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啟穿戴好一切,嚴陣以待,所有故宮文物工作者包括隨行人員,都在等待他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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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趙跟孫哥負責文獻館的文物,小李你們三個負責押運,我跟譚同負責那批字畫,其他人員按部就班,依照原先的計劃行事!”

話音落下,人群散開,李明啟望著火車窗外槍械林立的軍隊,讓譚同先去準備搬運國寶,自己則轉身向著月臺上走去。

他早先在故宮博物院挑選南遷國寶時,曾經見過一次蕭旦禮,但是心裡始終對這個人存著芥蒂與戒備,而且他下意識的不想讓這些他們接觸國寶,除了害怕士兵們毛手毛腳,不小心損壞國寶外,更是擔心蕭旦禮別有目地。

“蕭長官,寄存國寶的地點,除了天主教堂之外,另外的地點可是選好了!?”

一見面,並沒有所謂的寒暄,李明啟直接問出了一路上自己心中最大的擔憂。

望著眼前這位穿著中山裝,有三分儒弱書生氣的故宮文物工作者,蕭旦禮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對著沈副官命令道:“所有國寶文物,都必須嚴格依照名冊核查清楚,搬運過程中,任何士兵不得出現磕碰摔打的情況,如有發現,依軍法論處!”

說完他隨意的揮了一下手中的小羊皮手套。

沈副官敬了一個軍禮,轉身向著身後的士兵大聲命令道:“所有人都有,執行命令!”

一聲令下,上一刻還如同雕塑的士兵們,這一刻便轟然而動,整齊有序的向著專列兩側裝載國寶的車廂跑去。

“蕭長官!”李明啟大驚,“國寶不能交由你的士兵搬運,這中間要是出現了損壞了怎麼辦!”

蕭旦禮蹙起眉頭,並未理會。

李明啟氣急,望著已經上手搬運的士兵們,急忙向著車廂那邊跑了過去,不斷叮囑這些搬運的士兵,這個要小心不要磕碰,裡面裝的是瓷器,那個不能沾水,裡面是字畫。

西洲從後方走過來,吐出口濁氣,眼眸深邃,觀察著這第二批抵滬的文物,心中也很是激動。

李明啟對著故宮隨行人員叮囑了幾句,剛回頭便看見列車旁站著一位穿著蓮白長衫的年輕人,只瞧那人帶著副金絲框水晶眼鏡,儒雅裡面透著幾分不羈與風流,像極了滬上某達官顯貴家裡的闊氣少爺。

“蕭旦禮怎麼能讓這群公子哥隨便來參觀國寶呢!真是不像話!”李明啟認定這是走蕭旦禮後門,混進來的達官子弟,心裡來氣,徑直向著那人走去。

西洲正觀看這一大箱一大箱的國寶,一言不發,身後便傳來個頗為氣憤的聲音:“這位少爺,這裡是禁止參觀的,請你出去好嗎?”

西洲聞言轉過身,只瞧穿著中山裝的文物工作者,面色不善的望著自己,看樣子也就比他大了幾歲,顯然是將他當成了參觀的人了。

這讓他不禁莞爾一笑,解釋道:“想必這位便是負責此次國寶運送的明啟兄吧?”

李明啟見對方居然知道自己,神色十分驚訝,知道自己可能誤會別人了,語氣柔軟下來,問道:“您是?”

西洲垂頭輕笑:“明啟兄怕是不認得我,我祖父是王之行。”

“啊!”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李明啟心中大驚,隨即肅然起敬,“令祖父是王老先生,那您便是七先生了!”

“不敢當,”西洲急忙擺手,“明啟兄叫我敬亭就行。”

李明啟萬萬沒想到,父親嘴裡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來滬上之後,尋求幫助的人,前故宮博物院理事王之行的孫子,上海古物界的後起之秀,居然會是眼前這位年輕得有些過分的少年郎,甚至比他自己還要年輕幾歲。

不過冷靜下來之後,李明啟心中也有疑慮,國寶押運這麼重要的事情,父親讓這麼一個年輕人來負責,是不是不太……穩妥?

不過心裡雖然打鼓,李明啟表面上還是十分客氣的對他笑道:“沒想到敬亭這麼年輕,父親總是唸叨你,說你們王家的雕刀手藝,出於浙派而勝於藍,又兼具皖派、虞山派、鄧派、趙派等幾家之所長,獨樹一幟,很是了不起。”

西洲謙遜的擺了擺手:“都是李院長太抬舉了,我們也是站在前輩的肩膀上,不敢說勝過前輩,只能說採其所長,補其所短罷。”

李明啟見此人文質彬彬,說話謙遜,不自傲,又望向了不遠處滿臉冷峻,站在那裡如同一座冰山的蕭旦禮,心想這人與人之間的差別還是很大的,不由得活絡起來,給他介紹起這批國寶:“敬亭,這次護送的第二批國寶中,除了故宮博物院的文物外,還有陳列所、頤和園、國子監選送的珍貴文物,最重要的是一批自唐宋元明清以來的珍稀書畫字畫,以及十面陳倉石鼓!”

“陳倉石鼓?!”西洲兩道濃郁的劍眉稍稍挑起,見李明啟點頭確認後,心中的震動依舊不小,低聲問道,“這麼珍貴的文物,沒想到居然不是李院長親自押運過來的!”

李明啟松了口氣:“陳倉石鼓太過貴重,如果父親親自押運,盯著他的人眾多,目標太大,反而危險,所以經過再三商議後,決定由我親自送來!”

西洲望向不斷搬運下專列的箱子,建議道:“這些文物來自不同單位,而且種類繁多,統計起來勢必耗時容易出錯,我建議今夜入庫,逐箱造冊清點,統一編號。”

“敬亭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李明啟一笑,“這次我會與譚同還有幾名其他故宮博物院的工作者留下,其他人要返回北平繼續押運下一批文物,所以我們的人手可能不夠,我已經提前聯絡了文老爺子,屆時將有故宮博物院與上海兩地的博物院專家同時對庫存文物進行點查登記以及驗收!”

西洲頷首:“這樣可以節省時間,上海租界林立,勢力混雜,我聽說前幾天,從外海來了一批歐洲的僱傭軍,就住在上海的同光會館,另外,日本人在上海也蠢蠢欲動,怕是都對這批國寶有著別樣的目地!”

李明啟十分認同,想起一事,問道:“不知道上次洩露國寶資訊的神秘人‘老閻王’,敬亭可曾有訊息,查出此人的真是目地了嘛?”

西洲無奈的嘆了口氣:“此人狡猾如狐,經過上一次的事件後,沒有再次露過面。”

上一次從南京浦口運來第一批國寶時,被此人洩露訊息,導致走津浦鐵路運輸國寶的專列,險些被日本人的騎兵與轟炸機攔截,事後他與李院長書信多此提及此事,也請勾陳多方暗查,可惜無論是北平還是上海,都沒有訊息。

西洲曾一度懷疑製造假玉佛的匡麓就是“老閻王”,只是這個懷疑,要在見到匡麓後,才能證實。

李明啟神色凝重,望向了人群中保持沉默的蕭旦禮,眼中的目光透出幾分的不信任。他早就懷疑所謂的“老閻王”便是蕭旦禮,因為國寶押運路線向來都是絕密,除了親自制定路線的押運官外,沒有人會如此清楚!

蕭旦禮作為總押運官,自然不會親自去搬東西,不過他一早就發現了故宮博物院的人對自己十分戒備,本來以為是他們擔心國寶,精神太過緊張罷了。

可看到了遠處李明啟跟王西洲聊得火熱的情景,讓他推翻了這個猜測。看來李明啟並非不好相處,而是只對他有敵意,這讓蕭旦禮心中十分不爽。李明啟對他的敵意與戒備就差寫在臉上了,不對他這個押運官信賴,反而對那個傢伙走得很近,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沈副官瞥了一眼黑沉著臉的長官,捅了捅一旁的方副官,朝著遠處王西洲的方向努了努嘴。

方副官望著專列旁那位極為年輕的翩翩少爺,不由問道:“我早就想問了,那個少爺是誰啊?”

沈副官一嘆:“別提了,那小爺跟咱們長官,可是……哎,這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

方副官臉上的表情險些崩潰,目瞪口呆的望著黑沉著臉的長官,見他目光仇視的方向正是王西洲所在的方向,模樣像極了吃醋的小家碧玉。

方副官想起那畫面,渾身一激靈,急忙低下頭離蕭旦禮遠遠的,嘴裡不斷嘀咕:“我的媽啊,真想不到長官居然好這口,喜歡細皮嫩肉的小白臉,怪不得每次去八大胡同,長官都一臉無欲無求的模樣,原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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