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她就在前面!”

身後是緊追不捨的追兵,張唯連逃了十公里都沒能甩掉他們,反而不慎中了兩顆子彈,一顆打進肺部,然後呼吸變得火辣辣地疼,,所以她只能把槍和弓弩一起背在身後,用僅剩的唯一一隻完好的手捂住傷口,繼續逃命。

而另一顆子彈更麻煩,恰巧射穿了她的腳踝,卡在骨頭中間,雖然張唯咬著牙,想儘量增快速度,可是實際上跑起來一瘸一拐的,怎麼也快不起來。

就像那時候……

燃燒的大火……

嗆鼻的煙味……

無力撲騰而奄奄一息的人……

陌生人……

她能跑到哪去?

那時她有可以依靠的舅舅,如今又能依靠誰?

這時肺部的傷口又裂開,鮮血滲透出來,她搖搖欲墜,彷彿隨時會跌倒,眼看著就要被追上的時候,她迅速拐入一條小巷,從垃圾堆旁的箱子後取出事先藏好的弩箭,然後上弓,瞄準,扣動板機,箭矢瞬間射入一個剛轉進小巷的敵人的胸口,穿透肺葉,那人當場身亡。

於是他們不敢追得太緊,躲在掩體後面,過了一會,少數幾人手上拿著堅實的木板,欺身上來。

張唯迅速如鯉魚打滾,避過砍落下來的刀,然後出腿撂倒最近一個,用口裡銜住弩箭上弓。

就在她抬手準備射箭時,身後忽然出現一個舉刀的人,只聽一聲大喝,眨眼把刀劈了下來。

躲!

雖然這麼想,但身體跟不上運動神經,只差了一秒,就被人從肩膀到腰部,拉出一條三十多釐米的傷口,整隻手被砍斷,鮮血淋漓,極為滲人。

“別殺她,把她帶回去給老闆。”後面追來的一人說道。

“好。”那人收起刀,轉頭呸了一口:“算你走運!”

就在所有人以為結束時,倒在地上的張唯突然跳了起來,一口咬住一人的脖子,並掐住另一個的脖子,等了四五秒,一人逐漸不再動彈,另一個也被扭斷脖子,沒了生息。

接著,張唯抬起可怖的血瞳與猙獰的面孔,盯住餘下的人。

“怪物!”

“快……快跑!”

旁邊的幾人都被嚇了一跳,紛紛逃得無影無蹤。

當所有人跑光以後,張唯才無力倒地,血彷彿流不盡一般,染紅了大地,然後視線開始模糊,依稀間,一個人影逐漸接近。

“死了嗎?”

“呃……”她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那看來還沒死。”

他扶了扶鼻樑上的黑框眼鏡,這時張唯才看清,原來眼前的人,面龐青雉,身材瘦弱,像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你的右手被砍斷,流血超過二分之一,如果不治……”少年頓了頓說,“會死。”

“小鬼……你懂什麼!”張唯咬牙切齒地說,聲音沙啞,說話間牽扯到傷口,她不由吃痛,咳出血絲。

“我懂醫術,可以救你,但是……有條件,我想知道關於『那個』方面的事,我好像忘了什麼,與一個某些方面和你相似的人有關,我想知道真相,而你需要救助,這是一場交易,我可以無所謂,但你……會死。”他站在張唯邊上,靜靜地看著她渾身淌血,似乎她不點頭同意,就真的不打算救人。

“好……”

說完這個字,張唯徹底沒了意識。

……

被槍指著腦袋,等待死亡的過程非常緩慢,張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恐懼過,心臟劇烈跳動,脫之欲出。

她直至此刻才知道,原來死亡如此恐怖。

“睜開眼睛吧,你沒事了。”

聽到剛陽中帶著一絲溫柔的聲音,她稍稍克服恐懼,睜開眼睛,卻發現那群魁梧彪悍的陌生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年輕的大哥哥。

“他們短時間內不會追上來,你快走吧,最好有跑多遠就跑多遠,永遠不要回來。”大哥哥深沉的聲音聽起來那麼嚴肅,她覺得他有點眼熟,似乎剛才就站在那個男人身邊,不過又不敢確定。

“這些錢給你。”

“可是……”張唯看到了他衣袖間的血跡。

“你已經見不到你的家人了,你應該有親戚吧,想辦法去投奔他們,總之,不管去哪裡都不要回來。”

“哦…嗯。”

當大哥哥走後,她呆呆地醒悟過來,才發現周圍的環境已經變了樣,自己不在著火的那棟樓附近,而是在隔了好幾條街的地方,遠遠能看見很多人往自己家的方向去,有消防員,也有警察、救護車,甚至是看熱鬧的人……

她想回家,去那個著火的地方,哪怕最後只能看到一座廢墟,畢竟是自己曾經的家,但想到奮不顧身救出自己的舅舅,危險的陌生人,和那個年輕大哥哥的話,她又生生止住腳步,不禁落淚,咬著唇,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這一走便是七天。

沒了家,沒食物,沒收入,也不知道該往哪去,她只能依靠大哥哥留下錢過日子,飢了就買點面包裹腹,渴了喝礦泉水,一開始還好,可是到了後來,她總覺得周圍的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自己。

為什麼?她的臉上有花?

看到水池倒映的水幕,張唯才知道,原來是自己變醜了,身上變得髒兮兮的,髮絲間沾著塵埃,就像家裡窮困潦倒的貧瘠女孩。

“你一個人嗎?”一個路過的和藹大叔問道。

她點頭。

“家裡人呢?我送你回去吧。”

她搖頭。

“跟我走吧,我家缺個保姆,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管你吃喝。”他的笑容更盛了。

張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她不想去,又不太懂得拒絕別人的邀請,於是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然後肚子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由於沒有其他選擇,暫時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張唯最終跟著到了大叔家裡。

亂糟糟的地面四處堆滿垃圾和不明物體,窗臺一片綠乎乎的苔蘚,十分滲人,廁所的排洩坑、洗手池包括角落縫隙都已經泛黃,廚房置物架上沾滿了油汙,距離鍋近的地方則完全烏漆抹黑,似乎是一些殘留食材的邊角料和油汙混合而成的。

“這是你的房間。”大叔好不容易清出一個雜物間,張唯進去的時候,看到的全是奇怪的瓶瓶罐罐,也很髒,只是擺得整齊了一點。

“今天有點晚了,從明天開始你要負責把家裡打掃乾淨,吃的東西全在冰箱裡,我今晚有事出去一下,不要讓陌生人進來。”大叔最後叮囑了幾句,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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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安頓下來了?

張唯有點不敢置信,但這間小小的屋子,和手心裡傳來綿綿暖意的被子卻是真的,最初來到陌生的地方,她有些怯懦,坐在地鋪上,那片專屬於自己的小小空間裡,不敢邁出一步。

直到實在餓得頭暈,她才戀戀不捨地離開小屋子,找到大叔說的冰箱,裡面的確有不少食物,上面印著開袋即食、開罐即食的字樣,她隨便選了幾樣吃光,然後打量起四周。

很髒。

這是她的第一印象。

牆角溼溼的,黑黑的,臭襪子亂扔,吃剩的垃圾也是隨處亂放,椅子斜靠著,幾乎就沒有一個像正常人家的地方。

大叔是一個人生活嗎?

還是說,這裡已經很久沒人住了?

張唯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連忙搖搖頭,精神起來,朝其他地方望去,差亂的廚房、清冷的臥室、狹小的閣樓……

然後她發現窗戶上釘著木板,原來的玻璃像蜘蛛網一樣開裂,而且看起來被閒置了許多年,厚厚的木板擋住了絕大多數空間,外面路燈的燈光幾乎照不進來。

張唯忽然記起,大叔在離開前說自己有事。

有什麼事?

難道是要連夜找人販子賣掉我?

她不敢相信,連忙下樓試了試,卻發現大門緊緊鎖著,根本打不開,然而更令她絕望的是,所有窗戶都像她看到的第一個那樣,緊緊封閉著,包括後門也是如此。

她好幾次用力推在木板上,試圖把它弄斷,或者拆下來,可是沒有工具,力氣太小的她根本不能撼動木板分毫,終於在七八次後,她找到一根棍子,把鬆動的木板撬掉,然後將身體擠出狹小的縫隙,從二樓窗戶的位置跳下來,掉進草叢,平安無事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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