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的保證從來就沒有兌現過。”回顧過往與天默所經歷的一切，寒雨凝顯得十分沒有信心。
可是正當她注視之際，卻發現天默的脖頸和髮梢，正在逐漸顯現出不同尋常的白色：“等等，你的樣子……”
與此同時，天默似乎也注意到了身體的變化。望著自己手臂的膚色，正在顯現出原本的模樣，他也露出了難以置信地表情。
趁著走在前面的李浩還沒有轉頭察覺，天默連忙冥神靜氣修復了這些瑕疵。
一旁的寒雨凝見狀雖然松了一口氣，可仍舊無法理解的低聲詢問道：“為什麼會這樣？”
“不知道……”天默仔細觀察著身上的皮膚，臉上寫滿困惑地低聲揣測道：“或許是我的能力被某種力量抵消了？”
“你之前曾被教廷的武器刺傷過，會不會和這件事有關係？”望著天默不置可否的迷茫眼神，寒雨凝隱隱有些不安地勸解道：“我們還是不要去教廷了，萬一你在那裡暴露了身份，那可怎麼辦？”
“現在恐怕也沒有回頭路了。”望著遠方宏偉的城市遺址，還有依稀可聞的祈禱聲，天默早已杜絕了其他的想法。畢竟按照他的性格思前想後，遠遠不如一往無前來的痛快。
為了避免在後面嘀咕太久引起李浩的懷疑，天默又快步追了上去，十分貼心的詢問道：“你這樣陪著我們不要緊嗎？”
“駐守哨站保衛安全一直都是武僧的職責，作為一名神父幫助有需要的人，才是我真正的責任。”似乎是在觀察著天默的反應，李浩又趁機反問道：“不過話說回來，你們來的時候有沒有見過可疑的人？”
“什麼樣才算可疑？”天默故作迷茫地確認道。
李浩聞言會心一笑，似乎是看出天默在裝糊塗，語氣溫和地低聲勸解道：“朋友，也許你應該卸下自己的偽裝了。放輕鬆，這裡沒人會為難你的。”
話音未落，天默心中一凜。某一個瞬間他甚至開始懷疑李浩，早已發現了剛才自己身上的異常。
可是觀察著李浩含笑的表情，天默很快的又釋然了：“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其實你剛才已經說過了。”看著天默的表情雖然有些忐忑，可仍舊咬緊牙關裝糊塗的樣子，李浩索性挑明道：“現在的人類雖然徹底失去了一切，可真正威脅到我們的不是怪獸，也不是異種，而是那些受到創世文字影響的同族異類們。”
“你指的是洗罪人？”聽到這裡天默不自覺地嘴角一彎。除了如釋重負的坦然外，又惡趣味地動起了歪腦筋，“聽說他們的首領是一個無所不能的白色怪物，你認為我們這些凡人能和他為敵嗎？”
望著天默眼神中耐人尋味的神采，李浩短暫地沉吟後，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是的，他擁有不死的身軀和掌控一切的能力。在滿足某種條件的情況下，他甚至可以令事物轉瞬即逝。如果你要問我能否擊敗他們？我的回答是肯定，只要我們團結在一起。”
天默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這聽起來可沒有什麼說服力，而且我也沒聽說過洗罪人傷害普通人類的傳聞。”
“神域城建立之初，他們曾經驅逐過大量尋求庇護的難民，最終令這些人變成了野蠻的遺棄者。雖然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而且現在問題已經解決了，但我們不能否認它曾經存在過。”李浩輕描淡寫提醒之後，又清了清喉嚨隨口補充道：“洗罪人擁有許多超乎常理的能力，這讓他們變得為所欲為隨心所欲。人類應該心存敬畏，而非像他們一樣毫無顧忌。”
本想戲弄一番的天默，不知不覺中卻讓自己陷入了麻煩。與安德森妖言惑眾極度浮誇的做派不同，李浩的言辭中雖然也處處滴水不漏，可卻要比前者顯得更加沉穩內斂。雖然態度自始至終都保持著親切溫和，可面對質疑卻絲毫不見一丁點兒的軟弱：“也許你應該換位思考一下，人類是脆弱的，但是擁有能力之後，我們才有辦法保護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你可不像是一個普通的流浪者。現在的人大部分時間都在考慮自己，而你看起來還有時間考慮其他人……”仔細端詳著天默臉上耐人尋味的笑容，而後又轉頭看了看手牽手的寒雨凝和愛麗，李浩的臉上慢慢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難道你羨慕他們嗎？”
天默故作沉思地想了一會兒，誠懇地回答道：“多少有一點吧。畢竟就像你之前說的一樣，能夠活到現在的人大多都有些不太好的回憶。如果我能像他們一樣戰鬥的話，或許就不會失去那麼多東西了。”
褪去另類外表的天默看起來平凡而普通，再加上還有兩位女性陪伴，似乎在無形中也增加了話語的可信度。李浩不止沒有對天默的解釋感到任何異樣，反而非常讚許地稱頌道：“看起來你是少數沒有放棄希望的人之一，我對此由衷表示欽佩。可是你考慮過沒有？如果凡人獲得了神明般的能力，那他們還能被稱之為人嗎？”
“他們本來就是人，你之前不是也說過，洗罪人只是異類而已，並非是怪物和野獸。”在李浩觀察著自己時，天默也在觀察著他一舉一動，“人，這個詞的界定太過寬泛了。即是他們擁有不同尋常的能力，可據我所知他們的外表和情感，甚至是生活習慣，全都和我們一模一樣。如果他們不是我們的同類，現在又為什麼要保護其他人呢？”
李浩有些為難地連連搖頭嘆息道：“我想你誤會了，我原本的意思。人是不完美的，所以我們才會努力在自己的腦海中描繪出完美的形態，這種透過幻想造就出來的最終產物就是神明……”
“等等，你們不是一直都在信奉神明嗎？”天默難以遏制自己臉上錯愕的表情，忍不住重新確認道。
“是的，我們信奉神明，但它本身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望著天默匪夷所思的神情，李浩略顯尷尬地坦言道：“雖然說這些話有些為時尚早，可你看起來是一個聰明人，所以應該能夠理解我的意思。一個虛幻的神明，遠遠比真實存在的神可靠。畢竟……”
“人類總是憧憬完美，但又畏懼比自己更加強大的存在。”四目相對之際，兩人異聲地
說出了相同的話語。
此情此景，讓李浩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慧。誠然如此，無形的神會讓人心生敬畏，但真實存在的神只會帶來恐懼。雖然兩者給人的感覺很相似，可誕生的結果卻截然不同。洗罪人就是這樣的存在，他們的首領雖然消失過一段時間，但留下的種種傳聞卻歷久彌新。他們正在把自己塑造成這個世界真實的神，透過自身無與倫比的力量，讓世間的一切去畏懼他們。”
“你親眼見過他們嗎？”看著李浩無所謂地搖了搖頭，天默卻感覺他的臉色愈發的耐人尋味，“如果你沒見過他們，那為什麼敢如此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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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難道沒聽說過神域城最近的傳聞嗎？”一路走來，李浩帶著三人慢慢走入了一片農田曠野。
隨處可見的身著樸素白袍，正在忙於耕作的農民，見李浩時親切地向他揮手致意。
李浩也回報以微笑，一邊時不時地招手，一邊不動聲色地淡然補充道：“在與遺棄者的最終決戰時，洗罪人的首領單憑一己之力，就就令敵人徹底喪失了鬥志繳械投降。在此之後，他又聯合臭名昭著的阿瑟·查爾頓，馴服了沉浸多年的北歐吸血鬼和狼人，並且將它們納入麾下帶到了神域城。如果我估計的沒有錯，他們似乎是在計劃建立一種新的秩序，一種前所未有，也從未有人敢去嘗試的方法。假若他們成功了，洗罪人、異種、還有普通人，三者雖然能夠和平共處，但毫無疑問人類將像現在一樣永遠處在劣勢，並且永無翻身的機會。”
“你這是在危言聳聽。”看著李浩突然停下腳步，天默也隨即停下反駁道。
李浩莞爾一笑，從頭到腳重新打量著天默。彷彿是重新審視一般，猝不及防地提醒道：“其實我也希望自己是危言聳聽，但是我也想提醒你，天默先生。如果你還把自己當做人類的話，那就應該多多聽聽周圍那些需要幫助的聲音。畢竟那才是大多數人的聲音。”
環顧著天默和寒雨凝的目光，從驚訝轉瞬間變成了戒備。李浩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微微欠身告別道：“沿著這條路繼續往前走，就可以到達教廷所在的城市。你們可以隨便逛逛，去看看你們想看的東西，或者是想見的人。一切都已經經過授權了，沒有人會阻攔你們。只不過我的建議是，最好保持住現在的模樣，這樣大家才不會過於緊張。”
“你知道我們是誰？”看著李浩坦誠地點了點頭，天默似乎是感覺自己被戲弄了，有些氣憤地褪去偽裝繼續質問道：“那你還敢隨隨便便放我們進來？”
李浩意料之中地伸手安撫三人，示意他們稍安勿躁的同時，充滿歉意地解釋說：“安德森神父雖然在神域城，但他一直跟教廷保持著密切的聯絡。考慮到當初教廷冒昧拜訪時，你們沒有拒之門外，所以這次我們也沒有理由阻攔。無論是出於什麼理由，讓你們以這種形式來到這裡，我都認為這是一個好的開始。就這樣吧，我還要視察作物的成長情況，就先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