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我這七哥今天是怎麼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大名鼎鼎的殺神刀,東琳琅的七先生,居然也會親自來拜訪我啊?!”

少年眯了眯眼睛,晃盪一雙皮鞋,磕得桌子“砰砰”直響。

那保鏢搔了搔頭:“沒準七先生今天過來是喝多了?走錯了路?或者……是知道少爺你昨天幹了那混賬事?上門來罵你了?!”

“滾,滾,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少年聞言狠狠瞪了那顯得委屈的保鏢一眼。

“我這七哥,一身的狂傲,平日裡雖然總是懟我!但那是顯得跟我親,你懂個屁,俗話說打是親,罵是愛,七哥總罵我,罵的越來越狠,說明他是越來越愛我了!”少年不忿的笑了一聲,端起身前燙好的小蠱清酒,一口悶了下去,把酒杯往桌子上“咣噹”一放,頓時雙頰飛紅起來,眼睛有些迷糊了,嚷嚷道,“七哥要是沒有了我勾陳老九,他還是七哥嘛!他還是那個七先生嘛!”

“勾陳那個飯桶呢?”

就在他嚷嚷時,房間外突然傳來王西洲略帶邪氣的笑聲。

少年剛才還有些迷離的雙眸,立馬一下子變得無比清醒起來,整個人直接從椅子上坐了起來,慌亂中拿起書桌上擺放的書,裝模作樣看了起來,一邊裝樣子,一邊高聲念道:“本欲起身離紅塵,奈何影子落人間啊!明月多情應笑我,笑我如今,辜負春心,獨自閒行獨自吟!”

“喲,你小子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書房的門突然被開啟,西洲在一位老僕的帶領下,走進了富麗堂皇的書房,一進門就見打扮騷氣的勾陳老九,裝模作樣的在書桌前讀書。

只不過他望著那書桌上燃燒著的酒精燈,還有那飄出淡淡酒氣的白瓷瓶清酒,兩道眉毛頓時一挑,冷笑道:“我的九爺莫非是轉了性子?開始喜歡納蘭容若的詩詞來了,來來來,給你七哥我瞧一瞧,這是清朝哪個孤本詩詞選集啊,能把納蘭容若的詞胡編亂造,東拼西湊成一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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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少年說話,手裡厚厚的書便被人一把奪走了。

王西洲拿過書來,隔著水晶眼鏡片一瞧,笑道:“喲!九爺的學問真是越來越厲害了,不愧是這大上海十里洋場人人敬畏的通天掌櫃啊,算計人的本事不但排第一,這中西文化也是無師自通,獨創一門,居然能把英國拜倫的詩,翻譯成了納蘭容若的《採桑子》!”

“啊!”少年聞言急忙轉身,只見王西洲“啪”的一聲把書重重的叩在自己的腦門上。

“哎喲,七哥,你輕點,疼!”少年把書拿下來,只見裡面全都是英文,曬曬的一笑,將書隨手仍在書桌上,臉上露出笑意,“七哥,這個世上可找不出我這第二張臉了,你要是給砸壞了,全上海多少待字閨中的美人要傷心欲絕啊!”

王西洲坐在一旁白色的真皮沙發上,一揚那水墨冬青為飾的藏藍色長衫,順勢翹起了二郎腿,露出腳上一雙漆黑鋥亮的皮鞋。臉上狹長銳利的目光,輕輕抬起,掃了他一眼:“少跟我貧嘴!還有,老閻王此人對國寶必有所圖謀,此人還需你繼續追查下去!”

王西洲拿出那日言茯苓交給他的信,說是通天掌櫃送來的。而這通天掌櫃正是眼前這個騷氣的年輕人。

勾陳,號稱“通天掌櫃”,字“君韜”,取自“君子之風,文韜武略”之意,年十七歲。

而這小子雖然叫勾陳,卻並不姓勾,而是姓陳。陳家祖上也不通古董,而是在李鴻章設立的金陵制造局為官,專門製造各種槍炮武器,後來家族一位長輩,酷愛王羲之的蘭亭集序,便跟隨了清河駱家祖上一位長輩修習書法,拜其為師,一身書法造詣的本領皆來自駱家。

勾陳出生時,陳家在上海生意做的很大,專門販賣軍火,因多年積累,人脈磅礴,所以一貫生意紅火,而勾陳有八個姐姐,是家裡唯獨一個男丁,所以極其受到爺爺與父親的疼愛,對於家裡這唯一一位男孩,爺爺不希望他從事太過危險的軍火生意,便打算教他書法,可是勾陳格外喜歡槍炮,又跟隨一位河北拳法名家學習拳法。

別看這小子渾身的痞子氣,一幅玩世不恭的太子爺模樣,心思卻是八面玲瓏,鬼謀善算,是幾人中最為縝密的,可謂是算無遺策,陳家大半的生意都是他出的手,從來就沒有失算過,因此被江湖上人稱通天掌櫃。

又因為其獨愛宋徽宗的瘦金體,更是注重“勾”字的筆韻,尤其傳神,所以在江湖之中被稱為“勾陳老九”。

勾陳挨著王西洲坐下,一把勾住了王西洲的脖子,哈哈笑道:“七哥,你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能來找我,怕是遇到麻煩事了吧?”

望著勾陳那眉飛色舞的眉毛,王西洲用盡全身力氣,才扳住了手,忍住了沒給他一拳的衝動。他嘆了口氣,將從吳家看戲到乞丐少年與日本上門鬥口,以及徒弟被抓,三叔的假玉佛這一系列事情,詳細的給他講了一遍。

“病公子?莫不是那江陵江飛白?”勾陳嘴角一瞥,“那就是一個紈絝子弟,仗著他們江家是上海的地頭蛇便橫行霸盜,但是……此人也有點本事。不過聽七哥你說此事居然與五年前清東陵那次皇陵被盜的事情有染,這就有點棘手了,那次事情你也清楚,我們這幾家裡死了不少人。”

王西洲眼眸低垂,淡淡說道:“日本人!”

勾陳“啊”了一聲,望向了王西洲的眼色,苦笑道:“七哥,你能不能當做今天沒來,我也沒有聽見你說的這些話?”

“不能!”王西洲冷哼一聲,“你小子耳根子靈著呢,大上海什麼訊息能瞞得過你通天掌櫃,要不然豈不是讓‘通天’這兩個字浪得虛名了?”

勾陳得意一笑:“那是自然!”說完他眼睛一轉,雙手攔著王西洲的肩膀,十分親熱的拉著他往房間裡面走,“七哥,你來的剛剛好,我家裡新弄了一套汗蒸,咋倆來試一試啊!”

“拿開你的狗爪子!”王西洲如同炸了毛的貓,大聲吼道。

“我們一邊泡著,一邊慢慢說唄,兩個大男人,坦誠相見,有什麼的,七哥你又不是一個娘們!一起啦,一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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