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長來到值班室,對著繁忙的小護士們,埋怨說:“今天這麼忙,那個醉鬼居然又來了!你們誰去給他包紮一下?”

“不去不去。”

“我沒空。”

“讓他死了才好。”

她們聽到醉鬼這個名詞,紛紛嚷嚷著拒絕,找了各種藉口,甚至詛咒他,好像有什麼深仇大怨一樣。

“你們真的不去?總不能晾著吧,我馬上要去給做手術的李醫生幫忙,你們自己決定吧,別真讓他出事了。”

“光這個月就已經第七次被抬到醫院,他命這麼硬,肯定死不了的。”

雖然講得難聽了些,但整個值班室裡無人反對,顯然大部分也是預設的。

“對了,讓新來的去吧,正好讓她熟悉一下工作。”某個護士突然說道。

“啊,我嗎?”

柯子辛正在一旁收拾推車上的藥瓶、酒精和壓脈帶,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驚奇地抬起頭,露出一雙湛藍色大眼睛。

不要以為藍色眼睛就是外國人,除此以外,她的黑髮濃密,皮膚細膩,小巧的瓊鼻,淺淺的酒窩,幾乎都是亞洲人特徵。

“是啊,子辛很手生,不多練習一下怎麼行?順便還能學學如何應對各式各樣的病人。”

“嗯,好的。”她想了想也覺得是這麼回事,便點頭應允。

張唯從病房出來,再往前走分別是B超室、X光室、胸片、心電圖、血常規和尿常規,她想徑直去做一套全面檢查,看看那個叫劉寓的小鬼有沒有在自己身上做手腳,這也是她來醫院的主要目的之一。

江北醫院裡行人往來,看病的人並不比以往多,可是每個人都顯得很倉促,隨便站在走廊外面,幾乎每隔一分鐘,就能看到七八名護士經過,而且她們的腳步非常匆忙。

“這位姐姐,麻煩一下請問你知不知道那個醉鬼大叔在哪裡?我是負責給他包紮的護士,但是現在找不到地方。”

正走著,張唯身後忽然傳來怯怯的聲音,只見一個小護士帶著幾分抱歉地看著她,半垂著頭,似乎為自己找不到科室的事而感到慚愧。

“我不認識你。”

“不好意思,我是新來的柯子辛。”

柯子辛指了指自己,笑容裡特有鄰家妹妹的感覺,然後手繪象形地比劃起來:“她們說那個大叔臉上有三道傷疤,眉毛又粗又厚,大概不超過兩釐米的短髮,皮膚粗糙得就像樹皮一樣,胳膊有我的兩條大腿粗,還經常穿著黑色襯衫,姐姐知不知道她在哪裡?”

“他就在你背後。”

張唯的回答嚇了她一跳,連忙回過頭去看,才發現身後就是外科室,醫生並不在裡面,僅有的一人是個壯漢,由於他背對她們,目光朝著窗外遠遙,只能看到肩上沾的些許血跡,正如她形容的那樣短髮、皮膚粗糙、胳膊粗大,身上只穿著黑色襯衫,背影給人嚴肅霸氣的感覺,讓她不禁生出絲絲怯意。

柯子辛半個身子躲在張唯後面,害怕地拉住張唯的手,下意識覺得這個人可以給她安全感,就像曾經……

咦,她為什麼會想到曾經這個詞?明明從來沒見過的。

“怎麼這麼慢?”被她稱為酒鬼大叔的人轉過頭,奇怪地問,他的聲線並不像他的人一樣粗礦,而是非常平淡,彷彿經歷過滄海桑田,在極致昇華後歸於平凡。

這時張唯才看到他的全貌,不薄不厚的嘴唇,高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睛,臉上的三條傷疤非常引人注目,一長兩短,短的都在耳朵附近,唯獨那條長的從嘴角一直延伸到耳垂,就像斜著的‘豐’字缺一橫,非常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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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鬼不是真正的酒鬼,只是前幾次因為喝醉跟別人發生爭執,最後被抬到醫院,胡言亂語才得的外號,不過此時的柯子辛並不知道,所以非常害怕。

“你、你好……我是新來的護士,醫生去手術室給病人處理外傷,所以我負責給你包紮,來晚了……對不起。”柯子辛斷斷續續地說:“能不能先請你坐下來……我要包紮了。”她說話的時候也拉著張唯的手緊緊不放,可見是害怕極了。

“醫生呢?”他平時受傷大多是醫生處理,故此才有這麼一問。

“趙醫生不在,聽說最近來了好幾個受了槍傷,還有弓箭傷的人,人手不夠……簡單的外傷包紮我能做的。”她細聲細氣地說話,表情委屈。

他一言不發地坐下,柯子辛愣了會,才曉得這算預設同意,連忙拿起酒精和棉籤在他的傷口上仔細擦試起來,可是才擦了兩下,她就哎喲一聲,弄斷了沾著酒精的棉籤,還沒等人家怪罪,她就急忙後退兩步,連聲說對不起,面色慘白,身體顫抖,搖搖欲墜。

“讓我來吧。”

張唯接過她手上的東西,分別給那人的手上、臉上和背上消毒,然後取出紗布用醫用膠帶固定在傷口處,防止滑落,那個人在整個過程裡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看著張唯的動作。

“這樣就可以了,回去以後不要做高難度動作,洗澡的時候不要讓水碰到傷口,不要吃過度酸辣食物,否則會影響傷口癒合。”解決好傷口以後,張唯叮囑道。

她穿著護士服,動作迅疾麻利,看起來就像真正的護士一樣,而且是那種具備多年工作經驗的護士,不過,實際上她只是擅長處理外傷而已,因為以前訓練的時候經常受傷,結束以後,師父會照慣例給她處理傷口,於是耳燻目染之下,多少懂了一點,所以今天正好派上用場。

他點點頭,沒說什麼,或許是對細心耐心和包紮手法非常滿意,可是在離開的時候,經過她身邊瞬間,彷彿說了一句話:

“你,比九年前,更勇敢了。”

咦,好熟悉的聲音。

張唯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這個人或許認識自己。

“姐姐,你好厲害。”

“哦……嗯,這不算什麼。”

當她正要回頭時,卻被子辛的話轉移了注意力,再回首,走廊空空如也,已經不見任何人。

“知道他是誰嗎?”張唯不抱希望地問了句,因為子辛剛才稱呼那人為酒鬼大叔,很可能也不知道名字。

柯子辛絞盡腦汁地回憶著。

“他呀,姓武,好像叫……武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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