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點頭,在他漫長的古神歲月之中,他已經看過了太多的因果機緣。有原因,才有結果;而看到結果之後,就可以一步步追溯原因。天下沒有任何事情,是無緣無故的,也沒有任何結果,能夠脫離其本身的原因而存在。

幾乎可以確定,妖族一方,或者直接可以說是上主,之所以得到了這等妖物附身與活人血肉的法門,是因為望舒取道扶桑,見到了隱匿消失三千年的九尾狐狸;而望舒之所以要去扶桑,則是因為解開他身世的關鍵人物徐福在那裡。至於說徐福、望舒和九尾狐狸,齊齊在扶桑相聚的緣故,則是天地間將有末法浩劫的產生。

若是一直這樣回溯過去,一切最終都要回到最初,盤王大帝開闢無盡混沌,早就這一方天地世界的時候。這也便是為何三清之中,元始天尊象徵著一切的起源和因果,沒有了最初的,最大的那一個“因”,如今所有的“果”,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話又說回來,在這一次給道門造成了重大損失的事件中,附身血肉的法門只是其中小小的一個助力,更多的疑惑,卻是還要放在那黑光光柱的法門、妖族聽命於上主的緣故和上主此時此刻的計劃之上。故而雖是因著自己的行動,才導致上主得到了附身法門,望舒心中倒也沒有太大的負擔;誠如靈均老道所說,一切都是“因果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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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發生的事情,回憶和反思都是很有必要的;但是糾結與懊悔,就是大可不必了。

委蛇他們,雖然幾天之前,就從陰康口中,曉得了他在扶桑這幾百年的經歷;可現在又聽見九尾狐狸的威名,還是叫他們心緒澎湃,卻是這一位九尾狐狸,乃是一眾妖族心目之中,著實不得了的一位,無論是其禍亂一朝,敗壞商紂氣數;還是事敗之後,能夠從混元大羅聖人手中逃脫,都是很叫人嚮往的,倒也從側面證明了,陰康在中原妖族心目之中的地位和作用。

雖然說只是對妖族的血肉附身法門,得到了一個大概的推測,並未瞭解到準確的細節,但這等訊息,對於靈均老道和熊道人來說,已經是難能可貴了。畢竟幾千年來,曾經出現過的神通法術多不勝數,無數手段都是莫名其妙地就出現了,能夠像血肉附身法門這般,知曉其來路的,已經是十分難得,對一眾高人也有極大的幫助。

委蛇他們並不曾修行過此等法門,也不曾受到上主的蠱惑和感召,對於中原發生的事情,他們都只是從旁人口中聽見,自己並不曾參與,也不曉得個中細節,能夠幫上忙,已經很不錯了。

許是多少有了些線索眉目,整件事情不再是一籌莫展,席間的氛圍一時間也是輕鬆了些許,又是聽得鳳鸞為嘉月斟滿了酒,說道:“先前我等弄這道場進來,著實花費了不少功夫,多虧得妹子相助,才順利圓滿了此事。”

嘉月聽著鳳鸞這般說,自己也很不好意思,卻是她先前幫忙了不假,卻也因為考慮不周,叫幾位妖王都是有些狼狽。心中愧疚,嘉月也是端起酒杯對眾人道:“原是我思慮不周,學藝不精,險些傷了幾位,還請幾位莫要怪我。”

雖說是古神之身,嘉月在眾人眼中更多地也只不過是個小姑娘,能見她舉杯,已經是著實難得,幾位妖王心中歡喜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怪她,自是一時間,眾人紛紛舉杯,說說笑笑,又聽委蛇讚道:“望舒如今是了不得了,神通廣大之處,仙人都不如你。只是要說這手段精妙,嘉月似乎還更勝一籌,卻是她無需諸多繁瑣,一句話說出來就自有其玄妙作用,比起我等幸苦修行,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

望舒聞言一笑,看了看嘉月,說道:“委蛇大哥,你不曉得,所謂‘青鳥殷勤為探看’,並非是神話虛言。嘉月所掌握的權柄,正是象徵著‘溝通’與‘交流’的,可以說是‘術業有專攻’,這點上,我也比不過她。”

眾人紛紛點頭,也是跟隨靈均老道和熊道人聽講的時間久了,對於這等神祈權柄之事,多少也有一些瞭解。所謂是混沌初開,衍生萬物,萬事萬物本身,都有其職能和象徵。這種職能和象徵,便是一眾聖人和古神的根本來源,即是他們手中的工具,又是他們自我的根本,執掌不同的權柄,所能表現出來的神通就不盡相同,手段各異,其實也不是很區分一個高低的。

像是望舒的月御權柄,就包括了太陰星的一部分特性,是太陰的一部分,又受到象徵陰氣的西王母的節制,雖說是在封神之後,這一部分權柄被分化削弱,分別執掌在望舒和太陰星君的手中,卻也是著實不俗,不是尋常的人間力量,所能比擬的。

嘉月本身乃是西王母的青鳥,也不是無緣無故的存在,而是象徵了交流和溝通,執掌了這一部分的權柄,故而她的言語之中,自然帶有一種不可違抗的力量,卻是萬事萬物,只要能被溝通,就能產生交流,進而做出反應,便有嘉月“言出法隨”的特異,其本質上,與一個凡俗說服別人幫自己做事,沒有區別,只是層次更高,所能溝通的事物更多而已。

而執掌溝通和交流權柄的嘉月,乃是西王母的屬神,從某種程度上,也很能解釋為何人世之間,男子擁有更強的血肉力量,而女子則擁有靈活的口舌,是為一切都有緣故,並非是憑空而來。

當然,此時此刻的嘉月,尚不曾像望舒那樣,得回全部的神力、權柄以及記憶,本質力量上倒也還有些欠缺,待其得回一切原本,再施展這“言出法隨”的手段,才是力量的圓滿,卻是與今時今日,又要有很大的不同。

說話間,望舒也是感慨道:“如今陰康大哥的道場,也在了這洞天之中,大家算得上是徹底坐上同一條船了。”

委蛇點頭,道:“若干年前,我已經向熊道長借用了洞天權柄,將我那池子也挪移了進來,卻是我那老巢,始終是天地造物,不像陰康這宅子這般麻煩。如今現世之中,熊道長也為我修建了一座道觀,喚作‘龍潭殿’,叫我能夠享受百姓供奉,有希望超脫妖族之軀,得獲真龍之形。這等機緣,乃是我自己永遠不可能得到的,我等與道門一方,早就同心同德,再無二心了。”

望舒聞言點頭,也是佩服熊道人的考慮周詳,卻是委蛇和鳳鸞這樣的妖族本體,想要修得正果,都是需要經過無盡艱難,脫去妖族之身,得獲真神之體的。當年靈均老道在時,已經為兩位妖王提供了不少機緣,幫助他們得獲了一部分的神獸機緣,叫委蛇個鳳鸞,都是在百姓之中,有了龍與鳳的名號。熊道人則是更進一步,直接建立道觀,為委蛇正名,以人道信仰,積蓄他的名分。

想起前事,望舒也是感慨頗多,卻是自從道門進入西南蠻荒以來,靈均老道就是一直有心引導委蛇走上正道,將他從之前“吃人妖怪”的形象,逐漸轉變為西南的龍神,卻是南詔求雨、柏節立像和拓東城之戰中,委蛇都是以“龍”的名分和形象出現,有意無意間積累了許多信仰,卻是靈均老道思慮周詳,算無遺策,對待妖族道友,也是盡心大方的好處。

聽著眾人說道這裡,嘉月也是關心起鳳鸞來,卻是問道:“委蛇大哥和陰康大哥的道場,都是搬來了洞天之中,卻不知鳳鸞大姐,如何打算?”

此言一出,鳳鸞臉上的神情一時變得尷尬,叫望舒和嘉月都是看著奇怪,還不等他們發問,便聽得委蛇一時哈哈大笑道:“雞上樹,蛇鑽洞,狐狸做窩。我和陰康,始終都是還有一個固定的巢穴;鳳鸞這婆娘,卻是幾百年紛紛擾擾,受困本性,沒有一個固定的所在,自是沒有什麼老巢可言的。”

鳳鸞聽著委蛇的話說得粗俗,一時也是伸手要去打他,口中說道:“說什麼好聽話,非要踩我一腳!根本就是蛇和狐狸懶,你一睡幾年,陰康和文狸也能幾個月足不出戶,只有我喜歡到處走走,又有什麼不對麼?”

眾人看著鳳鸞和委蛇之間鬥嘴,都是覺得好笑,望舒他們更是想起了最初與幾位妖王相見的時候,一時倍覺感慨,倒也不作制止。乃是兩人天性如此,是對冤家,也吵鬧慣了,打打鬧鬧的,無傷大雅,也是趣味。

最終還是熊道人道德高明,笑呵呵阻止了兩位妖王之間即將爆發的械鬥,保全了一桌酒菜,說道:“鳳鸞道友自己有想法,卻是希望徹底化身人道之中,捨棄妖族本體。故而她沒有巢穴,老道也未曾替她塑造傳說和神名,而是教她在道觀中做個尋常道姑,學著做一個真正的人,而不是一個妖王。這是她自己的選擇,能有這般捨棄,也是著實難得。”

熊道人這麼一說,望舒和嘉月都是驚呼起來,卻是聽熊道人的意思,鳳鸞竟是不打算做妖王,而是要徹底變化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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