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她曾說過的某句話,張唯並不在意未來會怎樣,而過去早已註定,所以她能觸碰的也只有現在。但現在是什麼?時間的某個點?還是物體在空間表現出的非固定變化?又處於怎樣的狀態?

她不知道。

或許只有明了科學與哲學的極致才能回答這幾個問題。

“這是找您的錢,請收好,歡迎下次光臨。”

從便利店出來,提著兩瓶水和一些零食,張唯遇上了一個幾乎快忘掉的人——

劉寓。

那個少年倚靠在巷口,彷彿在這等了她很久。

“你怎麼會在這兒?”張唯不想和這個人有任何牽扯,因為他似乎對她有六七分瞭解,腦袋裡時時刻刻有著奇怪的想法,而且來歷不明,她不擅長同這類人打交道。

“我來找你。”

劉寓嘴角有淡淡笑意,不過是嘲諷居多:“那天見過一面之後,你好像就把我忘了,發短信也不回,我找你找得可是好苦。”

“不是把那幾個人的訊息寄給你了嗎?我已經履行了承諾,接下來你怎樣都與我無關。”張唯冷冰冰地看著他,既然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還找她做什麼?她又不開慈善機構,沒必要,也沒有那個能力幫誰。

“只寄了一次……張小姐,你的命只值這一點東西嗎?我好歹救了你一條命吧,那次還花了我不少材料,光那些東西就不是錢能買得到的,現在你又翻臉不認人,這樣對救命恩人可不好。”

“你當初可沒說這樣的話。”

“那是當然了,當初你答應得那麼爽快,我又不是煞風景的人,而且我還以為你都明白呢。”劉寓臉上露出幾分委屈。

這個男人,很可疑!

雖然劉寓的外表只有十五六歲,但行為舉止卻像個成熟男人,張唯沒把他當懵不知事的少年對待,因此心裡的警惕性提升了一倍不止。

劉寓擎住下巴,思考了一會,提議道:“這樣吧,我給你一樣東西,你把我們交易延續下去,如何?”

“什麼東西?”

“你上次忘在我那裡的東西。”

“我沒忘什麼。”張唯皺起眉頭,她沒有特別有紀念價值的東西,以前保留下來的,早就隨著那場大火付之一炬,可以說,除了這條命,她什麼都不在意。

“哎呀,那可能是我記錯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既然這樣,如果我說可以治療你的寒病呢?”

“無所謂。”

寒病就是那種每天白天必須汲取足夠的日光能量,否則夜裡就會被寒冷侵蝕,但她從來沒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劉寓又是如何得知的?難道是上回受傷的時候不知不覺發過病?一時想不通,於是張唯便不去想,大不了喝一輩子白酒,關鍵是不能受人肘制。

“那炸彈呢?”劉寓的笑容越來越燦爛:“藏在你身體裡的炸彈。”

“你說清楚!”她目光瞬間一凜。

“還不夠明白嗎,只要我按下控制鍵就會嘭地一聲爆炸,然後你散落得到處都是。”

惡毒!

聽他這麼說,張唯嘴角反而泛起淡淡笑意,彷彿回到從未聽見這番話的狀態,既不著急,也不激動,她輕啟朱唇:“所以你專程在這裡等我,就想看著我嘭地一聲飛得到處都是?”

“不,今天是巧合,並非專程,不過的確費了一番功夫。”

“巧合?的確是巧合呢。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剛才的話都是騙人的。”

“巧合也好,直覺也罷,人在絕大多數時候沒有選擇,我心裡有個聲音叫我來找你,於是我來了,而炸彈的遙控器在我手上,你除了幫我別無選擇。”說話的同時,劉寓將深綠色遙控器捏在手中,大有談不攏就要你命的架勢。

這些話張唯不信,不過他們最終結成了暫時的同盟,她承諾將原定三人的後續訊息持續傳遞給劉寓,而他則必須在一週內為張唯修復保溫系統,治療寒病。

“現在就治?”

“不著急。”

……

“你辛苦了。”

把水給到正在監督葉文華別墅的武東山手裡,張唯一屁股坐下,動作粗狂而又豪放,完全不像個女子,似乎那美麗的外表只是上帝的一時疏忽。

“下午讓我來吧。”

葉文華的居所不止一處,所以監督起來格外麻煩,每次目標移動都需要儘快隨目標一起轉移陣地,這樣會增加暴露的可能性,因此危險係數也就大大提高,分別監督是最好的,但問題是他們沒有足夠的人手,只能用輪換崗位這種古老的笨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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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軍用望遠鏡,張唯的視線落在豪華別墅上,綠色藤蔓從地面攀爬向上,游泳池延伸了半個後院,精緻的裝扮點綴著這處空間,而這只是冰山一角,那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最終只會讓人絕望到無地自容。

而對於張唯來說,這一切僅能讓她想起十年前的生活。

曾幾何時,她也是世人羨慕的『公主』之一。

張唯的父親名為張碩。

以商起家,二十年勞苦換來一生榮華富貴。中途難以避免地沾染了一些瑣事,被報復、招人嫉恨都是家常便飯,所以為了有一天,他意外出事,妻女還能健康幸福地生活,張碩曾對她說過。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知去向,或者我死了,你就帶著這筆錢遠走他鄉,不要為我報仇。”

遠走他鄉?

怎麼能看著父母親族身死,而殺父仇人逍遙法外?張唯自問辦不到。過去是因為沒有能力,如今她已經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但凡有一線機會就要搏一搏。

“有情況!”

武東山迅速放下食物,現在就算不用望遠鏡也能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還是習慣性用望遠鏡偵查。

原本有三輛車停在車庫,今天反常地三輛車同時出行,要知道平時只會出現一輛,最多不超過兩輛,而三輛只能說明此時的情況——

非常緊急!

“子公司被人狙擊了,現在所有資金外流,恐怕下個工資都發不出去。”

“集團公司人事部、公關部、銷售部等一共五個經理跳槽,其中包括三個經理和兩個副經理,董事長您看怎麼辦?”

“北礦坍塌,工人死傷十幾人,現在還埋著三個,那些家屬在鬧,不賠錢恐怕……”

“還有財務部的賬務問題,工商局的人說要來查。”

“……”

“夠了!”

葉文華來回渡步,空氣凝重,辦公室裡的秘書和餘下幾個經理壓抑地透不過氣,整整十分鐘無人作聲,因為這個老木將朽的老人如今在集團裡的聲望仍舊無可比擬。

默然許久後,他振聲道:“想辦法向銀行借款,實在不行就從總公司撥款,總之要先扛過這幾天。礦工賠錢了事,把工商的人帶過來,我親自跟他們談,至於跳槽的人……先不管,空缺的職位直接找下面的人暫替。”

“可是總公司的錢不夠……”

“礦工那裡還打了人……”

“受傷的保安需要一筆撫恤金……”

“滾!”

一群人落荒而逃。

這是第五批帶來壞消息的人,而且帶來的還不是最壞的訊息,它們只是所有訊息中的冰山一角,到底是誰下的黑手都不知曉,此刻窗外天色尚明,陽光普照,可是葉文華的心中一片陰暗。

“張家國呢?”想來想去,他還是覺得這個人比較可靠。

“張先生去外省開拓市場,至少還要一週才會回來。”秘書答。

“你先出去吧。”葉文華越來越煩躁。

忽然,電腦桌上傳來滴答答聲,是蛇組的特別提示音,按下回車鍵,螢幕對面出現了一個眼角有蛇牙標記的男人。

“知道地下拳壇是被誰砸的嗎?”

“是十幾個外來人,他們被人僱重金來砸場,只知道中間人姓黃,具體是誰他們也不清楚。”

蛇牙的身後赫然是躺得七零八落的人,幾乎每一個身上多少都帶著血,嚴重的手臂被扭曲到後背,就算及時送到醫院,下半輩子能不能正常生活也是問題。

“是嗎,辛苦你們了。”

“這不算什麼,能為社長工作是我們的榮幸。”蛇牙猶豫了一會,見:“我還有一個壞消息。”

“說。”

“SA研究所消失了。”

“什麼時候?”

“兩個小時前。”

“原因?”

“來自終端系統的自我摧毀程度。”

“……”

彷彿向平靜的湖面投下一顆炸彈,老者的怒火蓄勢待發,但這個男人卻無懼。蛇牙右手四十五度觸肩,紳士地鞠躬:“這些人怎麼處理?”

看到螢幕對面放大的臉,葉文華渾身氣勢一沉,目光凜然:“讓他們……”

“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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