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看見三清觀的大殿擴大了許多,望舒也是一時露出驚訝神色。而更令望舒驚訝的,則是大殿中一眾高人齊齊轉頭朝他看來,元神顯化之身中,目光幾乎要凝成實質,上百道目光穿透望舒的身體,一時叫他有一種被剝光的感覺。

靈均老道環視四下,見眾人臉上神情各異,有好奇,有驚喜,又不屑,也有厭惡。諸多神情叫望舒看了個滿眼,一時又是叫他緊張不已,更是倍覺奇怪,卻是在場眾人,除了先前青城山那道士他見過一面之外,其餘都是素未謀面之人,著實自己不知為何會叫他們有這麼大的反應。

尷尬笑了兩聲,望舒更加用力地擦拭臉上的黑灰,一時又是被靈均老道一把拉過去,就聽自家師父說道:“諸位道友,這是小徒望舒,先前在後廚燒水泡茶,這下才與諸位道友相見。”說著話,靈均老道又是一揮手吧一旁嗓子冒煙,正在大口喝水的嘉月拉了過來,又道:“這是小徒嘉月,想來大家都見過了。”

眾人神情各異,看向嘉月的時候也是帶了幾分疑惑,又是聽見一旁陳老道乾咳了兩聲,頓時個個驚醒,連忙收斂了神色,又是舉杯喝茶,只是眼神餘光,還是不斷瞟向望舒和嘉月這邊。望舒一時好奇,輕聲對靈均老道問道:“師父,怎的這些前輩,都盯著我看哩!”

靈均老道輕輕嘆了口氣,拉起袖子去給望舒擦臉,一面說道:“你看看你,滿臉黑煙,直如伙伕一般,哪裡有些許修道人的樣子。為師雖本事不大,名氣倒也不小,諸位道友奸了你這般樣子,如何能相信你是為師座下的土地?”靈均老道本人身量就矮小,加上望舒十八九歲就證得長生,數十年過去也就而是三四的模樣,個子一直在長,卻是要叫靈均老道微微踮起腳尖,才碰得到他的臉。

望舒一時也是無語,這燒火作茶之事,乃是靈均老道自己安排給他的,煙熏火燎的辛苦不說,還在人前出了醜,也是叫他委屈。一旁嘉月沙啞著嗓子道:“師弟,你知足罷!師姐我在這裡講先前之事,說得嗓子都啞了,又有什麼辦法?”

望舒聞言一樂道:“師妹,今日可遂了你的心願,叫你說個痛快!”

嘉月痛苦搖頭道:“你將一件事情,一字不動,說上近百遍試試?好傢伙,真夠受的!”

而另外一邊,眾人也在暗中傳音交流,卻是見了望舒之後,還有諸多疑惑,一時想要問個清楚明白。一眾高人之中,陳老道算是輩分最高的一個,也聽見先前那老者小心問道:“陳祖師,便是這個娃娃麼?當年之事,你是親歷之人,到得如今,也沒幾個人明白了。可否請你說說?”

陳老道看了眾人一眼,傳音道:“此事休再提起。到得時機成熟,一切自然分曉。這裡雖是我道家福地洞天,卻也難免隔牆有耳,要是漏了點滴端倪,你我都難逃罪責!”

眾人一時肅穆,再不敢說起此事,又聽陳老道笑著說道:“靈均,說起來,你這弟子還不曾見過我等,生疏也是難免的。你這做師父的,不給他們引見引見?”

靈均老道聞言一滯,卻是這百餘人,他又如何能夠一一介紹到位,卻也無法,只得尊崇陳老道的意思,一位一位將諸位高人介紹給幾個徒弟,一時也是聽得他們頭昏腦脹,說得靈均老道口乾舌燥。

好半天之後,靈均老道一時住嘴,又是轉頭道:“諸位道友,妖王委蛇已經歸來。大家有什麼問題,都可向他詢問。”話音未落,就見三清觀外一股黃光冒出,隨即凝結成委蛇的身形,還不等他對大殿中的恐怖氣息有所反應,就被靈均老道喊了進去,一時也是無法。

見了委蛇,眾人的神情也是放鬆了許多,卻是像他這等氣運所鍾的一方靈物,雖是妖族,卻也著實不是什麼邪物,而是類似精靈一般的尋在。委蛇這兩千年的修為,在諸位高人眼中算不得什麼,可他與西南氣數相合之處,叫眾人都不敢輕視了他。

見眾人都是一身正氣,言行也還算友好,委蛇的心情也就稍稍平復了些許,勉強能夠正常對話。非是他膽量不如鳳鸞和文狸,而是兩千年前,封神戰中,委蛇親眼見過這些修道人的手段,留下了心理陰影。雖說越古老,越強大,如今這群修士遠沒有封神修士那麼可怕,卻也叫他本能覺得畏懼,又是不敢隨意與他們往來。

眾人哪裡會管委蛇的童年陰影,直接開口就是向他問了遺蹟那邊的情況。許多事情,無論是感應也好,水鏡也罷,都沒有肉眼看見來得真實。如今陳老道已經確認,那以及附近沒有血肉之軀不能進入,也就斷絕了眾人親眼一見的念頭,只得靠委蛇描述,才能推測其中的情況。

委蛇自從看見那石碑之後,已經知道古神遺蹟與妖族無緣,又是與靈均老道交好,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便也一五一十,將整個經過描述了一遍,又是回答了眾人幾個關鍵為題,證實了陳老道的話語,卻是他以兩千多年修為的妖族之身進入,都感覺法理壓迫血肉,若是人族,只怕沒有個幾十年的修行,難以踏足其中。

眾人一時沉默,又是聽委蛇說起那石碑,卻是他們的眼界更高,能夠理解那東西的厲害之處,一下子都是十分糾結,商議不休。陳老道見眾人這般,一時也是站出來說道:“如此看來,遺蹟的真實便可以確定無誤了。限定規則的法門,尋常仙人也不曾掌握,能夠以區區幾個字作出限制的,非是大羅聖人不可。”

眾人點頭,卻也愈發著急。按照委蛇描述,那石碑阻攔了後面的一切景象,他們自是難以探查,卻不知道進入遺蹟之後,還有什麼問題需要解決。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如今眾人對遺蹟內部一無所知,卻是叫他們有些不好舉動。

靈均老道早在水鏡之中看見了這般情景,只是不能感應現場的法理強度。如今委蛇歸來,說明情況,他也就能推測出些許事情,一時也是皺起了眉頭,好半天才說道:“如今看來,只有派遣門下弟子進入,一一探索,才是正途。只是遺蹟內部情況不明,尋常弟子進入只怕還有些麻煩。一月之期,也只夠諸位道友派人前來,若是需要,老道這邊也有一人共往。”

靈均老道此言一出,眾人又是將目光投向了望舒。陳老道皺著眉頭,輕聲問道:“你有把握麼?若無把握,不可輕舉妄動,卻是眾人弟子,都是辛苦栽培,若是冒進,只怕會有損失。”

靈均老道嘆了口氣道:“我等不能前往,只有門下弟子能夠分憂。我恬居一方教宗之位,此事與我,只怕也有莫大關聯。若是不去上一趟,始終覺得不甚安心。”

眾人一時無法,也知道靈均老道所言不虛,一時又是湊在一起商量半天,又拉著委蛇問了許多,這才紛紛有了決定,又見那冷漠道姑上前一步,輕聲道:“如此。一月之後,我等自會派遣合適弟子前來。屆時靈均你要派人前往,也可同行。”

靈均老道點點頭,就見那道姑二話不說,直接原地消失,隨她而去的,還有數十名高人修士,卻是定下計劃之後,眾人就要回去做下準備,又是元神顯化也好,意念降臨也罷,都難以長久維持,到得現在,已經是某幾位的極限了。

一時之間,三清觀內的人數便少了大半,只剩下些許高人依舊不動,卻都是當年佈置法理天塹之時,肉身親臨三清觀的幾位。靈均老道看著眾人離去,也沒有太多表示,原是道門之中,還有流派不同,能夠認可靈均老道,願意與他相交的高人,也就是在場這幾位。

陳老道看到這般情況,也是輕聲笑笑,一時說道:“我入門之時,天下還沒有這麼多的隔閡。如今諸位道友修為有限,門第倒是分明了。焉知道門衰弱至今,修士不出,與此毫無關系?罷罷罷,你們要分門戶,我是沒有門戶的。既然他們走了,我們便現將三清觀化入洞天之中,再作打算罷!”

以陳老道的資歷,這話他說出來倒也不算什麼,眾人原本降臨在此,也就存了幫靈均老道一把的心思,如今有了陳老道牽頭開口,大家也就再沒有什麼好說的,一時仔細觀察了周圍的虛空情況,一時聯手佈下浩大陣法,一同將其驅動。

便見整個三清觀中,虛空開始層層疊疊地浮現消弭,又是一時濃郁靈氣聚集。隨著一陣微微的顫動,靈均老道喜笑顏開地看箱子周圍,卻是發現如今的三清觀已經與周遭洞天福地融為一體,呈現出一種似有似無的感覺,周遭虛空,盡在靈均老道一手掌握。

望舒等人見得這般情況,也是驚歎,卻是自己等人這麼多年辛苦打磨,都不曾辦到的事情,被諸位高手不到一炷香時間就完成了,也是叫他感慨。先前望舒對中原道門的實力不甚了解,今日卻是先見了大部分的高人,後目睹他們施展神通,心中對於這群恐怖的修士,也有了些許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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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幫靈均老道完成了苦功,一時也是笑著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就聽先前青城山那道士朝陳老道恭謹問道:“陳道友,你修為通天,元神已與肉身無益。如今還要守著肉身,等待太陰煉形完成麼?”

陳老道這下也不隱瞞,一時嘆道:“你們後輩修士,神通高明,道理卻是越來越差了。肉身元神,都是與生俱來,歸我所有。我要昇仙,便不能放棄其中任何一個,非要肉身成聖不可。否則元神昇仙,肉身湮滅,與那些屍解成仙的,又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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