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瑪利亞的笑聲,天默被毫無防備地推進賽場。只覺得眼前的光線突然明亮,碩大的八邊形競技場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

主持人洪亮而富有感染力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了整個競技場:“先生們,女士們!現在讓我們歡迎本次比賽的守擂方,連勝三百二十七場!持續創造驚人戰績的天默!”

聽著主持人對自己的介紹,天默反而感覺有些唏噓:“已經勝利三百二十七場?感覺有點厭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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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七場連勝是天默在競技場中,留下的一個令人感覺恐怖的記錄,並且這個記錄還有繼續增長的可能。

看過比賽的人都能夠明白,在這種沒有裁判制止,觀眾渴望鮮血,不死不休的比賽中,三百二十七場連勝代表著什麼。

可如此驕人的戰績,卻絲毫沒有為天默帶來任何讚譽。座無虛席的賽場中伴隨著主持人的介紹,此起彼伏的噓聲足以證明這一點。

“林道爾!把這個怪胎撕成碎片!”

“去死吧!白髮雜碎!你根本不是人類!”

此時,瑪利亞扭動著身體邁著貓步,例行巡遊整個賽場,為即將開始的比賽進行預熱。當她繞場一週再次路過天默身邊時,用極其細微地聲音在他耳旁安慰道:“我知道你已經習慣了,別在意那些白痴的噓聲,像往常一樣擊敗你的對手!”

雖然仍舊是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但場邊擾人的噓聲確實有些影響天默的心情,“我是無所謂的,或許今天假裝故意輸掉,然後離開這裡也是不錯的選擇。”

天默不在乎勝負的淡然語氣間,想表達的意思似乎很簡單:你獲得了多少讚譽,就要承受多少詆譭,任何事情都是相對的,你無法讓所有人都滿意。

如同眼前的這些比賽的觀眾一樣,他們喜歡觀看實力懸殊的比賽,並且樂此不疲地將自己臆想成場上的拳手。體驗感官刺激的同時,幻想著自己如果是場上拳手一定會比他們做的更好。

競技場的主人斯奈爾恰恰抓住了這一心理,精心為觀眾們編織了一場場擁有童話故事般背景的比賽。王者歸來、弱者透過努力擊敗強者、正義終將戰勝邪惡、慷慨激昂的赴死等等。

只有在戲劇中才會出現的情節,配合主持人極具煽動性的解說,讓那些早已被壓力榨乾的觀眾,再一次感受到了活著的感覺。

地下競技場是斯奈爾精心編制的美夢,他讓那些早已絕望的人,在虛無的夢境之中找到了久違的希望。如同是一劑足以讓人忘記過去種種痛苦的麻藥一般,讓人沉醉其中完全無法自拔。

但是這真實嗎?弱者真的能戰勝強者嗎?所謂的“正義”真的能戰勝“邪惡”嗎?天默的三百二十氣場連勝似乎是無言的答案。

天默剛加入競技場時,由於異於常人的外貌,曾經也被斯奈爾塑造成了一個弱者的形象。他也被觀眾喜歡過,也曾享受過觀眾的喝彩聲。

可隨著不斷獲勝,天默也完成了在觀眾心目中,由弱者變成強者的蛻變。但在斯奈爾精心編制的劇本中,扮演強者角色的天默並沒有盡到自己應盡的“義務”——被弱者打敗。

這樣的結果徹底毀滅了許多人的美夢,也讓這些人清醒的意識到,弱者打敗強者的可能是根本不存在的。這個世界生來就是不平等的,弱者生來註定要被強者支配,在先天的優勢之下,努力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美夢甦醒時的所感受到的失敗、挫折、嫉妒,還有被欺騙的屈辱,全都轉化成了名為恨的情緒對映在天默一人身上。

如同眼下除了瑪利亞以外,在場的所有人類寧願為一個狼人加油助威,也不願意為一個患有白化症的人類鼓勁一樣。

這似乎就是天默的宿命,潔白的髮色在這個用頭髮顏色劃分種族的世界中,彷彿是上天跟他開了一個玩笑般。讓他不屬於人類,也不屬於異種,彷彿是一個遊蕩的孤魂般,自始至終都沒有一片歸屬之地。

但天默卻從未對此抱怨過,因為他感覺自己異於常人的外形,似乎和這個絕望扭曲的世界格外相稱。至少與眼下這些寧願活在夢中,也不願醒來的人相比,自己起碼能夠正視接受自身的問題。

曾經有多少人揚言要改變這個世界,可當世界真的改變了,為何又要顯得如此無助?不是扭曲的世界,令人們絕望,而是絕望的人們,令這個世界扭曲了。

如同,唯一一個支援天默的人類,瑪利亞一樣。

她支援天默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只要天默能一直贏下去,那自己就能過著相對正常的生活。

可如果天默輸了,作為一個商品或者說是玩物,瑪利亞很有可能會被斯奈爾立刻交易到其他人手中。這就是她的生活,支援天默或許是她唯一能夠自己做出選擇的事情。

“可是我想看你贏下去。”雖然天默嘴上不在乎輸贏,但瑪利亞跟他相處的久了去十分清楚,眼前的這個白髮青年雖然難以捉摸,但對勝負看的相當重要。而且他擁有不亞於洗罪人的可怕實力。你只要給他一個理由,他就能摧毀自己面前的所有敵人。

天默聞言看著在自己面前,扭動著曼妙身材的瑪利亞。目光不由自出地,停留在了她的大腿上。那裡還遺留著一個紅色掌印,在眾目睽睽之下顯得格外引人矚目。

對於自己的傑作,天默顯得格外滿意,一改剛才陰鬱的表情,露出自己標誌性的嘲諷笑容,對瑪利亞自信地應允道:“如你所願,我的女士。”

聽到天默的應允,瑪利亞心滿意足的輕吻了一下他的臉頰,告別道:“比賽結束後,我在休息室等你……”

瑪利亞別有深意的告別,還迴盪在天默耳畔。目送著她走出賽場,天默輕撫著臉頰上留下的唇膏印,迎著那些噓聲徑直走上擂臺,“應該不會需要太多時間就能結束吧?”

看著擂臺對角站著的男人,天默一言不發的打量著他。這也今晚天默第一次正視自己的對手——狼人,林道爾。

林道爾擁有典型的黑色發系人類的面孔,但身材要比天默高大不少。身上的肌肉無論是結構,還是質感都堪稱完美。倘若是普通人類想要練就如此完美的身材,恐怕要花費多年的時間和心力。

交手之前,預估對方的實力和攻擊方式,似乎是久經戰陣者的一種習慣。天默心中十分清楚,林道爾健碩的身材絕不是那種供人欣賞的擺設。強壯,但不失勻稱的身形足以證明,他具有驚人的力量同時,還兼顧著敏捷的爆發力。

隨著天默走上擂臺,臺下觀眾席上的噓聲也終於停了下來。

天默仰頭看著林道爾,白皙的臉頰上還殘瑪利亞留下的唇膏印,多少讓人感覺他有些漫不經心,“剝皮,是東歐血剃部族的傳統吧?”

林道爾眉頭微皺,他沒想到眼前這個渾身白毛的人類,居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出身,“這和你有關係嗎?人類。”

林道爾故意強調了“人類”二字,並且語氣間充滿了輕蔑,顯然狼族的身份給他帶來了一種莫名的優越感。

不過,天默好像也沒有對此在意,裝作些委屈地指著自己說:“當然有關係,你看我的樣子在人類中也算是個異類,所以我對你們這些異種沒有絲毫的惡意,而且你們狼人的起源也是人類吧?”

“異種是你們人類對我們的稱呼,在我們看來這更像是一種侮辱。”林道爾顯然不想和天默多言,身形一晃就來到了天默的身後,一雙鋒利的獸抓只撲後心。

臺下的觀眾發現林道爾率先動手,頓時爆發出了雷鳴般的喝彩聲。

與此同時,天默面對兇猛的突襲顯得有些過於遊刃有餘,不急不慢地輕輕轉身擦著林道爾的獸爪來到了他的右側,“區域性變身,看來你不是一般的狼人。如果你不喜歡異種的稱呼,那叫你狼崽如何?”

“你的話太多了,或許我應該先把你的舌頭割掉。”林道爾一擊不中,面對天默的挑釁,雙腿也逐漸開始變化。

天默裝作害怕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可仍舊是一副優哉遊哉的樣子,“放鬆點,我們做筆交易如何?”

“交易?”林道爾聞言也是一愣問:“什麼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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