或者吃了飯再回來,這本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晚上回家,沒有看到亮著的燈,沒有看到他起身迎接自己,沒有聽到那聲悅耳的呼喚:“媽媽。”她竟然感覺心慌得厲害。

她丟下包,開啟家中的每一扇門,似乎他一定躺在臥室裡睡著了。但並沒有,然後她終於發現,就在客廳的茶几上,很顯著的放著一封信,她開啟信,忍不住手都顫抖起來。

“媽媽,我辜負你的期望了。平時讀書不認真,這次考試沒考好,別說重點中學,就算普通中學也是沒有希望了。其實我確實不是讀書的料,我也從來不喜歡讀書,之所以堅持,一來這是義務教育,所以讀完初中,是我的義務,二來是因為不想讓你煩惱。但高中,那對於我來說,簡直就是畏途,所以我真的不想再去讀了,何況去拉關系,花錢請託,這不是媽媽的風格,我知道媽媽去求人時的痛苦,我感受得到,所以我決定不去讀了,不能讓你為難,那樣兒子更加罪過了。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所以我決定出去闖蕩了。那樣,也許更有利於我的成長。相信我,媽媽,我已經長大了。不要擔心我,有時間,會給你打電話的。對了,大姨處的一萬塊錢,我已經要回來了。我先拿著,出門在外,難免花錢,也許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兒子已經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了。並不是只有讀書才會有出息的,你說是嗎?”

黃芬讀完這封信,幾乎天旋地轉,她一時並沒有明白信中的意思,她只是知道,兒子走了。他怎麼了?是不是受到別人的逼迫?她想起今天去店子裡的男子,是不是與他有關?他拿兒子怎麼了?她打開門,想衝出去找這個人,但她停住了腳步,到哪裡去找他呢?除了知道他的車是一臺黑色奧迪,車牌號是XX888外,自己對他一無所知,不知他電話號碼,不知他住在哪裡,甚至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當然,他雖然沒說,但卻預設了,顯然是羅大志派來的。她的心輕鬆了一些,既然與羅大志有關,那麼,沙沙肯定不會有危險了,不說是不是他的兒子,就是以他的身份,也不怕他幹出什麼過份的事情來。

她回到房中,讓自己冷靜下來,對,先問問兒子的同學們看,也許他們知道沙沙的下落。

她首先打了丁冬家的電話,沒有人接,電話鈴聲空洞的迴響,幾乎震聾了她的耳朵。

她又翻到了汪曉辰家的電話,這次鈴聲沒響幾下,就有人拿起來接了,正是汪曉辰。

“阿姨啊,沙沙沒來哦。丁冬也在我家的,今天我給沙沙打了電話,他說要去有事,不肯來。你問問葉菲吧,她可能知道。她的電話號碼是,阿姨,你記一下……”

葉菲家的電話是她媽媽接的,說是她出去了,也不知道什麼事,急急忙忙的。她聽說,心中倒湧起許多希望,這麼晚了,什麼事能讓葉菲急急忙忙的出去呢?肯定是沙沙在找她。以一個女人加母親的敏銳,她當然早看出來,這女孩子挺喜歡沙沙的,這孩子這麼優秀,喜歡自己的兒子,讓黃芬暗中還有些得意。

只有遲點再打電話過去問了。她倒在沙發上,發現自己很累,而且還沒吃飯呢,一點味口也沒有。也許自己真的是太過擔心了,沙沙這麼大了,而且自理能力一直挺強的,何必太過擔心呢?也許他說得對,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他趁著年輕出去走走,看看大千世界,還真未必比讀書差了。

只是作為一個母親,再大的兒子也依然覺得他還小,何況他確實也就十五歲呀,第一次離開母親,現在社會這麼亂,怎麼能不擔心呢?

外面響起敲門聲,她迅速站了起來,兩步就奔到了門後,速度快得像一隻跳躍的兔子,她急急的拉開門,於是看到了葉菲那張美麗的臉。

“沙沙呢?沒跟你一起回來嗎?還是在後面?”她衝口就問,一邊越過葉菲的頭,向後張望。

但她失望了,後面並沒有沙沙的身影。

“阿姨,沙沙不在家嗎?”

“是呀,他沒跟你在一起嗎?”

兩個人都是又焦急又失望,顧不得回答,卻只一個勁的追問。

葉菲好不容易才喘勻了氣,黃芬也才想起讓她進門,然後拿出沙沙留的信給她看。葉菲讀完信,也不禁又急又氣,行萬里路,說起簡單,哪那麼容易啊,最可恨的是,自己作為他的女朋友,這麼大的事情,他不但不跟自己商量,而且還不辭而別,連招呼都沒有一聲,連信都沒有一封。

他到底有沒有拿自己當女朋友啊?要不是當著他媽媽的面,她幾乎要恨恨的跺起腳來了,可是委屈的淚水還是忍不住在眼眶眶裡打轉兒。

她焦急的趕到這裡來,其實是聽到昨天沙沙捱打的事。是趙前鋒告訴她的。

“這小子,耍滑頭,利用我們喝醉了酒,叫我的人來打我,真缺德。哼,這下好了吧,一報還一報,被別人狠狠揍了一頓,還抓到派出所去了,根本不用我出手,這真叫老天爺有眼睛呀。哈哈。”

今天碰到趙前鋒的時候,他非常得意的說。

她連忙追問到底怎麼回事,於是他把派人去跟蹤他們倆,等她與沙沙分手,想趁機去揍他一頓報仇雪恨,結果卻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個開奧迪的男子打了沙沙一頓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葉菲聽得大急,也不知道沙沙被打得有多重,到派出所怎麼處理的,回家來了沒有,打電話一直無人接聽,於是便忙忙奔到家裡來,誰知他竟離家出走了?

這與昨天的遭遇有沒有關係呢?

而黃芬聽說昨天兒子挨了打,更是怒火中燒,又擔心又心疼,她想起昨天兒子的臉是有些腫,當時還問了他,他敷衍過去了,也怪自己不夠細心,虧自己還是母親,連兒子挨了打都看不出來。她責備著自己。

XX888,黑色奧迪,高大的青年男子,這不就是今天來找自己的男人嗎?他稱是羅大志派來的,可他竟敢打沙沙,豈有此理,太可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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