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S屋頂的風很冷……或許應該說被汗浸溼的襯衫讓這陣風冷得刺骨。

弓之進過了許久才稍微鎮定一些,我也是一樣。不,我花的時間可能比弓之進還要長上幾秒。

“……抱歉,弓之進……”

“……為什麼是五夢道歉?哈哈……把丟人模樣隨便扔到對方面前,讓對方為難的是我吧。”

弓之進把頭抬起來,勉強朝我乾笑了兩聲。

“總之,抱歉……還有,謝謝你願意跟我說這些。”我咬著嘴唇,低聲這麼說道。

“這是我的臺詞吧……真是,五夢……你不覺得我是睡糊塗了嗎?反正佑奈子是這麼覺得的。”弓之進抽噎了一下,朝我咧了咧嘴,真是非常難看的笑容……不,應該說是讓人心酸的笑容。

“不,你不是睡糊塗了,我知道你不是。”

我心裡突然產生一絲愧疚和不安。我知道的遠比弓之進要多。但我卻不能……或者說不敢把我的所見所聞說給他聽。一方面我希望有一個人來分擔我的煩惱,但是另一方面,我又不希望弓之進也捲進這個事件。讓他覺得自己只是經歷了一場逼真的噩夢,才是對這個傢伙最大的關心吧。

“謝謝你,五夢……把這些說出來,心裡多少舒服一點了。”

弓之進的眼神看起來很單純,比學姐、比風璃她們要單純得多。這個傢伙……真是一如既往的倒黴……他不應該遭遇這個的。

恐懼消退之後,從心底泛上心頭的是憤怒。弓之進是最無辜的,他只是個一無所知的好人。把我拖進泥沼還不夠,還要搭上他嗎?實在是太過分了。

“……弓之進,你還好嗎?你的臉色看起來比剛才還差了。”

“不好意思,五夢……有點冷。”弓之進不自然地又哆嗦了一下。不知道是真的因為冷,還是因為他仍然在害怕,或許是後者吧。

“……今天你就早退吧,我會跟老師說的,這種狀態也聽不進課去。回去再照顧一下佑奈子,然後好好睡一覺,兄妹都好起來才是最重要的。”我盡力把聲音放的柔和一些。

“……啊啊,五夢,你說的對。說實話,我確實有點累了。”弓之進點了點頭,他臉上的笑,和哭真的沒什麼太大區別。

“是啊……佑奈子本來也不是個身體結實的孩子。”我也朝他笑了一下,不過我臉上的表情,大概也不比他好多少。

隨後,我扶著弓之進下了樓,又去保健室那裡露了個臉。弓之進的臉色非常差,白中泛青。所以他十分輕鬆地從保健老師那裡要到了回家的許可。原本愛操心的保健老師也詢問我是不是需要回家休息,不過我還是拒絕了。

既然弓之進用他的遭遇向我證明了那個男子的存在,我就不得不去和牧島……或許還有學姐對峙。這也算是對弓之進的一種補償。

把弓之進送出校門,看著他歪歪倒倒地消失在街道拐角。我扯了扯衣襟,重新走回安靜的校園。

呵,因為心境的變化,連這最為熟悉的校園也變得與以前迥然相異。天上的烏雲垂得更低了,空氣中湧動著一股被壓抑的陰暗情緒。呼嘯而過的風裡帶著獸性的躁動。教室內的白熾燈管發出蒼白且毫無感情的光芒。

我用力眨眨眼……現在的我,有兩個去處,一個是牧島的薔薇園,另一個是學生會室。

很奇怪,這時我的腦袋裡沒有產生疼痛,眼前也沒有什麼選項。

呵呵,其實我能選擇的去處只有一個,就是學生會室。

我雖然已經下定決心,但並沒有被這股小小的勇氣衝昏頭腦。牧島,她無疑是個致命的危險分子。現在可以肯定,那個男子就是死在牧島手裡。一個成年男子在短短數秒內就會被牧島亂劍刺死,我不知道自己能在兇相畢露的牧島面前撐多長時間。在手無寸鐵、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去與牧島對峙,無疑是送死的行為。

當然了,我也可以求助於警察,這個位於常世的世俗勢力。但身處現在這樣超脫法則的狀況,警察也顯得蒼白無力了。還是那句話,難道我應該跑去跟警察說,失蹤的男子變成了肚子上插著長劍的行屍走肉,晚上會在舊街區遊蕩,嚇唬路人。兇手是一個女子高中生,她隨身藏著長度與她的衣兜深度完全不符的十字柄長劍?或許在我取得警察信任之前,就會被他們扔出警察局吧。

註定了,我只能獨自面對這一切。

我深深吸了口氣,由於這是暴雨之前,灌進鼻腔的空氣都透著讓人煩厭的潮溼。教學樓大廳的大型燈光有些晃眼,走在它們之下,讓我感到一陣暈眩。

走上樓梯……

穿過迴廊……

一扇扇緊閉的教室門,就像一隻只正在盯著我看的眼睛。

走道裡充斥著誦經一樣的教書聲,在現在的我看來,就像是什麼潛藏在幽暗深處的怪物的低語。

學生會室的門緊閉著,裡面沒有人的氣息。大概所有人,包括會長和學姐,都還在教室裡上課吧。

我把手伸向門把,用力地轉動著金屬手柄。

鎖頭發出清脆的聲響,咔噠,會室的門被我擰開了。

沒有鎖?這是在等我嗎?學姐她們已經算到了這一步,還是這只是某個粗心人犯下的低階錯誤?

努力驅散腦子裡的胡思亂想,我推開門走了進去。反手又把門給關上了。

會室內的景象沒什麼特別,一如既往。成堆的檔案和白紙、被整整齊齊收藏在金屬櫃子裡的檔案夾、時不時從半開的窗戶裡吹進一陣風,把會長辦公桌上的筆記本翻得譁啦譁啦響。我走到桌旁,扯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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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對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也抱著疑問。我去質問學姐和好像知情的會長,那麼就算她們會十分坦誠地把事情的始末說出來,我又能做什麼呢?勸她們去自首?還是讓她們就此罷手,不要再幹這麼邪惡的事?

這麼一想,自己的所作所為又顯得無力和滑稽。但我不知道除此之外自己還能做些什麼,至少在心裡給弓之進一個交代,或者說……讓自己堅定地站到風璃的那邊去。

目的並不崇高,我不能說自己是在與什麼“惡”在鬥爭,無非也就是……去試著填滿心裡,因這些天的遭遇而產生的空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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