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莊。
莊戶們的臉上喜氣洋洋。
幫著莊戶們耕田犁地的文士們卻不一樣發。
原本潔白無瑕的長衫，現在以汙垢不堪，頭髮蓬亂綸巾破碎，就像是長安城腳下要飯的叫花子。
兩天前，這些文士還怨聲載道，程福帶著一眾老殺才揍了他們之後，老實了許多。
不跟著莊戶吃粗糧？沒關係，讓你粗糧都吃不上……
不跟著莊戶一起勞作？沒關係，打斷你的狗腿……
不跟著莊戶一起住宿？沒關係，牛圈還閒著呢……
程家部曲的辦事風格跟乾脆，小公爺說了，別把這些窮酸當人，那就不把他們當人。
在部曲的眼中，四十多文士，除開小公爺的大弟子斐宣機意外，都是耕地的牲口。
不，準確的說，他們連耕地的牲口都不如。
老殺才們殺氣凜凜，文士們提心吊膽，生怕觸碰了這些人的黴頭……程家的狗腿子，真不是嘴上說說……
能動手儘量別吵吵……這才是文士們眼中的部曲。
李世民和長孫皇后走在最前面，後面是文臣三巨頭和李君獻，隨後是一眾武將，老郭和老閆、小閆沒在文臣的隊伍裡，卻混在了武將的隊伍裡。
老郭是被老程硬拉著過去的，還不住的問老郭和老閆，“皇后獻寶，你們也獻寶？哪來那麼多的寶貝？”
老郭和老閆相對一笑，這兩個老東西一肚子壞水的主，老閆一笑老郭就知道咋懟老程，假意的很囂張，“老流氓，你說也奇怪了，今年怪事真多……”
“什麼怪事？”老程問。
“本來我和老閆沒事喝喝茶品品酒挺好的，可偏偏有人硬是往我們手裡塞寶貝，你說奇怪不奇怪？”
“還有這等事？”老程來了心思，“快告訴告訴老夫，是誰手裡的寶貝這麼多，老夫帶上幾個部曲，把人給綁到程家，不給老夫寶貝，就別想踏出程府半步……”
“不要臉的匹夫……”一旁的尉遲敬德不屑於顧，就好像和老程這樣的人為伍，失了顏面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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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進達倒是一臉期待的看著老郭，“懷仁縣公，說來聽聽，這是何人？所獻何等寶物，能讓您和閆大人這麼賞心悅目？”
“此人……”老郭故意吊了一下胃口，見到老程迫不及待了，這才說，“此人，一篇《阿房宮賦》打消了陛下大興土木的念頭，以一人之力舌戰朝堂，讓一眾御史言官顏面掃地……還打斷了阿史那感德的腿，給老夫和老閆贏得了尊嚴……哎呀，那小子的好處，簡直是說一天一夜都說不完啊……”
“啥？”
不光是老程，就連別的人也明白了，獻寶的是程懷亮，一時間，老牛和尉遲敬德的嘲諷的目光都對準了老程：老流氓，你也有今天？你兒子那麼多寶貝都給了別人，你老程毛都沒有……就問你是不是親爹？是不是親兒子？
哇呀呀……
“氣死我也……”老程伸手搶過牛進達腰間的儀刀，火冒三丈，“嗷嗷嗷……看老夫到了程家莊就大義滅親，劈了這個不孝子……有寶貝都給了別人……我他麼的才是親爹……我才是……這個不孝子……”
老李和長孫走的很愜意，好久沒帶著皇后手拉手一起走了……一想想貞觀鹽，一想想皇后的病要好了，老李就舒坦……
老程在後面吆五喝六的，老李權當沒看見。
逐漸走進了程家莊，首先看到一片荒地，那是一片窪地，就算是種了也沒啥收成，老程把好的田地都給了莊戶，那些最爛的田地留給自己。
老程不缺錢，買賣很多人捧場，細水長流，老程養活一大家子人還能攢下許多錢糧。
一路向前走，見到了田地，一群穿著白衣扎著綸巾的人，與莊戶們一起勞作……
“知節……”老李對著老流氓招招手，老流氓上前。
“知節，朕……朕有些眼花……那些白衣的是……是文士？”
“這……”老程也不明所以，不過看上去似乎是讀書人，碰巧不遠處站著程福，程福攥著手中的腰刀，對著文士們吆五喝六。
“都好好幹活，每三天交一篇感悟……寫不出來打斷你們的腿……”
“那個誰……站著作甚，幹活……老子打斷你的腿……”
“那個誰……啊……斐公子……您和黑炭頭可以歇歇了，田二家的田都完事了……沒必要在幫別人……”
“程福……”老程暴跳如雷，“給老子滾過來……”
“老公爺？”程福大老遠就看見了程咬金，程咬金的大嗓門一喊，程福立馬屁顛屁顛跑過來，“國公爺，叫小的？”
砰……
老程一腳踢在程福的腰上，把程福踹出去好幾米遠，程福被打了卻還在笑，連身上的塵土都不管，“老公爺……您這是……”
“那些書生是怎麼回事？”老程一指那些幹農活的書生。
“小公爺說了，謙遜書院不養閒人……來謙遜書院讀書，種田是第一關的考試，天都種不好還讀個屁的書？”說完，程福還不忘和老程吹牛，“老爺，您不知道，小公爺給我們的差事實在是太好了……”
老程皺眉，“什麼差事？”
“看好這群雜碎，不老實的就打斷腿……”程福還想說話，見老程滿臉怒氣，一下子就躲的遠的，生怕老程揍他。
聽到程福的言辭，御史言官們的臉色不好看了，尤其是魏王李泰的人，他們可是安插了不少人進來，還有洛陽王家的人，也不在少數。
更何況，在文學館內有一人，是梁贊極力推薦來書院的。在梁贊的眼裡，這個人和斐宣機不相上下，如果這個人抓住了程懷亮的把柄，那麼……可就有好戲看了……
老李沒說話，臉色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讓老李奇怪的是，來了足足有餘五十多人，卻沒有驚動在田間勞作的人……
仔細一看，老李明白了，二十個老殺才分散站立，殺氣凜凜，老李是帶兵打仗起家的，很明顯就能看出來，這是一個簡單的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