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進來的一眾修士高人,大部分都還逗留在這玉石廣場之上,彼此交流著些許問題。西王母降臨,驚動他們個個出去觀瞧,後又想方設法與望舒搞好關系不假,可那是涉及到他們在崑崙山洞天的安全;眼下問題解決,眾人還是要忙著論道,卻是這一百年一次的機會,對大部分修士來說還是比較難得,始終現世不如上古,卻是很少有人閉關就能閉個百餘年了。

閒元道長作為望舒的長輩,又是受到靈均老道的委託,自然是承擔起了照顧望舒的責任,此刻也是領著他來到了幾位看上去很有一把年紀的老道士們面前,向他介紹道:“這幾位是崑崙山洞天的掌教祖師,卻是此間與終南山等處不同,乃是由幾位祖師聯合執掌福地洞天。這一位是孫祖師,這一位是馮祖師……”

望舒一一向幾位崑崙山的祖師問好,一時卻是著實有些驚歎,這崑崙山不愧是古神和聖人共同的道場,卻是祖師一級的高人都有足足五位,比起終南山還要多。因著出於禮數,尋常弟子面對祖師時不好直呼道號,閒元道長也就沒有向望舒介紹幾位祖師的道號,只是說了姓氏,連名字都不曾提起。

事實上,如今道門之中,能夠稱呼道號的,也就只有一眾教宗及教宗之下的修士,像是陳老道那樣的祖師人物,因著成就太早,恐怕很多人都已經忘了他的道號如何,一應地稱作“陳祖師”,便是這個道理。

如今靈均老道也已經證得祖師修為,只是因著他年紀還算不得太大,老朋友大多也還只是教宗修為,故而大家還能稱他一聲“靈均”,卻是再過上幾百年,閒元道長一流要麼證道,要麼身死之後,靈均老道就要變成“屈祖師”,人世間卻是再沒有誰能夠喚他的道號了。

相反,望舒嘉月他們卻是少年便跟隨師父前往南詔,與中原道門少有往來,自身並沒有什麼道號喚出,一應的“望舒”、“嘉月”,都是他們的名字,又是因著其身世的緣故,自己都不曉得自己的姓氏,卻是如今望舒的修為已經著實不弱,有朝一日證道成為祖師,只怕就要變成“望舒祖師”,卻是有些不倫不類,到時候只怕還要叫許多人為難才是。

幾位崑崙祖師先前就已經見了望舒,卻也沒有跟著一眾教宗一般上前去與望舒套近乎,只是站在一旁觀瞧,隨後也就迴轉。這下閒元道長領著望舒來參拜,他們才著實認真地看了望舒許久,隨即其中一人輕咳兩聲,沙啞笑道:“很好,很不錯。望舒,你的仙緣很好,靈均教你也教得不錯。崑崙山百年一次論道,你雖是來晚了幾日,倒也不曾錯過太多。希望你這一次能夠精進自身,更有收穫,再進一步。”

望舒恭敬稱是,不敢多說什麼,又是聽閒元道長與幾位祖師告辭,說是要先領著望舒去尋個住處才是。幾位祖師也如陳老道一般親和,個個微笑點頭,便也叫幾人退去。

片刻之後,閒元道長領著望舒往玉闕之中走去,望舒才敢小聲問道:“閒元師叔,幾位祖師是有多大的年紀了,我怎麼感覺,他們的修為比陳祖師也不差多少?”

閒元道長哈哈一笑,說道:“食氣者神明而壽,不食者不死而神。崑崙山洞天的幾位祖師,都是在所謂‘食氣辟穀’的境界之上更加高明一重,藉助此間的玉石精氣長生,個個都是當年崑崙山之事時便證得教宗修為的,如今最年輕的一位也已經一千兩百歲了,自是不凡,修為比起陳祖師麼……只怕相差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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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一驚,卻是天地也有極限,人身與天地相似而又不同,修士就算證得長生,尋常也只有一千二百九十六年的壽元,卻是看幾位祖師的狀態,絲毫沒有大限將至的樣子,看來這崑崙山西王母執掌長生一事,並非是虛妄之說,卻是頗有幾分真實。

有助於突破壽元大限的,天地間也就只有人參果和蟠桃兩種植物,確實還有諸多仙丹一流。西王母坐鎮崑崙虛空,自身確實還有化身在天界瑤池之內,本身掌握了玉石和蟠桃兩種有益長生之物,倒也是著實不凡。幾位祖師在崑崙山千餘年,只怕也是領悟了些許產生的額意境,才有如今這般狀態。

只是望舒不知,這修士證得長生,也不是個個都能或夠一千二百九十六年的。像是尋常凡人,壽元極限也接近一百三十歲,可能活到這一步的,個個都是人瑞,尋常人哪有這等福氣。當年陳老道證長生,也不過是證了個千餘載,還是多虧崑崙一脈賜下延壽仙丹三枚,叫他自己用了兩粒,還有一粒落入了熊道人的手中,才叫得他們這般長久,使得陳老道撐到機緣來臨,證道成仙。

幾人說著話,便也來到了一處小屋之前,閒元道長仔細看了此間一切,便對望舒說道:“這裡還沒有人住,你便先在此處落腳休息罷。崑崙山洞天乃是神仙之所,與尋常福地洞天不同,卻是沒有飲食之類,尋常也不允許進食。你是證得長生的,自然也能辟穀,便稍稍忍耐幾日罷!”

望舒聞言哭笑不得,這下才知道為什麼要至少證得長生才能前來此處,卻是尋常那些修士,別說餓上幾個月,就是三五七天,就能要了他們的命去,哪裡還能論什麼道。不過轉念一想,望舒自己也能理解,卻是此處雖無聖人在場,卻始終是聖人和古神的道場所在,要是誰貪嘴做了五穀輪迴之事,才是真真褻瀆神靈,自尋死路。

一時點頭稱是,望舒也就目送著閒元道長和繹心離開,自己進得小屋之中,著實好生歇息了一場,也是這一路風風雨雨,千山萬水,又是在最後關頭,遇上了西王母顯化這等百年難得一見的奇異之事,對他的精神消耗也是極大,便也自己好生休息不談。

次日清晨,望舒怕不是卯時就醒了過來,卻是這等神仙之所,盡皆玉石建造,著實滋養精神,大大縮短了尋常休息的時間。一時起身,無事可做,望舒便也來到了先前的廣場之中,卻見此處已經有不少高人在場,相互討論,也是著實熱鬧。

正看著,望舒就聽得有人喊他的名字,轉頭一看,原是馮元清的師父,執掌十大洞天之首,王屋山洞天的趙老道。昨日之事,趙老道也未上前,卻是今日才與望舒說上話,一是叫他自己也是十分不好意思,連忙與趙老道見禮,便聽得趙老道呵呵笑道:“無妨,無妨!昨日人多嘴雜,老道看不上與他們同流合汙哩!好孩子,一路上來,著實辛苦罷?”

望舒還沒有與趙老道單獨聊過,一聽趙老道說話,便也曉得這位是個自命清高,又是著實親切的人物。倒也是這執掌十大洞天之首的高人,身份比之崑崙山幾位祖師都不會低上太多,有些清高之意,倒也是合乎常理,便也輕鬆道:“多謝師叔關懷,望舒一切都好。左不過是被那回鶻的教門跟了一路,辛苦了他們罷了。”

趙老道哈哈一笑,說道:“回鶻那些小子,算得他們客氣,不曾出面干涉,也是難得。你是不知,先前為著這崑崙山論道,老道與陳祖師一併出馬,與他們商談,生生提到了新羅高句麗之事,才嚇得他們不敢多說,退步忍讓。唉……外道叢生,我等卻是一時無法!若非回鶻與李唐交好,道門沒有天子之氣支援,難以徹底抹殺一地信仰,我們早就將回鶻都收歸我等道統之下了!”

望舒聽得一頭冷汗,暗道這趙老道果然是清高得很,也頗疏狂,卻是張嘴閉嘴就要破滅人家的道統,聽起來叫人心中膽寒。不過有此一說,望舒也才想起,當年靈均老道真正坐在南詔巫教和佛門面前,也是在玄宗皇帝的一紙詔書降下之後;而再往前,佛門進入南詔,也是靠著則天皇帝武瞾的口諭。看樣子,這道統的傳播,不像是自己先前所想的那般輕巧,卻是與人道頗有關聯。

一時領悟,望舒也是笑著對趙老道說道:“師叔所言極是,倒也是存了好生之德,不願與他們計較而已。卻不知馮師兄如今身在何處,怎的不曾見他?”

趙老道被望舒的馬匹拍得舒服,一時也是笑道:“元清那孩子,你可就別提了!先前你們在南詔女媧陵中的收穫,叫那孩子對誅仙陣的領悟更勝一籌,卻是已經閉關多年,上次泰山之會,原是擔心靈均,才暫時出來。這不,又回去了,卻是論道也不曾來!”

望舒聽著,心中溫暖,知道這閉關的要緊之處,馮元清還能破例來關心自己等人,又是聽得趙老道說道:“說起來,靈均為著元清,抵償了一件寶物給那釋迦摩尼如來,老道還不曾著實謝他。如今你在這裡,老道便也賜你一物,還了靈均的心意才好。你莫推辭,這有來有往,才相處長久哩!”

說著話,趙老道從懷裡摸出來一顆渾圓如一的玉珠,塞在了望舒的手裡,嘴裡唸叨道:“靈均舍出去的,是誅仙陣圖,乃是聖人之物。那種東西,老道這輩子也沒見過多少,自是拿不出來。不過此物,乃是玉清元始天尊手中,三寶玉如意的一縷氣息凝結,與你手中那柄青蓮劍氣灌注的玉刀相合,有助於你加深對其的掌握。也是元清借了你的法器,叫你難以使用,也是著實不妥,老道便偷偷懶,一舉兩得了!”

望舒看著手中渾圓如一,一股清氣在其中流轉不休的玉珠,一時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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