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他的目光才收回來。
受德已經走到了前面，一個人站在原地。
吳所謂也走過去。
高大的松柏樹林後面，則是另一番景象。
準確地說，那是一棟價值十億的廢墟。
四周斷壁頹垣，幾乎沒有一片完好的磚塊，甚至花園裡的樹木，各種草坪，全被翻得亂七八糟。
就連行道上的石板都被一塊一塊翻起來，敲碎。
很難形象，金銀子當初到底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難道那些密切的監控系統形如虛幻？或者說金銀子真的有那麼厲害，能夠在這麼巨大的破壞時，自動遮蔽外面的監控？
也不知道這老鬼當時到底是企圖找到什麼？
就算他痛恨商紂王到必須毀滅其每一塊磚頭的地步，但是還是什麼都沒能找到，因為，這裡壓根就沒有什麼太大的秘密。
吳所謂抬起頭。
已經枯死的刺桐花樹就像一具乾癟癟的屍體，從三樓垂下來，和橫亙的鋼筋水泥一樣，凌亂和悲涼。
他忽然隱隱想起當夜自己在這裡開的那一槍——或者是兩槍？
可是，他記不清楚了。
對於那天發生的一切，醒來之後，總是模模糊糊，就像一場噩夢。
唯一清楚的是，自己一定擊中了老鬼。
此時，心底居然還有隱隱地快感——手刃仇人時的那種歡樂。
那是他第一次開槍殺人。
居然那麼爽。
而且，自己的槍法居然那麼好。
再看受德，只見他獨自站在枯萎的刺桐花樹下，眺望蹤影全無的酒池肉林，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惋惜。
吳所謂自己倒是極其的惋惜。
畢竟，那是他見過的最好的園林設計——最好的安保系統。而且，裡面還有自己的一臺膝上型電腦，裡面還有一些沒有完成的畫稿。不過，這些全部都被金銀子給徹底炸燬了。
雍正說得沒錯，受德這些年到手的財富，幾乎全部耗在了這棟別墅上，造價幾乎是天價的防禦監控系統、那寬闊的酒池肉林……
準確地說，十億現鈔在金銀子的瘋狂中化為了灰燼。
更操蛋的是，為了這片廢墟，受德每個月還要按時繳納上萬元的物管費。因為面積大，也就是說，哪怕受德終身不再踏入這片斷壁廢墟半步，一年也有上百萬的物管費等著他。
吳所謂自言自語道：“難怪我每次看報道，都說歐洲那些古老的城堡無人繼承，原因是付不起高昂的修繕費和管理費。城堡也就罷了，至少那麼大。
可是，這棟別墅就很操蛋了，要賣吧，誰會買你這片廢墟？光是清理這些爆炸後的殘渣便是一件麻煩事情。
而且發生了那麼大的爆炸，大家避之不及！價值十億的東西，人家不可能不打聽情況，誰肯來接盤這個不吉利的玩意兒呢？
可要是不賣吧，難道一輩子都要為了這廢墟每年支付上百萬物管費？”
他看著發呆的受德：“你有沒有打算在原地重建一座別墅？至少，這裡的地皮還是蠻值錢的。你要是不重建，那就徹底廢棄不說，還背上一個累贅……”
受德搖搖頭。
這地皮如何，他真是一點也不關心。
就像那化為灰燼的十億財富，也從來不在他的考慮範疇之內。
甚至於有沒有房子，賬戶上還有沒有剩餘什麼錢，他統統都不在意了。
人類，是多麼神奇的生物：生前，總是蠅營狗苟過度關注身外之物，為外物所苦，可真相是，現實中許多人會早死、絕症或者各種各樣的原因離開這個世界——在你離開時，你根本帶不走半毛錢。
無論是面對金銀子還是九重天的超光速航班上，自己可能都已經死了無數次了，只要其中任何一次運氣不足，便再也回不來了，又談何擔心這塊廢棄的地皮？
吳所謂見他一直發呆，也不打擾他，走了幾步，找了個稍微乾淨點的石臺站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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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高臨下，能把這片富豪區域看得更加清楚。
但見湖心小島，雜花生樹，整整齊齊的道路，來來往往巡邏的保安車隊……無論是綠化、環境還是隱蔽性以及安全性，這裡都是第一流的。
而現在，透過特赦，這些東西統統都回到受德手裡了——只要他願意，魚樂帝國集團和楊姐支付他的版稅以及各種天價版權，很快便足以讓他將這片廢墟重新變為豪宅。
可是，他剛想了想，楊姐的電話就來了。
“小吳，你和受德在一起嗎？”
“對。你找他有事情嗎？”
“受德在幹什麼？”
“他在他的別墅廢墟上發呆。”
“這麼冷了，你倆還在那裡吹冷風？”
“他價值十億的豪宅沒了，總要緬懷一下吧？哈哈哈，估計他現在的心情是想直播啃磚吃土了。”
“啃磚頭倒不至於，受德又該是今年娛樂圈富豪榜上的第一名了。”
“這麼爽？不過，他今年根本沒什麼作品啊，怎麼還能蟬聯富豪榜第一名？”
“小吳，你可別懷疑！這第一名是鐵板釘釘的，誰都比不上。雖然受德什麼都沒幹，但是，你別忘了，他可是超光速航班失蹤的主角，那一場炒作，令他始終保持了超級高的熱點。《我在大商的日子》趁勢推出全十二冊精裝版，附贈了受德的幾張寫真以及他對於超光速航班失蹤的最後十萬字的獨家密料，也就是他那個口不應心病毒理論和解釋，你知道賣出去了多少套嗎？”
“多少套？”
“幾個月便賣出去了九百多萬套！營銷部說，稍稍加一點勁，便可以突破千萬套了。”
“一千萬套？”
“沒錯！那可是全十冊的套冊！不是單本。而且因為印刷精美，寫真附贈，定價在業界也算高一點的，如此算來，利潤便很高了。”
吳所謂張大嘴巴，不敢置信。
“這還不止呢！《我在大商的日子》第三部電影已經製作完畢即將上映，保底發行又是一個天價。另外，遊戲的流水又上了一個新臺階。更令人慶幸的是，《大商》的第十到十二冊版權一直在我們手裡，我在今天的拍賣會上先賣了一本，再度重新整理了業界新高。影視公司紛紛表示，對受德那個十萬字的九重天口不應心病毒故事更感興趣，可以單獨成書購買……”
吳所謂不得不長嘆一聲。
有些人，開了外掛就是外掛。
而且這個外掛開得特別大，是媧皇給開的。
也就是說，受德想要不發財都沒得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