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之，毫不可惜！”
“但是，於我無用的東西，於別人而言或許不一樣……”
李隆基深皺著眉頭，腦子裡還在盤算，他絕不死心，一個天藏既然無法勾動江湖人士的慾望，那……
再加一點什麼呢？
……
“鑑真大師。”
在大明寺密室之內，木玄面對著那熟悉的高臺，那口熟悉的大鐘。
六年以來，鑑真大師依舊在密室的高臺之上大鐘之中枯坐，一坐就是六年。闊別大半年，木玄再度回到這間密室，看見一切眼熟之物的時候，內心總覺五味雜陳，不可一語概之。
“木玄，你想問什麼？”大鐘之內，鑑真大師的聲音平靜如水，聲音很平，很緩，卻洪亮震耳，直擊人的心頭。
“我想問什麼，大師廣佈天下的耳目，應該早已回報了吧？”
“你太高估我，你太低估你所遇到的人了。”
鑑真大師帶著一種難測的笑意，木玄凝眸一想，的確如此，方才那句話，真是有些唐突。
“到目前為止，我只知道一個訊息，天藏在乾陵之中。而你，而他張果，費盡心思萬般力氣，也找不到進入乾陵的墓道。”鑑真大師又是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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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大師已經知道了我的難處，那木玄就直接說我師父裴旻提供的辦法，與南道盟神祖合作，利用神祖的屍行術，操控已經成為行屍的則天皇帝，從內部開啟乾陵。不知道，他這個辦法是否可行？而且……是否有意給我設了局？”
一番話，木玄將自己心中所想，所忌諱，所不能確定的地方，一口氣吐露出來。
只是，大鐘之內的鑑真大師卻似乎有些遲疑，靜默了些許時間。
“木玄，莫讓亂花迷眼。”一會兒之後，鑑真大師才緩緩而道。
“亂花迷眼？大師的意思是……師父的話……不可信？”
“非也！”鑑真大師又道。
“那……”木玄語氣一頓，呼吸一滯，進而又長吸了一口氣，心中遲疑萬千，躊躇逡巡，徘徊不已。
“那大師說的亂花迷眼是……”
“你所問太多，掛心的太多，卻往往沒有問到關鍵，看到關鍵。而如何才能知曉關鍵，這個須得你自己問自己，而且要問的明白才好！”
問的明白？
木玄腦子裡頓時如混沌了一般，千般思緒，萬股情愫，剎那湧進了他的腦子。他立時真如置身在茫茫花海之中，眼前落英繽紛，不見前，不見後，無論左右，無論上面的天，下面的地。只是腦袋沉，身體輕，如心外無物，心外無己。
一切，都只在腦子裡那思緒萬端中了。
我為什麼而來？
當然是為了確認師父裴旻的辦法，是否真能開啟乾陵。
我為什麼要開啟乾陵？
當然是為了從天藏中找尋袁天罡的痕跡，袁天罡乃是天藏的始作俑者。
那……我為什麼要找尋袁天罡的足跡呢？
有何目的？
有何意義？
……
木玄的腦子裡，終於還是好了一些，有些一些頭緒。只是，問題一個一個的問下去，如長蛇連線，首銜尾，首銜尾，首銜尾，首銜尾……
又是一個茫茫無際……
“木玄，你應該好好問問你自己，究竟想得到什麼？天藏？還是袁天罡？還是其他？”
正在此時，鑑真大師一連三問，木玄困惑的面色漸變。鑑真大師的幾個追問，如當頭棒喝，木玄腦中不停轉的思緒，終於停了。
鑑真大師這三個問題，並不是很難回答。木玄的心中，早就有了抉擇，有了答案。天藏，一個寶藏而已，從來不是木玄想要的東西。而袁天罡……才是木玄一直苦苦追尋的人物。
他只想破除一個籠罩著天下許久的謎團。一個圍繞著天藏，不斷增大的謎團。
天藏的這個謎團，看似破了，但是，為什麼會有天藏這個謎團的存在，它為什麼會出現，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
這正是鑑真大師所說，莫讓亂花迷眼，需要直擊問題的中心方可。既然要抓問題的中心，當然是直擊源流，找出始作俑者。
“鑑真大師，一切，都是因為袁天罡是嗎？他是源流，他是始作俑者？”木玄反問道，但是也在回答鑑真大師。
而且，這才是令木玄糾結已久的人物，只是這段時間裡，各種大事層出不窮，擾亂了他的判斷，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如在濃霧之中，又在懸崖邊上，不知懸崖是在左還是在右，所以，不敢左也不敢右，困頓不前。
“袁天罡，只能說是源流之一，始作俑者之一。”
之一？
鑑真大師這個答案，讓木玄心內一震。
之一……也就是說，除袁天罡之外，還有他們，一起構造了天藏的存在？木玄剛剛才看見一座山頭，才發現，又有一座更高的山頭出現了。
“大師可否明說？”木玄沉聲道。
可是大鐘之內的鑑真大師卻靜默了片刻，似在思考，似在抉擇。
“木玄，我雖知道袁天罡並非源流之一，但是，其他還有哪些人，我卻不知道了。”過了片刻之後，鑑真大師方才開了口。
鑑真大師回答的很確定。
如此，木玄立刻欲言又止。
“但是，現在也只能先從袁天罡入手了。”
至於另外的一個源流，另外一個始作俑者，當找到袁天罡之時，應該會迎刃而解了，木玄很確信。
“那……大師，我決心要和南道盟神祖合作，先開啟乾陵！”木玄決絕而道。
大鐘之內，此時並無任何的回答了。
木玄立時面向大鐘行了一禮，斷然的轉身而去。
默然不語，其實就是回答。
……
秋風蕭瑟，洪波泛泛。
站在廣闊的長江邊上，木玄面對秋風，身上的衣服被秋風脹滿，鼓鼓囊囊。只見江面上千帆竟過，百舸爭流，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天將暮。
昏暗的光線裡，木玄抬頭一看，天空密集的烏雲組成了層層黑幕，將天空一絲不漏的籠罩。一剎那，江面上的大船小舟，齊齊掛起了燈籠，江面很快就被照亮了一些。
“怎麼？秋夜江景，也能吸引的住你？”
太白踏步，在凌亂的江邊石頭上跳躍而來，人未到聲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