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從雕花的窗框中透射而出,窗外下起了飄然小雪,黑色的城堡配上白色的雪景,黑白相間十分瑰麗。

霍爾德行走在城堡的走廊裡,一邊欣賞窗外的景色,沿途往來形形色色的僕人侍女,他們總會在距離薇爾丹蒂十步之遙時對她躬身行禮、摧眉折腰不敢直視她的容顏,然後等薇爾丹蒂擦肩而過之後他們才會繼續走動,看來他們訓練有素且已知曉親王殿下的到來。

“這座城堡已有近千年的歷史,是由初代公爵科爾薩斯·布勒倫特(Corsas·BuhlerLent)修建而成,以此為基礎經過了數代的翻新重建才有了今天的宏偉規模。”老管家塞西爾不緊不慢,徐徐道來。

他對這裡瞭如指掌,他為這座城堡、為城堡的主人傾其一生,他對這裡再熟悉不過,每一條走廊就像是他的血管,每一間房間就像是他的器官。

“這裡是城堡的別館,這幢樓的房間都是專為賓客準備。”老管家從燕尾服的內襯口袋中掏出鑰匙,握住門把手:“這裡便是本館規格最高的房間,僅供極其尊貴之人使用。”

大門開啟,空氣中帶著清新香甜的花香,寬敞的半圓形房間,精緻素雅的桌布,乾淨整潔的木地板上鋪著名貴的地毯,種類繁多卻非常搭配的裝飾層出不窮,最亮眼的還數那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邊緣帶有繁密的黑白色雕花,整面牆體被替換為玻璃,房間又處於別館的最高層,將赫瓦格密爾的湖光山色一覽無餘。

“整潔的床鋪已為您鋪好,溫暖的壁爐已為您點著,若需飲品房間酒櫃裡有陳年特供,桌上還有一瓶今日剛打的純水,暗格裡有各種書籍和玩物供您解悶。”老管家再次抱臂躬身行禮,極其熟練地為客人介紹著一切:“若是有什麼事情樓梯下便有傭人24小時聽候差遣,您只需屋內搖鈴便可……如果您沒有其他吩咐,那麼便請容老身告退。”

薇爾丹蒂架勢十足地點點頭,看著如此華麗的房間,在對比一下霍爾德的氈房,她終於回憶起自己的高貴身份所應當帶給她的實感:“嗯,我十分滿意。”

“好的,本房間的鑰匙就放在桌上,那麼……霍爾德先生,接下來將前往您的房間。”老管家退出房間,正要關上房門。

“等一等!”薇爾丹蒂伸手叫住了他:“霍爾德的房間不在這嗎?”

老管家聰明仔細的選擇詞彙,畢恭畢敬地說道:“殿下,男女不可共用一室,況且就算不論性別,讓兩位客人共用一個房間也是我等傭人的失職,不過如果您極力堅持的話……老身也無權拒絕您的要求。”

薇爾丹蒂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和失言:“不,我的意思是,霍爾德他不與我共住在這一層樓嗎?如果我沒看錯這層樓應該還有另外兩個房間。”

“恕老身失禮了……這裡是10層01室,霍爾德先生的房間在4層08室。”老管家檢視了一下被標記將要使用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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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爾德俏皮地挑挑眉頭攤攤手,對於這層樓的房間擁有如此秀麗的景色卻不能讓他欣賞而表示遺憾。

薇爾丹蒂開始覺得不太舒服:“這……為什麼要隔著這麼遠?我與他同來做客,他也並非是我隨身攜帶的扈從,而是我的同伴,住的這麼遠我們連見一面都不方便。”

“……”這一次老管家再沒有對答如流,而是有一瞬間的沉默,然後再恭敬地回答道:“是因為階級,這層是規格最高的房間,這三間房僅供最·尊·貴的賓客使用,至於霍爾德先生……我等傭人自然安排了別的去處供他使用。”

老管家著重咬了下‘最·尊·貴’這三個字眼,言下之意溢於言表:霍爾德不夠尊貴,他不夠資格住在這一層

雖然老管家全程都在使用很禮貌的字眼,但聰明人都能聽出來他言語中的意思一點都不禮貌。即使霍爾德的脾氣不差,但當著本人的面說這種話,心中也難免些生慍。

寄人籬下,霍爾德選擇忍耐,暗暗深呼出一口氣,他面不改色地對待老管家的輕視,不擲一詞,就好像他沒有察覺到似得,將苦果吞嚥下去。

薇爾丹蒂卻開始有點生氣了,她的眉宇中含著些許怒氣:“既然我是最尊貴的客人,那麼在我眼裡我的朋友與我平等,就算這樣他都不夠資格住在我的旁邊嗎?”

“但在常人的眼裡,您與霍爾德先生仍然身份有別,霍爾德先生的職業是商人,卻無規模龐大的資本,也並無貴族血統,從未涉足過政界軍界,也沒從沒有在咒術師業界聽過霍爾德先生的名號。”老管家對於霍爾德的身份侃侃而談。

“處於何種階級便入住何種房間,這是入住本館的管理條例,自城堡建成以來一直如此,還請您不要再難為老身了。”老管家低眉順眼地賠笑,語氣卻仍然不卑不亢。

“所以我在問你,我的朋友這一身份仍然配不上這一套房間嗎?”薇爾丹蒂覺得這樣不由分說地把人像物品一樣劃分成三六九等讓她感覺很噁心,人的價值從來就不取決於他擁有多少,而在於他擁有什麼。

老管家雖然面露難色,但依舊保持恭謙:“這個……老身並無這麼做的權利,如果一定要讓霍爾德先生使用這一層房間的話,我必須要去請示老爺的意思。”

“為來賓準備禮數周到的房間是理所應當,在米德加爾特從來就沒有人敢這樣區別對待我和我的朋友,”薇爾丹蒂的語氣幾乎降到冰點,怒上心頭:“霍爾德救過我的命,如果沒有他在維德鐵山救我一命,我現在不可能入住這個房間,就連光明王巴德爾都不敢這樣區別對待我的救命恩人!”

“……萬分抱歉,我現在就去請示老爺的意思。”老管家深鞠一躬,然後打算快步離開去告知布勒倫特公爵這裡的狀況。

“給我回來!我與我的朋友是否平等,不需要低三下四徵求他人的同意!”薇爾丹蒂邁開窈窕健美的長腿大步離開這間類似天堂般舒適的客房:“這間房我不住了,幫我在四樓重新準備一個房間,4層07室就可以,我要住在霍爾德旁邊!”

“殿下!這怎麼可以?以親王之尊紆尊降貴,況且更重要的是您拯救了尼福爾公國,如果老爺知道我這麼做的話我可能就得引咎辭職。”老管家的臉色終於發生了大變化,他斷然拒絕了薇爾丹蒂紆尊降貴的行為。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毫無意義的規矩真是煩死人!”薇爾丹蒂一把拉住霍爾德的手往屋裡走:“霍爾德你就住在我的房間裡,我們不是一直都住在同一房間嗎?我根本不在乎旁人說什麼,我……”

“好了·,到此為止吧。”霍爾德腳上用力立定站好,反而拉住了薇爾丹蒂,接著他扭頭對老管家伸出另一只手:“塞西爾先生,我的房間是在4層8室對吧?我記住了,我一會自己過去的,把鑰匙給我這裡就沒有你的事了,可以退下了。”

“遵命……”老管家把要房間鑰匙交到他手中,而後便緩緩離開了。

“你真是……”霍爾德轉過頭,看著薇爾丹蒂露出少年特有的爽朗笑容,柔和而明媚:“正直得可愛。”

“什麼啊,”薇爾丹蒂覺得莫名其妙:“難道你不生氣嗎?”

“生氣啊,但你把我要發的脾氣都發完了,我就不生氣了。”霍爾德的笑容很真實,很開心:“有你這樣的朋友真好,我知道在你心裡我是你的朋友這就足夠了,至於別人怎麼看,或者我住在哪裡這些都無關緊要。”

薇爾丹蒂極為女性化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這好像是霍爾德第一次這樣誇她,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你當然是我的朋友啦,過命之交嘛。”

兩個人沉默無言,唯有對視,對視……對視良久。

兩人之間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微妙,薇爾丹蒂總感覺這種時候他們應該要做點什麼,她卻不知道該做什麼,心裡有一點……悸動。

是不是……應該……接吻了?不,等一下,不會吧?不,不應該啊……

薇爾丹蒂心中亂成一團,不知怎麼的她想起了那個男孩的模樣,在荊棘之間採摘果實的失明男孩,他給了薇爾丹蒂第一次心動的感覺,所以如果硬要說的話,或許那個男孩就是她的初戀。

但此時此刻,在薇爾丹蒂的眼中,那個男孩的影子逐漸與霍爾德重疊,融為一體,對他們兩個的不同感情似乎也在混淆……

薇爾丹蒂的理智逐漸消失,她快分不清這感情究竟是對誰的了,她只是……只是有很強烈的衝動,想要和面前的這個男孩靠的近一些,再近一些……

“話說回來,”霍爾德突然開口,率先打破了這種微妙的氛圍:“我今晚還有一場聚會要出席,是來自特尼法公子的邀請,我得先去準備一下了。”

“我也是,今晚我也要赴約,公爵大概是要找我談談引渡的事情。”薇爾丹蒂從氛圍中緩過神來,慌忙點了點頭:“等我們回來之後再交換情報吧……祝你好運。”

“嗯,祝我們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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