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攏太一道人攻打太和城無果,李晟心中也是多少有些不痛快。不過畢竟是李唐的統兵大將,與楊國忠時代的幾位糊塗將軍頗有些不同,李晟此刻倒也沒有多少怨恨和不滿,只想著現將拓東城攻下,在於太一道人遊說商量不遲。

一面想著,李晟一面朝著大營走去,又見迎面有一名軍士慌慌張張跑來,見了他一時跪倒在地,口中喊道:“將軍,不好了!早上出去打探訊息的一隊兄弟,到得現在還未曾迴轉;派去尋找他們的有一隊將士,此刻也失了訊息!”

李晟心中一驚,連忙叫那人起來,問道:“究竟是什麼情況,你細細與我說來!為何派人出去,不曾與我說過?”此言一出,李晟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妥,卻是打探訊息的軍士,這大營中時時刻刻都有不少出出進進,從來不需要一一爭得他的同意。

不過那小兵倒是不敢辯駁,只是顫抖道:“回大人,今早辰時,有一隊神策軍的兄弟出營前往拓東城附近,打探防守訊息,原本也是例行之時。只是到得午時,過了用飯的時候,這一隊兄弟依舊不曾迴轉。神策軍從來軍紀嚴明,點卯都有定數,統軍大人覺得事有蹊蹺,便又派了一隊人出去尋找,卻是到得現在,兩隊人馬都不曾回還!”

李晟聞言沉思,也發覺事情著實有些不太對勁。神策軍不同於尋常的地方番軍,軍紀最是嚴明不過,辰時出發,午時歸來,乃是定數,斷不會有差池。到得此時未歸,只怕是遭了敵方的埋伏,竟是連求救的訊號都不曾放出,事情就太奇怪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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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愈發不安,李晟也不多說什麼,直接率領眾人趕回中軍大營,與手下的統軍又詳細問了此事,還是一樣的結果,一時也是有些為難,思忖片刻之後,便決定再等一個時辰,若是屆時兩隊人馬都未迴歸,說不得就要大舉搜查一番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日頭已經開始朝著西邊的山頭靠攏,先前的兩隊人馬依舊沒有回來,叫李晟再也不能坐等,親自下令,派了兩百人出去,沿著兩隊原定的路線,沿途尋找。

一隊二十人的神策軍,在對上南詔百餘人的零星隊伍時都能擁有極大的優勢,勝負也在兩說。就算是南詔一方偷襲了他們,也不至於叫他們連隨身的警訊都不能發出,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去。

戰場上,每一絲風水草動都有其根本的原因和意義,小心謹慎,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便是李晟能夠統率神策軍這麼多年,立下無數軍功,依舊毫髮無損的根本原因。失去了四十人的神策軍軍士,雖然說不是什麼太大的損失,可這背後所隱藏的事情,卻是叫李晟心中著實有些不安。

而就在距離李唐大營十幾裡開外的一處密林之中,一大群身著法袍的巫教畢摩們正為著四十具神策軍軍士的屍體作法,口中唸唸有詞。領頭的一人,便是從太和城中一路趕來的烏蠻大祭司,卻見他此刻正站在一名神策軍的屍體面前,手上抓著什麼看不見的東西,雙眼緊閉,似乎在默默感應著什麼。

這一任的烏蠻大祭司,從松明樓之事時繼位,已經有了四十餘載,雖是在女媧陵遺蹟中受了不輕的傷勢,如今的修為也已經趕上了他的前任,是為西南少有的幾位教宗高人之一。

在受到閣羅鳳的苦苦哀求,又是聽聞委蛇等人已經趕赴拓東城之後,烏蠻大祭司也是率領著一眾鎮守大土主廟的巫教精銳趕來,卻是不曾著急進入拓東城中,而是選擇了李唐大營外的某處埋伏,先後捉拿了兩隊神策軍的人馬,一一誅殺,此刻正在抓去他們的靈魂記憶,從中瞭解李唐大軍的諸多情況。

誠然,在凡俗戰力之中,神策軍已經是軍士之中的佼佼者,足以以一敵十的存在,可遇上了這幾十名巫教的祭司畢摩,還是鎮守大土主廟的巫教精銳,神策軍們的這點戰鬥力就實在不夠看,卻是在無聲無息之間,只怕自己都沒有察覺,就被一眾祭司畢摩作法勾去了神魂,一時身死道消。

而烏蠻大祭司,作為巫教明面上的教長,修為最高明的一個,玩弄一眾神策軍的靈魂更是輕而易舉,卻是過去的幾個時辰裡,他已經仔細翻閱了數十名神策軍的靈魂記憶,從他們出生開始,連著尿了幾次褲子,睡了幾個女人都翻看得清清楚楚,卻是已經瞭解了此番李唐大軍的諸多事情,消息靈通之處,比之望舒他們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作為一輩子都在跟諸多先祖英靈打交道的祭司畢摩來說,這幾名神策軍的靈魂的確是有些太過脆弱。饒是神策軍武藝驚人,不能孕養靈魂精神,也是最終落得幻夢一場,連自己心底最隱秘的部分都難以保留,事無巨細地被人翻看了一切記憶,著實也是屈辱非常。

片刻之後,烏蠻大祭司緩緩睜開了眼睛,原本緊握的左手微微一鬆,便有一股陰風頓時騰起,伴隨著一聲若有若無慘叫,被虛空中冒出來的火花燒成了虛無,魂飛魄散。旁邊一名畢摩連忙上前,扶住搖晃著身子的烏蠻大祭司道:“大畢摩,稍微休息下罷!還剩下三五人的魂魄,看不看只怕也是一樣了。”

烏蠻大祭司抬手擦了擦漢,聲音微弱道:“此番李唐來攻,精銳盡出,還有一眾高人隨軍而行,卻是太過駭人了一些。能夠多瞭解一點那些高人的情況,對今後的戰局都有莫大的作用……我的確是年紀大了,氣血衰竭,卻是翻看數十人的靈魂,就已經疲憊至此……”

他身邊那畢摩一時無法,知道勸不住他,卻也是心中充滿了佩服,曉得這反抗魂魄記憶的手段,極其消耗精神,要在短短片刻時間,盡數接受一個人的一生過往,卻不是他們這些畢摩所能辦到,也只有巫教教長,藉著前輩留下的法器,才有這般能力。

就在烏蠻大祭司喘息的時候,一名負責警戒的畢摩匆匆走上前來,低聲道:“大畢摩,又有兩百人朝著這邊來了。”

烏蠻大祭司臉色一白,猶有不甘地看了看被幾名畢摩困住的魂魄,一時嘆道:“中原人的軍陣威力非凡,兩百人已經足夠佈置軍陣,分化攻伐我等,難以偷襲。我們先行撤退罷!”

說著話,烏蠻大祭司伸手一彈指,便有幽幽靈火從那四具身軀上冒出,一時將其吞噬,化作無窮無盡的黑煙,一時直衝雲霄。而烏蠻大祭司則是呼喊一眾畢摩,運起縮地成寸的法術,急忙忙朝著拓東城趕去,不願再與後來的李唐軍士發生接觸。

然而一眾祭司畢摩,還未走出十里地去,就覺得周遭虛空凝重,再不能以法術將其破開,一時間都是曉得遇上了高人,紛紛聚集在一處,將仍舊還有些喘息的烏蠻大祭司重重圍住保護。

烏蠻大祭司抬起頭來,朝著半懸空中某一處看去,一時眼中精光射出,打在那一片虛空之上,引動層層漣漪,顯化出三名修士的身形來。那三名修士一時被破去隱身之法,也是頗有些驚訝,其中一人笑道:“這些巫教的蠻子,倒是頗有些手段。看來巫教在中原沒落,在西南倒是重獲生機了!”

烏蠻大祭司感應著三人身上的氣息,一時暗叫不好,卻是這三人修為著實不弱,只怕個個都是與他不相上下,一眾祭司畢摩在來不及佈下法陣的情況下,只怕不是他們的對手。

微微穩定了呼吸,烏蠻大祭司從懷裡掏出一柄寫滿了暗紅色符咒的蒲扇來,站直身子,朝著那三人說道:“爾等便是李唐的修士?進入我西南地界,可覺得法力衰弱,手段不如從前?”

這三人臉色一變,也是被烏蠻大祭司說中了痛處,卻是他們的修為與西南的法理頗有不同之處,身處西南之地,神通卻是不比中原。不過轉念一想,這三人也就露出笑容,又有一人朗聲道:“巫教最擅長蠱惑人心,我今日倒是卻是見到了。閣下法力過人,比起其餘幾位高出不是一星半點,卻不知能不能從我等三人手下逃脫?”

烏蠻大祭司聞言一震,知道以三名教宗修士的手段,他一人萬難抵擋。當年巫教在女媧陵的宙光法門中損失慘重,幾位勉強達到教宗門檻的高手都是折損其中,如今在場眾人,除了他自己之外,卻是沒有太厲害的高手,其餘祭司畢摩都是演練法陣對敵的,眼下只怕也來不及布出。

被人看透了根底,烏蠻大祭司心中自是一亂;心念一亂,氣息也就跟著亂了起來,卻是他先前觀看了太多人的魂魄記憶,無論是法力還是精神,損耗都是極大,饒是靠著手中的法扇,只怕也難以從三人手下討了好去。

三人見烏蠻大祭司這般,心中愈發安定得意,又是打算再說什麼,忽聽得耳邊一陣炸雷聲響,隨即頭頂滷門一痛,腦海一陣眩暈,手腳只覺得麻痺,隨即便控制不住身子,從半懸空中摔下,掉進一個漆黑腥臭,獠牙密佈的大洞之中,再沒有了意識。

異變陡生,烏蠻大祭司一時發愣,隨即就見面前一道人影浮現,望舒笑吟吟站在了他的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頭,幹得不錯!要沒有你吸引他們注意,叫他們分了心神,我還偷襲不了他們哩!”

一眾神情呆滯的祭司畢摩眼看著突然出現的望舒,一時回不過神來,又見地面之上,黃土一陣湧動,隨即便有一道粗長的身影破土而出,凝聚成高大肥胖的人形,正是委蛇,此刻正撫摸著肚皮,滿意道:“初初踏入教宗的廢物,也敢對老子的手下口出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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