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這裡不是聊天的地方。”雖然遠離了遺棄者的視線，但老張似乎依舊沒有放鬆警惕。隨手脫掉了身上的偽裝，徑直攀上了懸崖。
天默也學著他的樣子，將身上的亞麻長袍脫掉，隨手扔在了一旁。
格雷迪此時卻突然走過來，低聲詢問道：“你沒事吧？”
“應該沒事吧？”天默笑了笑，自顧自地走向懸崖邊緣，“我只是在想回去之後，要不要把我們剛才見到的事情告訴邁瑞，還有寒雨凝。”
格雷迪聞言沉吟了一會兒，坦言說：“還是告訴她們吧，這件事情早晚都要面對的，提前打聲招呼，總比日後措手不及要強吧？”
“問題是寒奇峰……”天默一邊向上攀登者懸崖，一邊有些擔心地說：“先前出發去美洲的時候，徐福和他一直在調查阿瑟的殘黨。現在發生這種事情，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來到懸崖上方，眺望著夜色中一片荒蕪的土地，格雷迪撓了撓腮說：“寒奇峰如果出了事，速水區早就亂作一團了。理事會先前通知我們的時候，也沒有任何類似的訊息，所以他現在應該是安全的。”
天默淡淡地點了點頭，感覺格雷迪所說的有幾分道理，便慢慢安下心來。
來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路途如此遙遠。因為有老張帶路，天默到不擔心他們會在夜色中迷失方向。
只不過他此刻才突然意識到，自己還從未和這位神秘莫測的武者，正式交談過：“你和斯奈爾是怎麼認識的？之前一直保持著聯絡嗎？”
“不，我們平時不會見面的，但是他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我。”少言寡語的老張回頭看了天默一眼，隨即又轉過頭去說：“以前在神域城的時候，我和他有過一些糾紛，但是後來事情解決了。”
“是商業競爭嗎？”天默先前聽斯奈爾介紹過，老張是一名走私商人。此刻特意使用商業競爭這個詞，來描述自己的猜測也顯得格外微妙。
因為根據他的瞭解，在神域城曾經擁有大量走私生意的斯奈爾，一直都視走私商人這樣的“個體戶”為影響自己利益的眼中釘。所以就算老張沒有把話挑明，天默也大概可以猜測出，那場所謂的糾紛肯定伴隨著大量流血的發生。
發現老張自顧自地向前走著，對於自己的話沒有作出任何回應，天默態度誠懇地繼續追問道：“雖然你之前說過是為了錢，但我還是想聽聽你的真心話。走私商人一直保持著中立態度，為什麼你要幫助斯奈爾，還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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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審視著天默、格雷迪、蓋茨，掩藏在鬍鬚與長髮中的面容漸漸露出了為難之色。
“是啊，其實我也想知道。”格雷迪看了看一旁滿懷期待的天默，信誓旦旦地對老張保證道：“這裡只有我們四個，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說說吧，除了金錢以外，你到底想要什麼？女人？地位？還是想建立自己的勢力？這些東西將來我們都可以給你！”
“你可真俗呢？”看著老張的眼神慢慢恢復了冰冷，天默充滿不屑地諷刺道：“這些東西都是你喜歡的吧？”
格雷迪絲毫不示弱地回擊說：“靠！這不是人之常情嗎？你不喜歡當老大，難道連女人都不喜歡？”
“和平。”看著天默和格雷迪又要鬥起嘴來，老張有些無奈地重複道：“只要你們能帶來和平就足夠了。”
說完，老張就徑直轉身向前走去，空留下天默和格雷迪站在原地，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應該作何解釋。是空口白話的承諾保證？還是用即將面對嚴酷的局勢去推諉？
看著蓋茨不作任何評價地從身旁路過，完全出乎自己預料的格雷迪，淡淡地呢喃道：“想不到現在有這種人，沒有任何私慾，只是單純的祈求和平？這傢伙算什麼？英雄？還是俠客？”
“有區別嗎？”感覺格雷迪的話中透露著些許調侃的意味，天默看著老張落寞的背影，完全無法認同地提醒道：“現在這種氣氛，開玩笑可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
格雷迪聳了聳肩膀，有些委屈地為自己辯解著：“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而已，這種人居然能活到現在？我以為秩序崩潰之初，這類人全都戰死了。”
“是啊，所以我們不是英雄。”天默回憶起秩序崩潰之初，洗罪人擺脫聯合政府的控制，重獲自由時的歡天喜地，意味深長地說道：“既然還有像他這樣的人存在，那至少證明這個世界還有救。”
格雷迪贊同地點了點頭：“這些話你應該說給阿伯拉罕聽，或許他就不會想要毀掉這個世界了。”
“真理是不容置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天默望著沒有星星的夜空，輕嘆了一聲慢慢向前走去。
格雷迪不置可否地舔了舔嘴唇，雖然還想說些什麼。可看到前面三個人越走越遠，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似乎是因為兩人的追問，令老張說了一些原本不該說的話。所以接下來的路程中，一行四人之間的氣氛格外尷尬。
當他們回到村莊時已經接近深夜，為了避免暴露位置，夜晚的村莊中沒有一絲燈火。抹黑前行的四人，憑著記憶和朦朧的月光，勉強找到了先前待過的泥屋。
此時的村莊已經被大量洗罪人填滿，好像是得知明天一早就要出發的緣故，除了少數斬鋼放哨的人員以外，絕大多數人已經早早地進入了夢鄉。
看著泥屋四周，以及盆地邊緣避風的位置，隨處可見正在休息的洗罪人，一番顛沛流離的天默和格雷迪，多少找回了一絲安全感。
慢慢推開門縫，看到了裡面相互依偎睡在一起的寒雨凝和邁瑞，天默小心翼翼地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蓋茨默默地轉身另尋他處，格雷迪見狀也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就這樣守在門外，隨便找了一塊兒地方坐了下來。
一切盡在不言中，看著對方默契的舉動，二人相視一笑。天默悄無聲息地翻上房頂，躺在不太規整的屋簷上，望著略顯朦朧的月亮，靜靜等待著明日迴歸神域城計劃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