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所住的小院,抬頭看看院門上面三個字,“聽菊堂”卓曦輕輕的念了出來。

“這聽菊堂原本是鴻安先生存放珍貴藏書的地方,冬暖夏涼,到了秋天周圍全是菊花,煞是好看。現在給了姑娘居住,看來先生是真的很看重姑娘。”萍兒兒喜滋滋的說道。

“是啊,我來浮山院快一年了,也沒見哪個姑娘剛來就被鴻安先生親自接待的,除了親自賜名,還讓你喚嵐陽大人為兄長,可見對姑娘真的不一般。”想到可以不用再回到雜役院,還能經常見到嵐陽大人,盼兒也是滿心歡喜。

“為何喚兄長就不一樣了?”卓曦淡淡地問道。

“姑娘有所不知,在凝露堂按容貌才能區分高下,一般位低者要喚高位男子為大人,鴻安先生讓姑娘做通筆,是浮山院一個比較中等的職位,而嵐陽大人在浮山院的地位僅次於鴻安先生,讓你喚嵐陽大人為兄長,可見是把姑娘同等對待了。”萍兒解釋道。

“僅僅一個稱呼而已。”卓曦淡淡一笑推門走進院子。是啊,兄長和大人都只一個稱謂,是高是低都是別人眼中的評判,關鍵是自己不要看輕自己就行!

是夜,霜冷風寒,天上的半月依舊明亮。遣走了兩個丫鬟,卓曦靜靜的坐在桌前想著心事,這幾天的變故太多,真讓人顧盼不及,現在回過頭來想想真的如同一場夢。夢,孟,呵呵,看來夢真的該醒了,那個叫孟語初的女孩子已經沒有了,現在只有卓曦!

那個嵐陽兄長,他什麼時候知道我會做賦的?兄……長,李兄,李奉朝,想起那個在落草嶺對自己關愛有加的兄長,卓曦心中又是一陣擔憂。也不知他現在怎麼樣?多虧了他送的獸皮小褂,要不然這幾天的寒夜非把她凍病不可。自那天別後就再沒有見過他,他去迷霧林了嗎?那天的激戰他有沒有參加?會不會……卓曦閉上眼睛不敢想。

正胡思亂想著,突然感覺到外面的風聲有些大了,不對,好像又不完全是風聲,是風聲中夾帶著一個嗚咽流轉的聲音,仔細聽聽,是笛聲,對是笛聲。聽這笛聲流轉的氣息,應該同昨晚吹奏的是同一人,而且這笛聲如此之清晰,看來此人就在浮山院,那昨晚的吹笛人是浮山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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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今天的笛聲聽著歡悅輕快,看來這吹笛人今天的心情不錯,想想,這個人是誰呢?是鴻安先生還是嵐陽?還是另有其人呢?卓曦一邊猜測著一邊困頓的閉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汐水苑的湖面上依然瀰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雖然清冷,但已有幾個女孩子在湖邊開始練聲了。不遠處竹林的小路,薄霧籠罩處忽隱忽現一個窈窕的身影,其中一個正在練聲的女子好奇的張望過去,等看清來人後莞爾一笑,便朝那人走了過去。

“是召芫姐姐呀,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這麼著急是要去哪裡呀?”那名練聲女子聲如脆鶯。

“是玉音妹妹啊,你們平時不在湖東的荷雨亭練聲嗎?今天怎麼跑這邊來了?”召芫有些意外的問。

“姐姐忘了嗎?下月的感春日要在湖東舉行,荷雨亭要重新修整,昨天下午就已經被封了。”玉音說話時眼珠滴溜溜地轉,猜測著這個日頭不出從不起床的召芫為什麼今天會這麼早出現在這裡。

“哦,對,我還是真的忘了。”本來抄小路就是不想碰到太多的人,沒想到偏偏在這兒碰到這個不知分寸的玉音,召芫真是不想再搭理她,嘴裡應付著就準備從她身邊過去。

“姐姐可是要去浮山院?”從這條小路走出去可不就是浮山院了嗎,玉音不傻,自然知道召芫一個人從小路去浮山院的目的。

召芫皺起了眉頭,這個玉音真是不懂規矩,不該問的就不要問,本想訓斥她兩句,可一想到蒙姑姑近來剛把她提調為音律管教,對她有所倚重,就忍下一口氣,說道:“蒙姑姑令我把這卷楚越小調送往浮山院,下月的感春日會有楚越兩國的會所和一些要員參加,請鴻安先生做一些合宜的曲賦。”

“哦,這不是丹宇大人的差事嗎?什麼時候這些瑣事也要勞煩姐姐了?還是......”玉音也不管召芫已經變了的臉色,依然自顧自地說著:“姐姐你想借這個機會去見嵐陽大人啊?聽說昨天嵐陽大人親自來接那個青苗了,怎麼姐姐昨天沒見到嗎?”

一想到嵐陽的懷抱被別的女子佔據,還有那不屬於自己的溫和關切的眼神,召芫妒恨的一夜都沒有睡安穩,天還沒亮就衝到蒙姑姑的含香院,把丹宇的差事搶了就往浮山院趕,本著這走小路能快些到,沒想到在湖邊碰到了這個多事的玉音,召芫真是又氣惱又無奈。

偏偏這玉音不依不饒,還在不停的說道:“姐姐這麼急急忙忙的去,怕是想見嵐陽大人吧,聽說嵐陽大人經常一大早就出門,要是去的晚了可就見不著了......”以前沒少被召芫欺負,現在苦盡甘來終於和召芫平起平坐,玉音怎麼會放棄這個刁難她的機會。

“妹妹說的極是的,嵐陽大人是曲舞編制第一人,若是今日見不到他,那感春日的曲目可就要被耽擱了,這罪名可是咱姐妹擔當不起的。”不愧能在蒙姑姑跟前呼風喚雨,這麼小的事都能被召芫說出這麼嚴重的後果,玉音自嘆弗如。

“那姐姐就快請吧。”玉音說著,往旁邊閃了一步。

召芫暗自松了一口氣,正準備抬步,又聽見玉音說道:“正巧妹妹也有一些問題想要向嵐陽大人請教,妹妹同姐姐一道去吧,姐姐不會不同意吧?”

“怎麼會呢,正好我也有個伴...”召芫硬擠出來這麼一句話,使勁咬了咬嘴唇不讓自己罵出聲來,話還沒說完,這個沒皮沒臉的玉音已經越過她徑直往前走了。“小賤人,等找到機會看我怎麼收拾你!”盯著玉音的背影,召芫恨恨地想。

就這樣,一個洋洋自得,一個強忍怒火的兩個靚麗女子一前一後的往浮山院走去。

兩個丫鬟給卓曦梳洗好就隨著她來到翰墨齋,剛到門口就看見嵐陽端坐在一側的桌案後面,手裡拿著一隻氈筆在一塊竹簡上輕輕塗寫,那專注的神情,如玉的氣質,讓門外的幾個女子頓時眼前一亮。

“姑娘來了,這邊請吧!”在一旁忙活的莫義看到了卓曦忙過來招呼。

嵐陽應聲抬頭,看到卓曦時眼中閃過一摸訝喜的光芒。卓曦經過兩天的修整氣色明顯好多了,淡定的神情配一件白綠相襯的對襟短褂襦裙更顯得清麗脫俗,但一雙如水的眸子除了平靜還有隱隱可見的憂鬱,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卓曦對著嵐陽行禮道:“見過嵐陽大人!”入鄉隨俗,卓曦學得很快。

嵐陽溫和地朝她一招手,說道:“過來這邊坐。”

兩個丫鬟正要跟過去,卻被莫義攔了下來,安排她倆一同去書架整理那些破損的書簡。

卓曦來到案前,看見桌案上堆放了好幾卷書簡,大都已經殘破不堪,有些奇怪的問道:“這些書簡怎麼了?”

“鴻安先生的存書量大,有些書簡存放日久沒能及時照料,正如你所見,現在有很多字跡已經模糊不清,甚至生了黴結,簡繩斷落,需要有人能及時把這些整理乾淨,並把缺失的字補上,卓曦姑娘,這些交給你來做如何?”嵐陽沉聲慢語猶如蕭音,一雙含笑的眼睛望著卓曦。

“重新整理自然可以,只是字跡缺失的,小女不才恐填補不上,只怕有負厚望。”卓曦避開了嵐陽的目光,低下頭看著桌上的書簡回到。

“呵呵,這無妨,你先整理,能填補的就填,補不了的交給我就行。還有...”

嵐陽眼光爍爍地望著這個謙虛但又過於謹慎的少女,微笑著欲言又止。

“還有何事?請大人指教!”卓曦抬起頭探詢地看向嵐陽,但看到他的眼神後又忙低下了頭。

“還有,以後不要叫我大人,喚我兄長便可!”嵐陽的笑容如這晨起的陽光一樣,柔和不失力量,燦爛而不刺眼。

“這...不合乎禮法...”卓曦有些為難地說道,她可不想和這個令眾女傾慕的美男子太過親近。

“妹妹什麼時候也在意起這些禮法了?”嵐陽依舊微笑著,這次直接連“妹妹”都撥出了。

卓曦不由的一顫,一身的汗毛豎起,卻不知該如何回答,便低頭開始整理這些殘破的書簡。

此時門外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莫義隨即走向門口,看到來人是兩個不曾來個浮山院的前廳姑娘,頓覺詫異,暗自嘀咕一句:“今天真是奇了,公子沒有像往常一樣出去,這一大早的又來兩個前廳的姑娘幹什麼啊?”。於是抽身上前招呼道:“兩位姑娘來此有何要事?”

“我是來找...咦,那不是嵐陽大人嗎?”玉音一下就看到了桌案旁的倆人,

先聲奪人。

其實召芫已經主意到了,看到嵐陽看向她們竟有些激動,忙深呼吸一下穩穩心神才抬步向裡走。

嵐陽表情平靜的衝二人點點頭,問道:“兩位姑娘有何事找在下?”

一旁的卓曦看到進來的二人,便準備起身。畢竟按照凝露堂的規矩,她的身份還很低微,自然要向這持有白玉貼的二人行禮。

“妹妹不必多禮,這裡是浮山院,不是容芳廳。”嵐陽溫和的止住卓曦,示意她坐好。

“妹妹?”何曾聽說過嵐陽對哪個女子有這般親近的稱呼,恐怕就連宛唐也沒有吧!召芫和玉音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同時看向與嵐陽同案而坐的那名女子。

原本以為只是一名婢女,所以二人並未在意,聽到嵐陽這不同尋常的稱呼,才仔細地打量起來,待看清後二人又是一驚,召芫更是恨的差一點把銀牙咬碎。

竟然是她!那個被蒙姑姑懲戒的青苗,這才來幾天就已經被嵐陽兄長稱為“妹妹”,真是太匪夷所思了!自己都沒有與嵐陽兄長離得這麼近過,而一個還沒入名冊的青苗竟然這麼堂而皇之的坐在嵐陽兄長的跟前!真是太過分了!

召芫瞬間就漲紅了臉,快步走上前,對著卓曦呵斥道:“真是個不懂規矩的青苗,這是你能隨便坐的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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