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凝定了定心神,有些狐疑地指著窗上的血字,對身旁的西娜問道:“艾麗斯是死者的名字嗎?”

“是的。唔——”西娜·查爾頓強忍著噁心欲吐的感覺,極力控制著顫抖的身體點了點頭。作為一名普通的學院管理人員,面對這種極其慘烈的案發現場,她心裡承受能力,與天默等人相比簡直不堪一擊。

考慮到她現在的狀態,寒雨凝極其溫柔地又追問道:“你們是怎樣發現死者的?時間大概又是什麼時候?”

“大概是午後吧?一部分學生完成了上午的課程,準備回到宿舍休息一會兒。”胃裡一直在翻江倒海的西娜,面對寒雨凝的問題艱難地解釋道:“一些眼尖的學生在宿舍樓外,發現了房間窗戶上的血字。”

“午後?為什麼會這麼晚?”天默觀察著死者腿骨上傷痕,反問道:“之前在走廊裡,我們就聞到了血腥味。難道這裡只住著死者一個人嗎?而且我真的不相信,一個人會在無聲無息中,被肢解成現在這副摸樣。”

西娜深呼吸道:“這裡是家族成員的獨立宿舍。他們一般不會在這裡常住,基本上都會在每天課程結束後離開學院回家。艾麗斯昨晚似乎是有特別原因,所以才選擇留在了這裡。”

“那麼,我還有一個問題。”天默站起身子,手中拿著死者的腿骨比劃著周圍問:“為什麼學院,會為學生安排獨立的寢室?這樣不是很浪費資源嗎?”

“學院力求給學生營造舒適的環境。”看著腿骨邊緣不斷滴落的濃稠血漿,西娜有些暈眩地扶著門框解釋道:“艾麗斯是小家族的獨生女,所以她的家族在艾麗斯入學時,特別要求將自己的孩子能夠‘獨立生活’。”

“是嗎?沒想到學院也會為提供一些特殊服務。”天默言談間帶著一絲譏諷的意味,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能聽出言語間的暗示。

“這並不是什麼特殊服務,而是必要的安全措施。”一直在勉強支撐的西娜,此刻卻顯得格外強硬,“學院是神域城內的特殊機構,它接納了城內超過九成的後代,這其中囊括了家族的子嗣,還有平民的後代。恕我直言,由於孩子們出生的環境不同,平民和家族的子嗣很難共同相處。這一點上,寒大小姐應該比較清楚。”

西娜之說以會這樣說,是因為寒雨凝也曾在學院就讀過一段時間。

作為寒門的掌上明珠,在入學之前她就被明令禁止,不得與平民的後代有過多的接觸。雖然看起來有些讓人無法接受,但這確實是為了寒雨凝的安全和未來著想。

一方面,是為了防止那些別有用心之人;另一方面,在家族成員的眼中,學院存在的唯一作用,只是一個讓後代練習如何與人相處,表達自己想法的場所。

作為寒門的第三順位繼承人,寒雨凝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肩負著日後與其他家族交涉的重任。

如果能在學院時期,多結交一些其它家族的後代,對於將來會有難以想象的巨大助力。

只是事與願違,寒雨凝最終卻選擇了加入洗罪人。看著二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她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預設了西娜的觀點。

如同家族與洗罪人的理念不同一樣,任何事情都具有它的兩面性,沒有絕對的正確,也沒有絕對的錯誤,只是看待的角度不同而已。

反觀平民,他們的期望的只是讓自己的後代,能夠在學院中習得一技之長,然後神域城中謀得一份安生立命的工作。不至於像他們一樣流離失所,只能在這個被扭曲絕望的世界中苟延殘喘的活下去。

物以類聚,群以己分。不同的環境,造就了人不同的性格。擁有相似脾性和經歷的人會聚在一起,形成維繫相互關係的圈子。

有的尋求合作謀求利益,有的則在尋找心靈的慰藉,純粹只是為了消磨時光,人們在各自的人際關係圈中各取所需的同時,卻也把那些試圖闖入的“異類”隔絕在外。

平民雖然嚮往家族成員的生活,但當他們真的身處其中時,面對紛繁復雜人際關係,又會懷念起當初雖然不富有,但卻相對單純的生活。

反之,如同寒雨凝一樣,就算家族成員想要融入洗罪人,或者平民一方,同樣要遭受他人冷眼,被人當做異類看待。

學院如同是神域城的縮影,同時也是平民與家族成員接觸做多的地方。可由於價值觀存在本質的不同,家族子嗣與平民的後代隨著心智的不斷成熟,往往會因為一些小事產生分歧。

為了保證雙方不受傷害,學院不得不將二者區分對待。只不過這些無奈在不知緣由,甚至別有用心的人眼中,卻成為了階級差別對待的鐵證。

“我想你沒聽懂我的意思。”看著寒雨凝臨陣倒戈站到了學院一邊,天默感覺無趣地將腿骨扔在了地上,解釋道:“學院既然知道家族子嗣居住的地方,為什麼還會毫無徵兆地發生這種事?而且,你們還如此後知後覺?”

看著西娜身體一震,天默的眼睛慢慢眯成了一條線,“你瀆職了?對嗎?”

“現在是推卸責任的時候嗎?”寒雨凝在一旁忍不住地提醒道:“學院玩忽職守的罪名可以以後再談,別忘了我們此行的任務。”

“我當然記得,而且我問的問題相當重要。”天默走到寒雨凝面前,解釋說:“學院有獨立的安全系統,如果防衛沒有鬆懈的話,外人很難無聲無息的進來。”

看著天默義正辭嚴的樣子,寒雨凝感覺有些反常,彷彿正義凜然的言談間,還藏著一層非常隱晦的暗示一般。她不否認天默的判斷,有學生慘死在學院的宿舍內,學院管理層肯定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可天默突然提及此事,難免讓人覺得有些突兀。一時間找不出其中緣由的寒雨凝,目光慢慢轉向了西娜·查爾頓。

“我只是負責協助你們調查,關於追究責任的事情,我沒有權利回答你。嘔——”西娜過度的緊張,似乎加劇了嘔吐反應。直視著天默那雙粉色的眼眸,還沒等他開口,便連連擺手急不可耐地跑向走廊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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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遠處西娜劇烈的嘔吐聲,寒雨凝對天默抱怨道:“有必要把事情搞成這樣嗎?她可是學院派來協助我們的。”

“幫忙?不,他們才不想出力呢。”天默嘴角露出了一絲奸笑,“我們接到通知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圍堵在學院門口的人群仍舊沒有退散。學院方面希望洗罪人接手平息此時事。可考慮到我們現在的人員數目,查出兇手都需要時間,更不要提封鎖消息,遣散人群了。”

“你的意思是?你想讓學院幫忙平息騷亂?”寒雨凝似乎聽出了一絲端倪,有些不解地反問道:“那直接向他們提出要求不就好了嘛?”

“那現在神域城中洗罪人,總數還不到十個人的事情,不就暴露了嗎?”看著寒雨凝無言以對的樣子,天默耐心地解釋道:“這件事可大可小,完全取決於外界對於此事的輿論。人言可畏,學院隸屬業木區,負責管理的查爾頓家族遲遲沒有任何舉措,明顯也是在觀察平民對此事的態度。查爾頓家族不下達命令,學院自然也不會主動幫助洗罪人。”

“所以你剛剛才會,突然追究起學院的瀆職?”寒雨凝用一種看待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天默說:“你是不是瘋了?你還嫌事情不夠亂嗎?”

“能讓別人心肝情願為你做事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有共同的目標。”天默突然向後退了一步,對寒雨凝微微欠身道:“我現在只是讓學院意識到,這件事上他們有脫不開的關係。至於如何委婉的請他們加入進來,這還要看你了,我親愛的寒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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