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雙腳用力一踩枝幹,忽然袋鼠一樣縱身躍起,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如同拱橋般的弧線,爾後,穩穩的落在了月槐所在的那棵樹上——

“不可能!!”

這一次,就算是謹慎的她,也終於忍不住大聲驚呼了出來。

這根本就不是人類的運動能力,那是如同獵豹撲食般的矯健,與袋鼠縱身一樣的跳躍力,但在那之外還有更恐怖的事,就是他這看似隨意的一跳,卻並沒有踩個空,而是穩當的落在一根結實的枝條上。

這就意味著,他不但在起跳前,就從黑夜中辨認出了,可以承受體重的堅固樹枝,而且還精密的控制了肌肉力量與起跳角度,不偏不倚的到達目標地點。

此時此刻,月槐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絕不可能,從這個可怕的野獸爪下逃走。

無論再怎麼爭取情報優勢,無論再如何拉開時間差距,都是徒勞的嘗試。

他那異常的身體素質,就足以抹平一切不痛不癢的抵抗,無論是追蹤還是追逐,自己都和他差的太遠。

“為什麼不繼續跑了呢——”

一個看上去有些猙獰,彷彿山洞野人的笑容,忽然閃現在月槐的面前,然而卻是上下顛倒的。

那男人不知何時,已經攀上了自己的頭頂枝條,輕輕一蕩,便倒掛金鉤似的如期降臨。

“啊!!!!”

望著這可怕而詭異的一幕,心中的衝擊和恐懼,早就讓月槐近乎全線崩潰,膝蓋一軟,腳下一滑,便身體後仰,徑直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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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一聲,她重重的砸落在地,儘管地上並不是堅硬的岩石,而是相對鬆軟的泥土,可她仍舊感到,彷彿渾身骨頭都摔斷了一樣,一點都動彈不得。

尤其是脊柱受到了背朝而下的衝擊,讓她的呼吸都有些阻窒,像是被什麼壓住了肺,大口喘氣,卻無法緩解缺氧的沉悶。

當然,這一大半都是由於她的恐懼,那幾乎是沁入靈魂般的畏懼,讓月槐失去了最後一點掙扎的勇氣。

“怎麼會摔下來呢,要是摔爛了,就不好了呀。”

男人不知何時已經來到面前,露出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雖然“燦爛”這個詞,用來形容面前那張令人不寒而慄的臉,實在有些違和。

但事實便的確如此,他並非是冷笑或者哼笑,笑顏中也不似藏著什麼陰謀,而是純粹的開懷與欣喜,發自真心的舒暢笑容。

但這詭異燦爛的笑容,此時卻比一臉的陰沉或是暴怒,令人更加害怕。

因為月槐認識這個表情,那是飢餓之人看到美食時的神情,那是知道自己即將飽餐一頓時的期待。

顯然,自己身上沒有一丁點的乾糧,那個男人不可能沒發現這一點。

所以,他那幅垂涎欲滴的神情,目標就只有一個。

“真是白嫩的皮膚呀,就是太瘦了一點,骨頭肯定多,吃起來不過癮——”

男人舔了舔嘴唇,笑眯眯的說道:“不過,一定比臭男人的酸肉好吃不少,一定是甜裡帶糯的,尤其是大腿地方的肉,又緊緻又光滑……”

他一邊說著,還一邊伸出粗糲的手指,在月槐身上摸來捏去。

月槐並不感到羞辱和憤怒,而是如同全身都沐浴在冰水中一樣,不斷的戰慄顫抖。

對方並不帶有任何色心,純粹就像是一個割肉的屠夫,在下刀宰殺之前,一邊捏著肉質一邊盤算。

我就要變成別人口中的食物了——如此瘋狂的事情,月槐卻在一瞬間就接受了。

是啊,自己之前怎麼會沒想到呢?

空投的補給品顯然極為有限,而大家帶進來的乾糧消耗更快,在森林裡呆的越久,每個人手上剩下的食物就越少。

因此,如今再襲擊其他生存者的話,單靠奪取乾糧的收益,恐怕還彌補不了廝殺消耗的體力。

那麼,有什麼能夠填補上這一差值,讓人有意願繼續主動出擊呢?

——答案很簡單,就是每個人的肉體。

這是最現成的食物來源,同樣也是營養含量最豐富,食物總量最大的一間寶庫。

唯一的代價,只是區區的忍受倫理上的不適而已。

但對於倖存至今的生存者們來說,倫理道德?還不如一個窩頭珍貴。

率先跨出這一步的人,就能比其他人更早獲得充沛的食物,保持更好的體力,從而繼續搶佔更大的優勢。

顯然,面前這個呲牙咧嘴的男人,正是食物鏈的頂端存在。

他似乎甚至都不打算生火,將自己的肉烤熟了再吃,而是直接張開一張花白的牙齒,緩緩朝自己的臉頰落下。

這一刻,彷彿時間被數萬倍的放慢,雖然就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但月槐卻彷彿能夠輕易的辨認他臉上每一個毛孔,每一根胡茬,感受到微風在耳畔緩緩滑過。

似乎主觀意識在不斷抗拒著死亡降臨,遲遲不讓被撕扯的疼痛和可怕,在腦中顯現。

只是這被絕望拉長的主觀時間,卻像是一道緩慢的凌遲酷刑,折磨著月槐的精神。

我馬上就要被吃掉了,我的肉會被一條一條的撕扯下來,在血液流盡之前,忍受著身體被撕碎的劇痛,一點一點化入對方的胃囊中。

就算想要閉上眼睛,不去看這絕望的畫面,但就連眼皮都不聽話。

終於,自己的僥倖也到了盡頭,不可能再指望這個時候,會有誰來救自己……

咦?

兩根如同長楔般的手指,無端從視野的邊緣出現,它們迅速向前刺去,宛若一柄新開鋒的寶劍。

不知是神智模糊的錯覺,還是月光映照造成的幻影,月槐竟然覺得,那兩根潔白修長的手指上,泛出宛若金屬的銀色光澤。

“啊!!!”

如同野獸般的男人,忽然捂著左眼,疾步朝後退去,臉上鮮血如注,面容更是扭曲猙獰。

“老晏,不好意思,這個你可不能吃。”

意識伴隨著知覺迅速恢復到正常狀態,聽到耳邊傳來的那個熟悉聲音,月槐驚喜的坐起了身子。

一個打著一頭波浪金髮的女人,站在自己的身旁,她的眼神有些慵懶,身形卻極為挺拔凌厲,如同一柄出鞘的長劍。

這就是月槐之所以能夠倖存到現在的第二個原因——她自認為這是整個進化要塞內,自己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也是數次救自己於危難中的救星。

居薇葉,這場總決選中,最被看好的生存者之一。

也是月槐的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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