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還沒等林一奈回答,文天澤忽然感到胸口湧起一股炙熱難當的火焰,讓他不由得脫口而出。

“憑什麼我們就要戰戰兢兢的苟活,憑什麼,就要看著童兆洲的臉色苟延殘喘,讓他橫行霸道。”文天澤的聲音沉冷而凝重:“季春蕾,你還從沒有告訴過我,你和衚衕、童兆洲之間,到底發生了怎樣的事,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呢——如果你真心想要勸阻我的話,就把你所知道的事,都告訴我吧。”

季春蕾有些微微發呆,文天澤的神色嚴肅而凝重,留在記憶中的溫柔寬慰,彷彿暫時從他的臉上褪去,換上了一張全副武裝,即將邁向戰場的人。

那樣的神情,儘管沒有開口,但彷彿已經在告訴他人——我已經徹底下定決心,不要再試圖勸阻。

因為無論何種理由,都無法阻攔已經決定奔赴戰場、一決生死的真正戰士。

“好吧,事情……是這樣的。”季春蕾嘆了口氣,訴說起她的過去,雖然那也只是發生在一個月都不到的過去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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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文天澤他們一樣,她當然也透過了三重門試煉,只不過她認定那是自己的運氣比較好,同組的所有人幾乎都在第二扇門通往第三扇門的過道中內鬥而死。

而她當時正處在隊伍的最後,出於謹慎,在察覺到過道中過於黑暗後,便刻意與前方的眾人保持了距離——也正是這無意之間的謹慎之舉,讓她逃脫了那場血腥混亂的大亂鬥。

當她瑟瑟發抖來到第三扇門前時,已經沒有一個活著的同伴了,她手中拿著一瓶活性炭,只好又折回黑暗的走廊裡,小心翼翼的在一具屍體上找到了防毒面具,顫抖著穿過毒氣長廊,來到扇區之中。

之後的經歷,跟文天澤遇到的幾乎差不多,因為初來乍到的驚慌失措與想家心切,直到半夜時她都沒有睡著,然後便接到了衚衕的邀請函。

她知道自己還在新手保護期內,心想對方的語氣還算友好,便同意了邀請——當然,她毫無疑問的輸了那場挑戰,而衚衕卻趁熱打鐵,在遊戲結束後將獎金都打給了她,並說只想交個新朋友。

不願意將別人當作壞人的季春蕾,立刻就把衚衕視作了可靠的前輩,原本的防備之心瓦解了大半。

再加上衚衕似乎非常嫻熟於欺騙新人的伎倆,幾乎每一句話都說得契合在季春蕾的心坎上,還多次暗示自己知道如何離開這裡,重回家庭親友的方法,兩人聊了一個晚上,便將季春蕾的最後防線完全擊潰。

第二天開始,衚衕便以一個負責前輩的形象,教會了季春蕾許多在要塞內生存的基本常識,並帶她參與了幾把誓約對決。

在衚衕的指點下,季春蕾都勉強險勝,雖然幾乎都只賺了一點點的微薄賭金,但她始終覺得那是由於自己實力還不夠強,完全沒有料到,那些全都是衚衕安排好的戲碼。

果然,幾天過後,季春蕾徹底跌入衚衕的陷阱之中,她對這位無微不至的前輩,再也沒有半點提防。

只是偶爾自己想要去結識其他人時,別人卻像是躲瘟神一樣一言不發的跑開,這點讓她心中稍微感到有些奇怪,但傾向於自責的性格,總讓她歸咎於是自己太弱,別人不願像衚衕一樣背起個負擔。

衚衕告訴她,這座要塞內沒有錢買不到的東西,包括出去的方法和機會——這和居薇葉的話不謀而合,然而,衚衕卻在這基礎上,編織了許多難分真假的謊言。

他告訴季春蕾,離開這裡所需的鉅款,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就能積攢起來的,那樣的話,恐怕一輩子也積蓄不到一半的數量。

必須每天都不斷參加誓約對決獲勝,才有可能在有生之年離開,他本人也在為著這個目標努力,而且已經有了可觀的積蓄。

他讓季春蕾每天跟著自己一起去參加雙人賭局,只要她能夠快速適應起來,學會與自己的配合,那他們倆就能更快的摸到離開要塞的希望。

對於季春蕾來說,沒有任何一件事,比重新見到父母和弟弟更重要,再加上之前的相處,她毫不猶豫的相信了衚衕,準備不斷在實戰中磨鍊實力,至少不要拖衚衕的後腿。

好景並沒有維持太久,某天的牌局對決上,衚衕雖然還是仍舊如同平時一樣,指點著她該怎樣獲勝。

然而和平時不同的是,原本他那彷彿能夠看透一切的運籌帷幄,得到的結果卻陡然反轉了——

每當自己信任衚衕的指點,押上大筆籌碼賭注時,對方卻都能立刻贏下自己;而每當自己判斷對面手牌很差,可以放手一搏時,衚衕卻說什麼也要阻攔自己翻盤,從而錯過無數機會。

只是這些日子對衚衕的信任,再加上衚衕本人也在賭桌上,與自己站在同一邊,最後必須平分債務,這兩點讓季春蕾遲遲不願產生懷疑,說服自己,是她實力太差、眼力太次,才沒能領悟衚衕的指點。

可是,善良不等於愚笨,即便是願意用最好的一面來看待別人的季春蕾,也終於在一盤接著一盤的狂輸後,意識到了不對勁。

欠下的賭金早就超過了自己現有的積蓄,哪怕對衚衕來說,也不是一筆小數字,可為什麼——

他卻笑得那麼燦爛,那麼怡然自得?

那並不是胸有成竹,準備醞釀最後翻盤一擊的笑容,而是一種帶著嘲諷和可憐,居高臨下看著螞蟻在腳下掙扎的嘲笑。

而那只木然不知的螞蟻,似乎正是自己。

“我要停止對決——”那一刻,季春蕾第一次以自己的意願發聲,得到的卻是剩下三人奚落的笑容。

“停止?季春蕾,你難道忘了,我教給你的基本規則了麼?”衚衕冷笑道,“除非誓約對決的每一方都同意停止比賽,否則必須按照原先定下的規則進行到結束為止。”

“我們才剛玩了六把而已,至少還剩下九把——為什麼,要這麼快,結束呢?”

那一刻,衚衕的瞳孔,變得就像是緊緊捆住獵物,準備囫圇吞下的蟒蛇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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