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過赫瓦格密爾的獨立黨嗎?”霍爾德一邊說,一邊把外套掛在旅館客房的衣架上。

薇爾丹蒂點點頭:“知道,一群主張尼福爾公國應該脫離與米德加爾特本國的從屬關係,希望尼福爾海姆獨立建國的政客。”

“那如果我說布勒倫特公爵的三位繼承人中有獨立黨人士,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

薇爾丹蒂稍加思考然後回答道:“這意味著……他們將會對我的引渡造成阻礙。”

“你是米德加爾特帝國的軍政大元帥,永恆之槍騎士團的統帥,更重要得是你的貴族銜位……我記得你是光明王巴德爾親自冊封的異姓親王。”霍爾德摩挲著下巴陷入沉思。

“親王頭銜是只有國王的同輩血親才能賜予的銜位,雖然我並非王族血親,但我與巴德爾同屬神族,所以他破例為我冊封了親王頭銜,以示我們輩分平等、地位相近。”薇爾丹蒂解釋道。

“沒錯,與光明王同為神祗,你是無冕的皇親國戚,你的政治意義和政治影響很深遠,是否批准你的引渡可以表明尼福爾公國的政治意向,以此完成獨立黨的最終目標,他們是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的。”霍爾德望向窗外,樓下街道人影綽約,時不時能感受到隱秘的視線投向視窗,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監視:“我把這次的旅途想的太簡單了,我們從來到這兒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暴露在別人的視線下。”

薇爾丹蒂有點難以置信:“我為尼福爾海姆守住了疾風之壁,他們應該不會對我怎麼樣吧?最多是對我的引渡稍加阻撓。”

“正是因為你守住了疾風之壁,你旗下的永恆之槍騎士團已經消亡殆盡,本國明面上派這支騎士團駐紮疾風之壁是為了抵抗亡者,作為這支軍隊的統帥你知道背地裡的意義是什麼嗎?”霍爾德反問道。

“……永恆之槍騎士團的另一個作用是對尼福爾海姆公國的政權進行震懾,保證米德加爾特本國在尼福爾海姆公國的所有主權。”薇爾丹蒂對答如流,作為統帥她自然是知道的,他們的另外一個任務。

“沒錯,這也正是獨立黨誕生的起因,他們的最終目標不就是為了保持尼福爾公國的獨立性,不被米德加爾特本國所分解吞併嗎?”霍爾德拉上窗簾,深吸一口氣:“公爵是國王冊封的,所以從法律制度上來講,只需要國王的一道敕令就能解除公爵的軍隊、封地和人民,這正是布勒倫特公爵所不希望看到的,所以他一直在從屬黨和獨立黨間保持中立。”

霍爾德皺起眉頭:“我們再往深處思考一下……出於保持尼福爾公國的獨立性這一目標考慮,布勒倫特公爵很有可能會默許獨立黨對你使用任何手段。”

“我為他們守住了尼福爾海姆!沒有我這個國家已經滅亡了!”薇爾丹蒂開始有些惱怒。

“是的,你說得對,但他們可能不會遵循人情義理,畢竟對政客來說權力才是至高無上的,其餘一切都要為權力讓道。”

薇爾丹蒂還是不確信有人膽敢做出如此冒險的行徑:“那輿論呢?我守住了尼福爾海姆,殺死了我輿論會沸騰,軍心會渙散,人民會責怪他們的領主倒行逆施,米德加爾特本國會以此為突破口對布勒倫特一族的政權進行攻擊!”

“這就是我們失算的地方!”霍爾德愁得捏起了自己的眉頭:“你的行程都是絕密,在赫瓦格密爾知道你行程的人應該十不足一,換而言之獨立黨根本不需要在意輿論如何評價,因為輿論暫時不知道你的存在,也不知道獨立黨將會對你做些什麼,一切都只需要在暗地裡完成……”

“但公爵本人的意圖還尚且不明確,事實究竟是不是你想的那樣還不知道呢。”薇爾丹蒂仍寄希望人性的正義一面,希望這一切都只是霍爾德的假想。

“我……原本也不想這樣假設,直到我知道了他選舉繼承人的訊息……”霍爾德緩緩坐在椅子上,疲態盡顯:“你回屋休息吧,明天我們就去覲見公爵。”

薇爾丹蒂離開房間之前,最後看了霍爾德一眼,他把從小販那兒買來的毒河之水放在桌上,霍爾德看著那青色的透明液體思考著什麼,眼中深沉得沒有任何光明。

“晚安。”她道了句晚安之後,輕輕關上了房門。

薇爾丹蒂回到自己的客房,這段日子她一直和霍爾德住在同一房間裡,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突然感覺到有點失落和少許的寂寞。

她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敏感了。

將束髮帶解開,單馬尾變為了棕紅色的頭髮披散在肩膀上,薇爾丹蒂在黑暗中凹凸有致的輪廓顯得神秘而極具誘惑。

這座城市的sol鑲嵌在這座城市最高的建築物上,也就是公爵城堡的瞭望塔頂,它的光芒照耀著三座主城區的所有角落,而此刻它的光芒漸漸微弱終至消失,昭示著這一天已經入夜。

城中燈火逐次熄滅,只剩天上一輪圓月,月光靜靜得從窗臺照射進來。

“呼……”薇爾丹蒂呼出一口氣,將霍爾德送她的紫羅蘭拆開,放入窗臺的花瓶,沐浴月光的紫羅蘭變得嬌豔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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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床上,凝視著月光下的紫羅蘭,在半夢半醒中自言自語:“霍爾德……你為什麼總是那麼憂心忡忡?”

……

時間到了,赫瓦格密爾隨著sol的光輝迎來新的一天,城市又漸漸甦醒,在黑暗的天空下強打精神。

“弗雷奇、基利!過來,開飯了!”霍爾德提著一桶肉在獸欄外招手。

旅館的獸欄裡駐著各種馴養牲畜,都是旅客的主要交通役力,這棚裡多得是馬匹和各種陸行獸,犬類少之又少。

昨晚旅店老闆死活不同意把弗雷奇和基利它們放進獸欄,因為怎麼看這都是一群狼,食肉動物和食草動物關在一起會有危險,霍爾德好說歹說才讓老闆相信這就是一群狗。

當然,從本質上來說它們仍然更接近於狼。

霍爾德的聲音驚醒了薇爾丹蒂,她緩緩睜眼盯著天花板呆看了一會,然後從被窩裡起身,迅速地穿衣洗臉漱口,接著下樓。

基利和弗雷奇正在享用它們的早餐,霍爾德在一旁時不時給它們丟些碎肉。

薇爾丹蒂走到他的身後,看了看基利和弗雷奇,奇怪地問道:“怎麼只有它們兩隻在吃飯?你不是有很多只雪橇犬嗎?”

她往獸欄裡看了看,其餘的狗狗不是在梳理毛髮就是繼續睡覺,它們似乎對食物一點想法都沒有。

“哦,它們啊……它們其實沒必要吃,你看見我養了兩個族群十二只狗,實際上我只養了弗雷奇和基利兩隻,其餘都是它們的分身。”霍爾德說著又往獸欄裡扔了兩塊肉:“【顯出真身】”

咒術瞬間就將它們的身體分解重構,犬群化作兩頭巨大的狼魂,四足之下像是有雲霧繚繞飛昇,高大的身形差點沒把棚子頂破。

“其實弗雷奇和基利並不是真正的狼或是犬,而是以狼為模型製作出來的咒術生物,像其他生物一樣透過攝入有機物來維持生命,但只要你對咒術的運用足夠熟練完善,它們甚至可以化為脫離生物模型的異形狀態,就像這樣,”霍爾德豎攏食指和中指,放在唇前輕吟道:“【透過肉體,還原靈魂的本質。】”

咒術核心又將它們的形態擊碎重組,而這一次弗雷奇變為了沒有實體的一團銀霧,基利則是化作只有血盆大口的怪物,嘴裡長滿了參差獠牙和一根利刃組成的舌頭。

“我的……天。”薇爾丹蒂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改變有些不適應,而其他隔間的牲畜甚至已經開始嚎叫起來,它們對於眼前突然出現的怪物感到恐慌,並不發達的腦部無法理解這一場景。

“好了!安靜下來。”霍爾德一拍手,基利和弗雷奇恢復了原狀,它們吃飽了無聊地打著哈欠回到犬舍裡睡個回籠。

“狗拉雪橇在雪地裡跑得飛快,但我們正往南走,犬群的作用會越來越小,馬車會比較好用一些,我正考慮買幾匹馬或者陸行獸。”霍爾德看著犬舍裡的兩隻狗狗,它們正在小憩,絲毫不知自己可能面臨被拋棄的命運。

薇爾丹蒂挑挑眉頭對他的話表示預設,接著她走向移動氈房,將手中插著紫羅蘭的花瓶放在窗臺上。

現在的時間是凌晨六點,還很早,沒什麼人起來,大街上的人影稀疏可數,遠處一輛馬車沿著大街行駛至這座旅館的門前停了下來,

馬車上的乘客開啟車門呼喊道:“霍爾德!”

“是弗蘭克,他來接我們了,”霍爾德看了看遠處的弗蘭克,然後對薇爾丹蒂說道:“我昨晚仔細想了想,布勒倫特公爵和獨立黨應該不會對你起殺心,只是會用各種各樣的藉口把你留在這裡,我們需要經歷很多困難才能拿到這張引渡特許。”

“嗯,我明白了,但這句話在這裡說是不想讓弗蘭克聽見嗎?”

“對,所以還是要記住那條老規矩……”霍爾德對薇爾丹蒂悄聲耳語道:“我們只能相信彼此,除此之外的任何人都不要輕易相信。”

“注意事項我都明白了,可以上車了。”薇爾丹蒂故作輕鬆地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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