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文風看上去還蠻幽默的,不過現在自己可是被關在屍體和無數刀片的夾縫裡,讀著這麼一個有些無厘頭的故事,不禁感到莫名其妙。

他仔細一看,發現似乎這個檔案還能翻頁,於是便繼續朝著下一頁翻去,果然,又看到了一段新的文字:

牆上堆滿了各色各樣的榮譽獎狀,還有和無數外籍專家,甚至不乏與業內大師的合影,這些作為昔日榮耀的證明,如今都仍舊在明如白晝的日光燈的下閃閃發亮。

而在書櫃的那扇有些陳舊的玻璃門裡,有一個小巧玲瓏的水晶擺件,則被擦得一塵不染,完全沒有一點風霜的痕跡。

除了一個因為模具的尺寸實在太大,而不得不帶到家裡放在櫃子上的玻璃獎盃外,徐醫生從業多年以來的戰利品,已經盡數都在此地。

她凝望這些物件許久,那都是她自我價值的證明,然後沉浸到了往日的回憶之中——

三年前,這個偏遠的小鎮發生了件不算小,但也不是多大的事:原來鎮邊本有個在市裡做緝毒警察的男人,他的兒子譚鐵人不知為何,突然患上了十分罕見嚴重的腎病,當地醫院根本束手無策。

天性負責的徐醫生不願放棄這個孩子,所以在查閱了大量資料之後,才瞭解到,這種病的名字是TLED急性腎衰竭,平時幾乎都沒什麼人聽說過,而且目前為止全世界治愈率都不足1%。

不知是出於天生的對病人的責任感,還是自己也有點想藉助此事名揚四海,徐醫生幾乎將除了上班以外的全部時間精力,都放在了為譚鐵人的治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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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也明白,譚鐵人自己的身體是不行了,他所有的唯一生機,就是靠健康的腎臟移植,來維持住身體日常代謝的基本所需。只是鎮醫院雖然勉強滿足了手術進行的條件,但腎源卻永遠是最大問題——為了最大程度的減少排異,腎源需要至少有一半的基因與受體相符。

也許是譚鐵人的父親,這些年的警察工作替天行道是在積德,居然奇蹟般的真的在市裡的器官庫中,找到了僅有的一個,從理論上來看可以般配的腎源配型。徐醫生沒有猶豫,立即將他已經徹底衰竭,無法救治的腎臟摘除,移植上了新的腎臟。

只可惜好景不長,這次手術治療的成果,卻僅僅支撐了短短一週半,各種症狀便再次出現了。

有些秘密遲早會被公開在陽光之下,而有一些事情,人們寧願將它永遠帶進棺材之中——為了能夠治好譚鐵人,徐醫生腦中想到了一個,絕對不能對任何人說的瘋狂計劃。

一陣手機短信鈴聲,將徐醫生的思緒從過往拉回到了眼前的現實。

她開啟收件箱,發現裡面有兩條新訊息。其中一條卻是樓下門診值班的方大夫發來的,大約多半是說一些工作上的雜事吧。而另一條,卻來自一個十分陌生的號碼。

“是徐曖醫生嗎,我是上週被新調來本鎮的刑警陳寧。我想找您瞭解一些事,不知何時方便?”

看完這條資訊,她不知為何有些呆住,爾後卻立刻地取出了藏在獎盃暗格中的鑰匙,開啟了底層的抽屜,那裡面靜靜的躺著一支注射器和一瓶藥液,她毫不猶豫地將它們一起帶上。

——好像還有下一頁?

文天澤看到這裡,發現故事仍舊沒有結束,只是換了一個視角描述,卻讓他更加感興趣了——而且,似乎還可以翻頁的樣子?於是他便用手指輕輕朝下一撥:

而此時的陳警官,像是解氣一般,狠狠地吸了一口手上的煙,然後把寫著自己名字“陳寧”的胸牌扶得筆直端正,和輔警小林一起大步走進了案發現場。

“死者是一名四十多歲的女性,死亡現場是她家中臥室。直接死因是後腦遭受猛烈重擊的內出血,兇器很可能是掉在旁邊的座鐘,因為上面沾有血跡,應該是從背後發起襲擊。”陳警官有條不紊地敘述著方才的調查結果,“我們發現現場時,死者房間門上了鎖,但這並不算是密室,恐怕是兇手離開時順手把門鎖上的,而且門鎖也沒有被撬動損壞的痕跡。”

“還有,嫌疑人已經在逃離現場時被你親手抓獲了,一會兒就讓我親自去審吧。我才被調來不久,對這地方的人際關係完全不瞭解。所以叫你來幫忙,是想確認一些事情。”

“您說,您說!”小林一邊瞥了眼桌上擺著的三個水杯,一邊很是客氣地答覆。

“關於死者和嫌犯的身份,你都認識嗎?”

“死的人叫徐曖,是我們鎮上最好的醫生。而我剛剛抓獲的嫌疑人是譚鐵人,他三年前得了場嚴重的腎病,就是這位徐醫生幫他治好,才勉強恢復了接近正常人的健康水平。我聽說那種病十分罕見,在全世界範圍內都很難治,所以那之後徐醫生也出了名。”小林若有所思地回憶著,“我感覺譚鐵人會做這種事有些難以理解,畢竟對方可是他的……”

“看問題不能只流於表面現象。”還不等輔警小林說完他的觀點,陳警官就先打斷了。

他指了一下屍體面前擺放著的一盞巨大的立地鏡架,說道,“基本可以確定兇手是從背後發動的襲擊,可但是死者就站在這面巨大的鏡子前。背後如果有不認識的陌生人接近,完全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就算最後沒能躲過也至少會有一定的掙扎痕跡吧?除非這個兇手對死者來說,是即便從背後接近,也沒什麼好奇怪,不需要防範的熟人……”

“可是動機呢?譚鐵人有什麼理由要殺自己的救命恩人?”小林不解的問道,“他就不想以後萬一又再次發病,還有誰能救得了他?”

“他們有怎樣的恩怨過往我並不清楚,不過,這條簡訊倒是值得注意。”陳警官將徐醫生身上搜查到的手機拿出,開啟郵箱說道:“你看這條,這是門診值班的方大夫發來的,他說譚鐵人想賣腎,還說譚鐵人聲稱自己有三個腎……這恐怕也和案件有什麼關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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