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在人跡罕見,甚至可能是人跡從未至過的山林之中穿行,絕對是一件費時費力的事情。困難不止來自山地地形,更多的來自地上的植物。雜草與灌木填滿了樹木之間的縫隙,讓他前行的每一步都艱辛無比。就這樣,走走停停了了將近2個小時,辛棄疾終於累到有點走不動了。

他氣喘吁吁的坐了下來,用撿來的樹枝,隨意的撥打著周圍的草叢,讓裡面可能隱藏的危險動物或者昆蟲之類的傢伙遠離自己。拉過自己的揹包,掏出保溫杯,喝掉裡面剩下的最後一點水,辛棄疾長長的噓了一口氣。

真累啊。

這2個小時裡,他從山脊往下的垂直距離可能都不到1千米,可就這短短的1千米,已經讓他精疲力竭,最後一點來自動車飲水器的水已經喝完了,胳膊上裸露出來的部分和脖子上,佈滿了輕微的傷口——這些是草本植物與灌木的傑作,這些傷口再經過汗水那麼一浸,嘶,那滋味,是誰受誰知道啊。

沒辦法,為了讓自己少受點最,雖然天氣很炎熱,辛棄疾也不得不把長袖T恤挽起的袖子再放下來,藉著休息的機會,觀察四周的環境。

雖然下降的垂直距離可能不到1千米,但這裡的植物面貌和剛才所處的山脊已經完全不同:在山脊上,樹木粗壯而低矮,像一個個獨立的哨兵,沒有形成遮蔽陽光的樹冠層,雜草與灌木在岩石的縫隙中見縫插針的生長。而現在這裡,高達的樹木鱗次櫛比,彷彿是一隻紀律嚴明的軍隊,與山脊上的數相比,這裡樹更加高大,並且一個個都已經開始張開巨大的傘蓋,而相應的,在樹蔭下,灌木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初露崢嶸的藤蔓植物,而草本植物,只能在樹木沒有遮住陽光的地方苟延殘喘。

這裡越來越像是熱帶雨林地區了。

辛棄疾皺著眉頭想了想,如果這是熱帶地區,自己這是在哪裡?

休息了大約十幾分鍾,雖然極不情願,理智或者說求生的慾望,仍然驅使著辛棄疾踏上繼續尋找水源之路,不要以為在熱帶地區就不需要找水了。

就這麼走走停停,又經過了大約2個小時,在辛棄疾艱難的爬下一個大約3米高的陡坡之後,辛運之神第一次向他展示了微笑:一條小溪。

這可能是一條因為地下泉水湧出形成的溪流,水量很小,流動緩慢,所以辛棄疾提前沒有聽到水流的聲音。但這已經讓辛棄疾大感慶幸,在喝完最後一口水之後,他已經2個小時沒有喝水了,如果是在辦公室裡,吹著空調,玩著手機的2個小時可能還好,但現在,他是在不知道哪個鬼地方,翻山越嶺,時刻提心吊膽,在恐懼之中,翻山越嶺的2個小時,這一刻,他看到的不是水,是生命、是奇蹟、是活下去的機會。

在把自己的肚子裝滿水之後,辛棄疾看了看天色,說實話,做為一個現代人,辛棄疾很無奈,因為他不僅不會辨別東南西北,也不會看太陽來辨別時間,但至少有一點還能做到,太陽的位置還挺高,說明一時半會,還不會日落。所以暫時他不用急著找地方過夜,可以再走一段路,看看能不能找點吃的,或者找到好的過夜的地方。

至於吃的,在下山的路上,辛棄疾一直在留意有沒有水果之類的,但那都是走馬觀花,因為在沒找打水之前,水才是他最急需的。據他所知,人不吃飯,只要有水喝,能活半個月,不喝水,好像只能活3天。現在,水的問題解決了,現在該關心食物和住的地方了。

一個沒有經過野外求生訓練,也沒有什麼特別野外經歷,又不是什麼動植物學家的死宅,在野外,該怎麼找吃的?怎麼知道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呢?

辛棄疾覺得,自己要像自己的表親學一下,作為靈長類,猴子能吃的,他一般也可以吃;作為哺乳動物,豬能吃的,他應該也能吃;作為恆溫動物,鳥能吃的,他應該也可以。當然了,要活學活用,如果猴子還要吃樹葉、豬要吃草、鳥要吃蟲子,他還是要考慮一下的,畢竟有人說了“盡信書,不如無書”,又有人說“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辛棄疾可是好學生。

好學生在後悔自己為什麼不聽自己老爸的話,人民教師這個職業多好,假期多、待遇好、地位高,自己怎麼就聽不進去呢?所以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這都是報應啊。

沿著小溪走了一會,辛棄疾突然意識到,這裡應該是條河道,因為世事變遷、滄海桑田,曾經洶湧彭拜的河流現在變成了一條緩緩的溪流,但歲月尚未磨平河流曾經存在的痕跡。

在小溪兩邊的地上,遍佈大大小小的鵝卵石,幾塊或大或奇形怪狀的石頭突兀的出現,而旁邊陡坡的內壁,也多時岩石形成的側壁或是樹木粗大的樹根,這一切都在證明,這曾經是大河的領域。

辛棄疾沿著河床向前,奇怪的是,雖然沒有其他水源的注入,但溪水卻在慢慢的增大,辛棄疾猜想,可能是某次地質活動,地上河變成了地下河,但湧上地面的泉眼很多個,所以溪水的水流會慢慢增大。

這可是個好消息啊。

水流越大,這條小溪最終匯入某條大河的機率就越大,而大河的旁邊,基本都有人類的活動,只要他堅持沿著河走,他總能找到人的。只要能找到人,一切都好說。

直到現在,辛棄疾依然相信,自己在地球某個角落。回家,是他意志與力量的源泉。

“回家、回家。。。。。。”辛棄疾一邊走,一邊低聲唸叨,給自己打氣。他現在這幅神情,換個行頭,去演在北海牧羊的蘇武,效果一定不錯。

但現實不會因為辛棄疾的意志而轉變,水在流,路要走,食物依然沒奔頭;天悠悠,地悠悠,苦難何時有盡頭。

天開始變黑了。

辛棄疾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從未有過的疲憊,摧垮了他對外界的感知。他只想找個地方,一頭紮下去睡覺,但僅存的理智告訴他,必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才行,不然在晚上,他可能被野獸攻擊甚至更糟。

為了自己的小命,辛棄疾強忍著疲憊,找到一個過夜的地方。那是一個小的岩石洞穴,只能裝進自己的半個身體,但好在森林裡不缺樹枝,辛棄疾撿了一些乾枯的樹枝,折斷一些小樹,利用這個這些,配合岩石洞穴,搭建了一個小小的窩棚,再用些樹葉、石頭、泥土算是給加了點防護,等他做完這些,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不知道是事實還是錯覺,辛棄疾覺得這裡的天黑的特別快,他想了想,自己在突然來到這裡之前,冬至已經快到了,這裡天黑的快,可能這太陽的位置有關。

雖然天黑了下來,但辛棄疾也不是很擔心,一方面,自己有過夜的地方了,另一方面,他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了人類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發明,香菸,呃,不是這個,再掏,打火機。

“有物焉,長約指許,其體如天之湛,其頂如刃之寒,腹含炁,頂有口,以指壓之,可得火。”

辛棄疾斥巨資,2.0元人民幣購買的打火機,在現在的他看來,比任何珍寶都要珍貴,如果沒有打火機,可以想象,他肯定活不長,先不說燒烤食物,在這種環境下,如果沒有火焰的保護,他說不定在哪天晚上就被野獸給吃了。

橘紅色的火苗舔舐著枯草,然後是細小的樹枝,在火焰穩定後,粗大的樹枝被投入火中,辛棄疾用提前準備好的石頭,圍住火堆,把自己的羽絨服鋪開,用一塊木頭當枕頭,在飢餓、恐懼、疲憊中睡去。

火光搖曳,山風輕嘯,樹葉發出嘩嘩的聲響,彷彿在哼唱亙古相傳的歌謠,不知名的昆蟲此起彼伏的鳴叫,伴唱著悠揚的旋律,這是它們父輩、祖輩的命運,也將是它們子輩、孫輩的命運。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滯成一幅畫,一幅任何畫師都無法做出的傳世之品:在整福畫的上方是輪皎皎的明月,它就像是一位恬靜的淑女,把白雲編製成薄薄的絲紗,半遮住自己絕世的面容,這反而讓她更加神秘誘人;不知名的星辰並沒有在月光之下顯得暗淡,反而更加璀璨奪目,就像是一隻只閃亮的眼睛,靜靜的凝望著這片土地之上的悲歡離合;在畫布的左側,是遠山的剪影,它就像是忠誠的衛兵、勇敢的戰士,我們只能看到他們堅毅勇敢的背影,卻無法一窺他真實的面容;佔據畫布中間位置的是濃密的樹冠層,枝挨著枝,葉挨著葉,像遮蔽蒼穹的巨傘,像暴雨之前的烏雲;而在畫布的下部,是乾枯的河床,裡面有潺潺的溪流、嶙峋的怪石,更重要的,有一個伴火而眠的旅人。他雙目緊閉,背向火堆,已經沉沉睡去。火光照在他的背上,顯得他弱小、可憐又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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