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羅浮山弟子,直到此時才看出了些許端倪,一時間個個哭喊,又是不捨,又是無助。元香道姑眼見著自家師傅,以一種自己難以理解的方式遠離,心急如焚之下,一把抓住了望舒的袖子,又哭又喊,要叫望舒救她師傅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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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道長見狀神情一變,暗道此刻的望舒乃是古神意志主導,並沒有與元香道姑的一應情分,元香道姑這般對待一名先天古神,只怕不妙。然而呂道長的擔心,始終還是落在了空處,望舒雖是沒有回應元香道姑的請求,倒也不曾出手對付了她,只是看著逐漸從這個世界之中剝離出去的羅浮山洞天,以及其中面容平靜,神情安好的如霜道姑,暗暗嘆氣。

如霜道姑此人,一向是不招很多高人大能待見的,乃是因著她性子太強,行事太過自我,凡事只要不順她的心意,不如她的法眼,她總要爭執一番,落人話柄不說,也在漫長歲月之中,得罪了不少高人。然而如霜道姑本人,又是與真正的邪魔外道不同,其所堅持和維護的,始終還是聖人妙法,無上大道,除卻少數幾件看走眼的事情外,如霜道姑並不曾刻意傷害過道門的利益所在。

這樣的人物,其實歷朝歷代,一眾凡人之中,倒也不少。作為修士,如霜道姑或許得不了什麼正果,卻是她如今這般捨己為人的舉動,很有些慈悲為懷的心思。羅浮山洞天本質已經被汙穢腐朽,除卻封閉洞天之外,望舒和呂道長也不知道還有什麼法子能夠解決此事。然而封閉洞天,就非要執掌洞天權柄之人一併陪葬,作為主導,卻是如霜道姑沒有跟任何人商量,自己承擔下來了。

輕嘆一聲,望舒身上盪漾出一道肉眼不可見的力量波動。力量所到之處,一眾羅浮山的弟子修士們都是紛紛倒地不起,陷入昏睡。原是望舒看著他們這般哭喊不休,又是親眼見了自家洞天被師尊封閉,情緒上難以接受就算了,若是引動心火外焚卻是不美。始終望舒已經答應了如霜道姑,要幫她照顧好羅浮山一眾弟子,現在先叫他們入睡,在夢中緩解哀痛之情。

再一個,也是先前四不像屍妖自我毀滅,此刻眾人所在的羅浮山脈之中也是瀰漫著腐朽氣息。這些羅浮山弟子故土難離,情有可原,卻也不能抵擋這一股腐朽之氣。望舒一時令他們睡去,轉頭便是對著呂道長說道:“煩請帝君將這些弟子,送往終南山所在,好生安撫勸告才是。”

呂道長點點頭,又是說道:“我帶走了他們,你又如何?心念意志,始終不能長久壓制,屬於你的東西,不應該從你體內剝離。”

望舒點點頭,一時仰頭看向陰雲密布,電光隱現的天空,道:“我在此間,還有些許事情要處理。帝君請便。事了之後,一切都將歸元。”

呂道長看看望舒,實在無法,雖是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始終也是出於信任,一時點頭,道:“你自己多加小心。那屍妖自我毀滅,上主只怕不會善罷甘休。”說著話,呂道長也是伸手大袖一揮,運了個袖裡乾坤的手段,裹挾昏睡在地的一眾羅浮山弟子在袖中,隨即破開虛空,飛身離去。

眼看著呂道長離開,望舒也是輕聲嘆了口氣,隨即道:“你可以出來了。還是之前世界之力的化身被斬殺之後,你連顯化降臨都不能了?”

隨著望舒的話語說出,虛空之中,自有一道身影逐漸凝聚出來,正是上主。原是先前那四不像屍妖自我毀滅,乃是上主的手筆,呂道長不曾感應到上主的降臨,望舒卻是以古神意志,感應十分清楚,也知道上主一直關注著此間,意念不曾離開。

一時凝聚了身形,上主站在了望舒對面兩丈遠處,靜靜看著他。兩丈遠的距離,對非凡人來說都是瞬間就能跨越的,對於望舒和上主這樣的大能者來說,更是相當於不存在了。若是兩人之中,任何一人想要動手,只怕一霎那間,就能將這距離打破了。

然而上主這一次,似乎並不像動手,上一次他與望舒之間的不愉快,也被他拋在了腦後不提,卻是看著面前的望舒,上主一時道:“許久沒有見到,這般純粹的你了。你既然主動捨棄了凡人強加給你的部分,恢復了本來面貌,本尊心智,我便現身相見。”

望舒搖了搖頭,道:“沒有任何人,強加任何東西給我。你現身在這裡,無非是要再度勸服我與你合作。始終任何時候的‘我’,都是我。我的選擇,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發生改變。看那四不像屍妖,受你驅使,在你麾下,也不過是因為叫了你一聲‘主人’,便將自己的一切拱手奉上,連性命都丟在了你的手裡,便知道你的無情,不是一般二般。”

原是那四不像屍妖,一直直呼上主的名號,而不曾想其餘那些妖族一般,稱呼了上主為“主人”,直到得最後時刻,眼看自己要隕落在望舒手中,四不像屍妖才呼喚上主為“主人”,要求上主救他,卻是這一聲“主人”喚出,便是全心全意將自己奉獻給了上主,從此一切不由自身,才有上主能夠引動他自我毀滅的手段。

對於望舒的話語和指責,上主本身不置可否,只是一時雖然依舊無情,卻是多少有些和藹意思,道:“你與那屍妖截然不同,不能將他的遭遇,套在自己身上。那屍妖空有大能,卻無智慧,愚昧蠢鈍之處,比之山間野獸不如。他臨死之時,為求生機,不惜賣主,洩露我的機密,叫你知曉,便是不忠,死有餘辜。你是明理之人,不該用這等話語來詰難我。”

望舒笑了笑,道:“那屍妖先前說出自己來的目的,的確是為了保命,也的確是出賣了你,很是不忠;然而你逼他毀滅自身之時,他所說的那一番話語,卻不再是為了自保,完全是為了洩憤。你又何嘗想到,苛責下人,總是要多吃些虧的。”

上主聞言無語,一時只是看著望舒,沉默許久之後,才開口道:“此物蠢鈍之處,可見一斑。”

望舒對上主夾槍帶棍,含沙射影的話語不屑一顧,自己心中已經有數,而作為古神的意志又令他不會關注這些言語之上的爭鋒。

事實上,先前那四不像屍妖自我毀滅的時候,曾經從正在崩潰的元神本質之內,傳遞出一道虛無的意念波動。一般的修士或者妖族,一旦開始自我毀滅之後,就是元神焚燬,肉身不存,是不能控制力道,發出什麼遺言的;然而屍妖始終是肉身重新凝聚出來的意識,卻是與正常的生靈不太一樣,饒是上主逼迫著他燃燒了元神,他的最後那一句話語,始終還是落在了望舒的心靈之中。

在場眾人裡,也就只有望舒能夠靠著敏銳的精神意志,把握到這屍妖最後的話語,卻是在那一瞬之間,望舒真實不虛地聽見了一句“最後被創造的,也將最後被毀滅”。雖然以現在的情況來說,望舒還不曉得這一句話的意思;但是四不像屍妖始終是在上主身邊,自以為與上主平等相待的,臨死都要說這一句,說不得就是對上主最後的報復,想要洩露些什麼。

上主一直關注著這周遭的情況,以他與天地世界的貼合,自然也是聽聞得四不像屍妖的這一句臨終遺言,卻也無法阻止,原是思想無遠弗屆,速度比光還快,一旦被那屍妖發出,縱是上主這樣的大能也無法阻止,始終還是被望舒聽見了。

見得自己提起此事,上主的心靈似乎都是有了些波動,望舒便也察言觀色,曉得四不像屍妖這句話言之有物,心中暗歎那四不像屍妖和上主都是遇人不淑,無情的主人碰上了奸猾的奴隸,卻是彼此互相出賣,最終叫自己得聞了十分要緊的事情,也可以算是天數使然了。

見上主不說話,望舒便又說道:“如今羅浮山洞天已經自我封閉,十大洞天已然不全。有此先例一開,今後諸多福地洞天,只怕都會在最後關頭效仿。這一方世界想要圓滿自身,已經不能。你又為何還要執著此事,一應與眾生作對呢?時至今日,我才清楚明白,縱然是你,也不是無所不能。”

上主直愣愣看著望舒,半晌才道:“福地洞天……不過是天地世界的附庸。失去多少,都無損於天地世界的圓滿,也無損於我的無所不能。收回洞天,固然可以強化這一方天地世界的本質;失去洞天,也不能阻止這一方天地世界的消亡。”

說話間,上主身子周圍,不知從哪裡凝聚出來了各式各樣的咒文圖影,其中陰陽分化,四象衍生,五行流轉,生生不息,這才聽他繼續說道:“天地萬物,有生有滅,原是定數。所謂一劫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即是結束,也是開始。世界就是在這樣的無量量劫之中,不斷迴圈,不斷完善;眾生也要在這樣的無量量劫之中,不斷圓滿,不斷提高。”

“最初的最初,天地間原是一無所有,最原始的生靈,就算是混元大羅聖人的法眼也看不見。正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迴圈,一次又一次的圓滿之中,生靈一步步演變至今,有了人類,有了眾生,有仙有佛,有神有魔,萬類霜天競自由。你們這些目光短淺的蠢貨,只求一時延續而不求萬世發展,世界正是因為你們的拖累,才沉淪在了無窮無量的浩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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