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默斟酌一番之後，誠懇地邀請道：“如果你願意的話，等這件事結束以後，可跟我們一起回去。”
“算了，去了又能做什麼，加入洗罪人嗎？”十三無奈地搖了搖頭，慢慢起身離開椅子說：“就像現在一樣，如果不是教廷的突然介入，你也不會來找我。可說白了，這一切都是為了神域城，還有洗罪人的未來。”
“有什麼不對嗎？”天默不以為然地反問道。
“如果站在公義的角度上看，並沒有什麼不對。只是這種生活對我而言，早就已經徹底厭倦了。”十三環望著房間四壁上形狀各異的時鐘，淡然地解釋道：“我曾經為了人類而戰，也救濟過一些需要被幫助的異種。雖然看起來都是正確的，但到頭來根本沒有任何改變。秩序崩潰最終還是發生了，如同時代總是在改變一樣，新的麻煩也總會自己找上門來。週而復始，永不停歇。既然無力扭轉乾坤，倒不如順其自然比較好。”
“唔——逆來順受，不是我的風格。”天默沉吟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更何況，就像你說的一樣，麻煩總是會自己找上門來。任人宰割，坐以待斃，同樣是死路一條。”
“的確，所以我才選擇一直待在這裡，為的就是避免麻煩自己找上門來。”發現天默用一種極其費解的目光盯著自己，十三不禁含笑解釋道：“我已經沒有理由繼續下去了，或者更準確的說，我不知道應該為何而戰。如果你能給我一個理由的話，也許我會考慮你之前的提議。”
天默雖然張了張嘴，可隨即又放棄了原來的念頭，改口道：“教廷算是理由嗎？如果繼續放任不管的話，那群傢伙遲早會釀成大禍。”
“姑且，算是一個吧。”十三有些猶豫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闡述道：“其實我也聽說過一些有關教廷的傳聞，原先只是一個據守地中海區域的倖存者群體，但近段時間好像吞併了不少周邊的勢力。具體的經過和你描述的有點類似，可以說是一個非常神秘，而且麻煩的對手。”
“是的，確實很棘手。徐福也一直建議提醒我，不要貿然嘗試透過武力解決問題。”看著十三贊同地點了點頭，天默有心無力地嘆息著，指著自己臉上還未痊癒的傷疤說：“雖然我也能理解他的想法，可這次和以往有些不太一樣。他們現在掌握著一種聞所未聞的能力，在沒有完全搞明白之前，如果真的動起手來，我也未必十足有把握。更何況，你也應該清楚摻雜了人心私慾的信仰，到底有多麼可怕……”
雖然能從天默的語氣中，聽出幾分缺乏自信的沮喪。可十三卻絲毫沒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一毫灰心喪氣的情緒。反而是透過他的眼神，解讀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
觀察著天默讓人不禁揣摩的有趣反應，十三沒有選擇立刻詢問，反倒是非常謹慎地提醒道：“我也贊成徐叔的想法，如果換做是我也會這樣做的。因為教廷真正的可怕之處，不是你所忌憚的能力，而是他們在外人面前所宣揚的東西。與之相比，洗罪人一直堅守的東西，實在是顯得太渺小，太自私了。”
“我明白，所以才需要你的幫助。”天默點了點頭，有些猶豫地向十三重新發出邀請。
“這種事我幫不了你，能幫的也只有你們自己。”十三面無表情地頓了頓，然後釋然地解釋道：“這個世界仍舊在不斷變化著，無論是人類，還是異種，現在大多都擁有了自己的領地，並且都在朝著長遠的目標發展著。神域城雖然建立的比較早，但你們所追求的理想之地，卻並不包括所有人。意見上的分歧，洗罪人數量上的限制，諸如此類的種種原因，才是導致教廷能夠趁虛而入，並且順理成章站穩腳跟的真正原因。”
發現天默陷入沉吟，十三又繼續補充道：“查爾頓家族的存在，或許可以幫助你們維持神域城現有的安定。可想要長久守護一座城，庇佑一群沒有自保能力的平民百姓，單靠你我的力量是不夠的。洗罪人必須要找到一個比教廷更為強大，而且更加團結的族群支援。”
“可又要去哪裡找呢？”天默無奈地苦笑著，有些不置可否地詢問道。
十三見狀嘴角一彎，露出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可剛要張嘴說些什麼的時候，內室的門板突然傳來了沉悶的撞擊聲。
“溫柔點兒，這可是老房子，經不起折騰。”看著化龍形態下的寒雨凝，撞開門板氣喘吁吁地瞪著自己。十三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將原先的話題暫時放到一邊，略顯失望地改口呢喃道：“原來如此，不過比我想象中的時間要長一點。”
房間內只有天默和十三兩個人，安靜的環境讓寒雨凝聽得一清二楚。面對十三莫名其妙的評價，金色的蛇瞳彷彿是要噴出火來一般，惡狠狠地瞪著他質問道：“為什麼要把我鎖在裡面？”
“只是一個普通的考驗而已。”
“考驗？”
“是的，僅僅是一個考驗。”看了看不作任何評價的天默，又瞅了瞅仍舊沒有消氣的寒雨凝，十三微笑著指了指彼此說：“我們只有三個人，但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可是夜族共有的巢穴。對方畢竟人數眾多，而且和我們兩個淵源頗深。萬一到時候牽扯到私人恩怨，戰術性的撤退，顯然是一個非常明智的選擇。”
寒雨凝發現房門上鎖之際，誤以為自己中了陷阱。可如今注意到天默毫髮無損安然無恙，自己也慢慢放下了戒備，但仍舊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的回嗆道：“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嗎？如果你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小心我現在就把你撕成碎片。”
“別這樣，我和你父母也算是老朋友了，而且他們還欠我一筆債沒還呢。”十三逗趣地聳了聳肩膀，揮了揮手被寒雨凝破壞的內室門板，便完好如初的恢復原狀，“如果被寒奇峰知道了，誤以為我是在故意刁難你，讓他感覺左右為難也不好吧？”
看著寒雨凝無言以對的樣子，十三舔了舔嘴唇，語氣平和地解釋道：“領域往往對它主人比較有利，甚至可以對憑意志改變內部的結構和規則。如果沒有準備充分的話，就算你硬闖進去了，也未必逃得出來。雖然看起來有些勉強，但姑且算你合格吧。”
“有必要搞得這麼複雜嗎？”寒雨凝身心俱疲地嘆了一口氣，不由得看向天默似乎是想徵求一下他的意見。
十三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大概估量了一下時間，輕笑著說道：“當然有必要，因為你根本不知道，那個地方到底是什麼樣子。”
話音未落，三人腳下的地板突然間劇烈搖晃起來。如同是遭遇地震一般，猝不及防的寒雨凝為了保持平衡，本能地靠在了身後牆壁上。
頭頂的天花板，以及四周的牆壁，伴隨著劇烈的震動，如同摺疊的紙片一樣，開始不斷變形收縮解體。
原本一片虛無的黑暗空間，緩緩褪掉自己神秘的面紗，映入眼簾的是一條似曾相識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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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牆壁的突然消失，重心不穩的寒雨凝，一屁股坐倒在了潮溼的青石板上。還沒等她倒黴的抱怨說出口，晨曦中薄霧濛濛的小巷，又發生了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
變化似乎仍在繼續著，如同是萬花筒中的倒影一般，十三身後的看似平平無奇的小巷中，對稱的街景開始像之前消失的房間一樣，不斷摺疊交錯最終融入了一條狹窄的縫隙之中。
當原本的街道呈反方向，重新出現在天默和寒雨凝的視線中時，道路兩旁原本破敗的建築煥然一新。如同是恢復到了浩劫之前的模樣一般。眾多面色蒼白，衣著形色各異的路人，突兀的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